福建地區,山地丘陵佔八成以上,有“八山一水一分田”之稱。
建州,當地人也管這裡叫建甌,介武夷山脈與鷲峰山脈間。余脈的一些小山,環繞著這裡,遠遠望去,這裡仿佛是一個小盆。甌,就是小盆的意思。
建州城就坐落在這個小盆裡。
這裡土地肥沃,氣候適宜,比起北方,夏季更長,而農作物生長周期則更短。某些農作物,可以種植兩茬甚至三茬,雖單茬產量沒北方高,但總產量卻比北方高出許多。
唐朝時候,福建地區發展得很快,而且充滿人文氣息,出過很多名仕。如今朝廷裡也有不少人做官。
計算一下時間,皮日休覺得可以在建州地區好好休整一段時間。裝模作樣地忙碌一番之後,把具體事務交給旁人(任勞任怨事必躬親的尚讓),自己帶著夫人,遊山玩水。不時找些噱頭,惹黃雛菊生氣,摔打一番,權當鍛煉身體。這兩年皮日休吃吃喝喝,體重似乎是有所增加,與黃雛菊廝打的時候,完全有實力抱摔她,可他卻不忍戰勝夫人。
黃雛菊身上的那股傲勁兒,還是很令他欣賞的。不忍抹殺。
陳豹專注於招兵、練兵,整日忙碌,軍中地位和聲望節節攀升,號稱二將軍、飛豹將軍;
唐虎則整日享樂,頗顯頹廢,大吃大喝醉生夢死,沒事就出去瞎逛。林氏夫人懷胎數月,整天挺著個大肚子,為唐虎操心。生怕唐虎胡搞,染上病,又給唐虎索了一房小妾。小妾長得好,可算讓唐虎收了心,可這唐虎當真是陽氣足,剛娶回家裡兩個月,小妾也懷孕了。林氏氣惱,罵小妾無用。小妾被罵得哭哭啼啼,卻不敢頂撞。
“哎…”黃雛菊感歎道,“詩蘭妹妹,你說我倆是怎麽回事,如此不中用呢。結婚快兩年了,也沒個動靜。”
詩蘭手捧繃框,在一張紅緞子面上繡花,據說這是給唐敏秀的,見黃雛菊來了,還說要給大夫人秀個黃緞子面兒的鞋面。抬眼看了看黃雛菊,一臉的急色,詩蘭一笑地說:“這事兒急不得。別的家裡,七八房太太不生孩子的,也是有的。”ァ新ヤ~⑧~1~中文網ωωω.χ~⒏~1zщ.còм
說完這些話,詩蘭臉上泛起一陣嬌羞的韻致。黃雛菊斜眼看著詩蘭,打趣道:“你這人真是奇怪,老媳婦了,還動不動就害羞呢。”
詩蘭揉搓著鞋面,也不吭聲,黃雛菊覺得無趣,便去找皮日休。
皮日休正在書房裡揮毫潑墨,寫了一手破字,七扭八歪,沒一個好看的。皮日休正自苦惱,自己為何總也寫不出一手好字,別人不說,就連那李冼,隨便寫寫也比自己強許多。他的這些字比詩蘭還要害羞,每次詩蘭來了,皮日休都會把這些字毫不猶豫地丟到紙筒裡,不讓詩蘭看。詩蘭那妮子寫字,字如其人,清秀中透著一股妖豔勁兒,仿佛一個又一個姿態優美的舞者。
黃雛菊躡手捏腳鑽進皮日休的書房,打算嚇唬嚇唬他。新81中文網更新最快 電腦端:https://
皮日休正全身用力地寫字,瘦弱身板晃來晃去,不時還搖一搖腦袋,看起來好不陶醉呐。
黃雛菊實在看不下去,輕輕走過去,突然從皮日休身後冒出來,斜眼撇嘴道:“你幹什麽吶?木匠啊?用這麽大力?”
“哎呀,愛妻,你是從哪裡冒出來的?”皮日休被嚇了一跳,嗔怪語氣道:“所謂入木三分,正是如此。你來看,這些字寫得如何?”
皮日休當然知道“入木三分”是形容書法筆力剛勁有力的,也比喻對文章或事物見解深刻、透徹。就他這筆破字,與入木三分毫無關系。他之所以要這樣說,就是為了撩撥大夫人。
果然黃雛菊上了當,立刻瞪眼道:“你還入木三分,要我看,你就是在畫泥鰍。這些個破字,純是浪費筆墨。”
“你恁地愛說人,來來來,你給我寫上幾筆,我倒要看看,你能寫出什麽樣的字!”皮日休蘸了蘸墨,把筆遞給黃雛菊。
“寫就寫!”黃雛菊劈手奪過,豪氣書寫,四個大字:“傻了吧唧。”
很顯然,這是皮日休常說的土話,如今被黃雛菊寫出來,然後毫不客氣地遞給皮日休道:“送給你!”
為此,夫妻二人在書房裡互相毆打,打了許久,筆墨紙硯落了一地。最後黃雛菊拿起硯台,照著皮日休的臉抹去。皮日休用手擋住硯台,一手墨汁,反抓黃雛菊的臉。
一刻鍾過去後,二人都狼狽不堪,不睜開眼睛,兩張臉仿佛兩張鍋底。
互望著,大笑起來。
“還別說,愛妻筆法遒勁,真是惠外秀中。橫如槍,豎如劍,撇如彎月,捺如閃電,頗有戰將之風。”皮日休仔細看了看黃雛菊的書法,隨後一揮手,命人把“傻了吧唧”四個大字裝裱起來,掛在牆上。
“喂,趙璋,你瘋了吧你?”
“你這惡婦,休要管我。”
……
詩蘭說烈日灼人,不宜走動。皮日休便隻領著黃雛菊來到街上。
黃雛菊身材修長而健美,而南方女子多小巧,襯托之下,更顯傲然。只是黃雛菊一口山東口音,頗顯土氣。皮日休常讓黃雛菊學說官話。黃雛菊眯了眯眼睛,罵道:“怎的,你還嫌棄我了?你的遼東口音,也不比我好聽哪去。”
親兵們不敢距離太近,生怕擾了大帥和夫人的興致。
別人不知皮日休是起義軍中的票帥,還道他是個窮苦書生,只是他身邊的夫人,看起來了不得,一身的貴氣,絕非等閑之人。如不是黃雛菊挽著皮日休的胳膊,別人還以為,皮日休是黃雛菊的隨從。不禁有人感歎:“可惜這漂亮大姑娘了,怎的嫁給這樣一個寒磣人。”
這話鑽進黃雛菊耳朵裡,可把黃雛菊笑得不行,咯咯大笑,笑出一趟街。
皮日休才懶得與小民計較口舌,見黃雛菊開心,他便開心了。
突然,街口一片大亂,闖過來一群人,緊接著傳來一片咒罵聲。
抬眼一看,七八個匪兵,扛著一名少女,向軍營方向跑去。他們身後,一個老漢拎著鋤頭,老漢身後跟著一名中年婦女。哀嚎著,奔跑著,腿腳不力,突然摔倒,單手伸展,指向前方,趴在地上一臉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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