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的所作所為與孟絕海下山的理由毫不相乾,那麽…,我會不會成為別人的笑柄呢?”
每日三省吾身。
其實,在皮日休上大學之前,他一直都是這樣做的。不過上了大學之後,他開始沉迷於各種誘惑。
突然穿越,突然感覺身上有了沉甸甸的擔子。那個“每日三省吾身”的他又“復活”了。
現在的他,腦子裡完全都是為了家人的安全著想,仿佛他根本就是一個唐朝人,是皮家的一分子。
走到今天這步,也算是一路坎坷。
在趕往山東的這段路上,幾次差點丟了性命。來到濮州之後,也幾次與死神擦肩而過。
生死考驗換來的成果,他格外珍惜。
在唐虎睡妹子的時候,他還對著油燈,擰眉思考。
剛要熄燈睡覺,腦子裡突然靈光一閃,覺得自己的處境其實有些危險。
“雖然孟絕海一定會下山,可我也不能麻痹大意。”他又坐進了椅子裡,呆呆地望著閃爍的油燈。
“大哥,還沒睡。”門被推開一道縫,傳來陳豹的聲音。
“唔,二弟。”皮日休道:“找我何事?”
陳豹有些訕然,推開門走了進來。“大哥,您的好意我心領了,可是…”陳豹有些吞吞吐吐。
“可是什麽?”
“不瞞大哥。我陳豹的為人,恐怕大哥還不甚清楚。”陳豹爽然站立,一本正經地道:“誰都喜歡女人,我陳豹也不例外。不過…,我卻不是什麽樣的女人都喜歡。”
陳豹說的這些話,也算是點到為止。
聽話要聽風,皮日休連忙擺了擺手,道:“我又沒勉強你非要去睡她,呵呵。”
兩個小丫鬟才十四五歲,長得還算俊俏。而且這兩個女孩還是為經過男女之事的處女,知道今天要被梳籠,看起來一臉嬌羞。
可不知為何,皮日休看著她們卻總也提不起興致。或許是因為太小的原因,他覺得自己下不去手;又或者腦子裡不時冒出詩蘭姑娘的絕美面容,讓他看不上這兩個小丫鬟。總之,他把兩個丫鬟分給了兩個弟弟,讓他們享受享受。
唐虎眼睛放光地抱走了一個,而陳豹當時表現得就有些滯滯扭扭。不過他還是把女孩帶走了。
“大哥,您的為人,小弟佩服。”陳豹抱了抱拳:“在小弟心裡,大哥為人機敏,仗義,幹練,豪爽!你這樣的人當我大哥,我服氣。不過我還是要說,其實我陳豹在認識大哥之前,我可極少服誰。”
“好了二弟。”皮日休站了起來:“在我心目中,你也是關雲長一樣的人物。我從來沒看扁過你和三弟。將來,等我得到了一支部隊,咱們哥仨攜手打天下。”
“大哥…”陳豹突然有些激動了,說不出話來。
皮日休拍了拍陳豹的肩膀,示意他坐下:“不過,在我們建功立業之前,還是要先想好,咱們到底追求的是什麽。”
陳豹遲疑了一下,剛要說些什麽,又皺眉不語。
皮日休繼續道:“在巨大利益面前,我認為首先要保命才是對的。不知你是否認同我的說法。”
“這一點我認同。‘出師未捷身先死’不是智者之選,更不應該是我們追求的目標。”陳豹緊蹙的眉頭松了些。
“在保住命的前提下,還要考慮咱們有沒有那個命去享受福祿!”
皮日休突然把話說到了他思想的底部。思想跨度很大,讓陳豹愣住了。
陳豹眉頭緊鎖,顯然他沒聽明白皮日休這句話的意思。
皮日休笑了笑,轉圜道:“‘人的命天注定’,這句話聽起來雖然消極,可又蘊含著深厚的人生哲學。我並不主張老子的退守之道,不過,如果一個人不懂得退守而貪得無厭,那麽他的福祿就會撐破他的命。導致他爬得高,摔得疼。歷史上不乏這樣的人物,比如韓信,王莽,何進,董卓等。這些人就不懂得這個道理,所以他們死得很慘。”
“相比之下,有人深深懂得這個道理,比如蕭何。在幫助劉邦奪取天下之後,他讓手下心腹告他貪汙。”
“這是何意?明明就是為了自保。”
“除了蕭何,其實還有更高明的人,他不但自己這樣做,而且還福澤他的手下,比如漢武帝劉徹。‘李廣難封’的故事裡蘊藏的道理,發人深省。不過,他還是有失算的時候,比如霍去病。十九歲成名,二十三歲就死了。”
“由於衛青功高蓋主,劉徹急於讓霍去病成長起來,這樣他手下就有兩個高功之臣,他也好在中間玩權術。可他卻有些急功近利,結果導致霍去病命不承祿。難道,這不是霍去病的命嗎?”
“他的命承受不了那麽多的福祿,所以他必死無疑。”
“相比之下,霍去病的舅舅衛青, 卻和蕭何一樣,是一個真正有福之人。在他被冷落,被排擠的時候,他不動聲色,甚至主動退守。這樣的人,就是一個順勢而為的人。所以,他們才能得到善終。”
皮日休的話,讓陳豹聽得雲裡霧裡。
不過最後,皮日休的一句話卻說得明白:“只要你們倆聽我的,我保證你們跟我一樣安全,同時又不會讓你們太惹眼。在這亂世,太惹眼的人未必有好下場,相反,那些並不起眼,但卻跟對了主子的人,他們過得才是最幸福的。即使他們所跟隨的人最後當上了皇帝,他們也不擔心被清洗掉。這才是真正的好福祿。”
陳豹突然站起身,略顯激動地抱拳說道:“大哥智慧過人,深謀遠慮,豹自愧不如。”發誓道:“以後,任何事但憑大哥吩咐。二弟無所不從。”
“好!你們…”
“啊!啊!!啊!!!”
皮日休的話還沒說完,原本寂靜的窗外突然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音雖遠,但卻清晰可辨,那是一個女人的聲音,而且聽起來頗顯稚嫩,仿佛一個未成年的少女。
少女慘叫的聲音撕破了夜空,撕破了人的心,讓皮日休的心突然一緊。
“張歸弁開始打老婆了,他下手可夠狠的。”皮日休望著聲音傳來的方向,不由得小聲念叨。
“恐怕並非是張歸弁在打。”陳豹突然說道。
“哦?”皮日休疑惑地哦了一聲。
陳豹苦笑道:“大哥一直待在屋裡,沒去打聽。不過二弟卻打聽得知,今日孟絕海是這樣處理這件事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