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溫鎮守同州,與河東軍發生多次戰鬥,戰鬥極其慘烈,場面恐怖,殘忍,血腥,不可描述。
伊始,朱溫還帶領部將衝出城去,與敵軍展開運動戰,雖然多有勝利收獲不少軍用物資,可後來,敵軍變得越發狡猾,設陷阱,挖壕溝,不給朱溫可乘之機。
朱溫見不能獲得好處,便不再出城,城內糧食漸少,支撐不了半月,這時軍中發生騷亂。鎮壓騷亂之後,朱溫謂眾將曰大帥不會不管我們,朝廷不會不管我們,我們等待朝廷支援便是。
可此時,黃巢已無兵可派,要派只能派禦林軍了。可他又不肯放棄長安,於是朱溫苦守孤城,得不到一粒米的支援。
見朱溫得不到支援,河中節度使王重榮發狠,誓奪同州。連續派發猛將,四面圍城同州。戰況愈發緊急,此時,朱溫部的糧倉已經見底了。
沒了糧食,如何打仗?
深夜,皮日休接到朱溫書信,信中盡顯頹喪,覺得大齊王朝必不長久。
知朱溫必反,此時勸他也是徒勞無功,不如順水推舟做個人情,於是皮日休提起筆,書信葛從周、龐師古、李周、楊景彪、王彥章、王彥童,勸說他們陪同朱溫一起投降唐朝。
這封信絕不能落入旁人手中,於是在親兵死士之中選拔兩名精乾之人——胡直、謝瞳——連夜趕往同州。
胡直、謝瞳路過渭水的時候,被孟楷部當做奸細擒拿,二人本欲吞食書信,卻見是張歸霸來審問,二人知曉張歸霸與趙璋關系密切,於是拿出趙璋書信,張歸霸見信,果然秘而不發。
張歸霸連夜喬裝傷兵進城,來找皮日休“文韜賢弟,你乾得好事?”
皮日休突然從懷裡掏出一封書信,苦笑道“我也給你寫了一封,正打算派人送出去呢,沒想到你竟然主動來了。”
這一封信寫得果然及時,否則當真沒法與張歸霸說得清楚了。
張歸霸看過信之後,心中覺得滿意,因為趙文韜並沒有把這件事隱瞞自己。
“尚讓可知否?”張歸霸把信燒毀。
“沒告訴他。”皮日休皺眉道“我了解尚讓,他是不會反的。”
“那你什麽時候投靠唐朝?”張歸霸盯著皮日休說。
皮日休搖了搖頭,苦笑一聲道“我是不會反的。”
“那你為何勸朱溫造反,難道你已經控制不住他了?”張歸霸道“你信不過葛從周等人?”
“朱溫那個人我想你也了解。他心思縝密殺伐果決,他這種人絕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如若我不寫信給葛從周他們,朱溫也會造反成功的,到那時,葛從周等人不支持他,只能身首異處。”皮日休說。
“你這是在做人情。”張歸霸說。
“是的。”皮日休說。
“看來你也覺得大齊王朝必不久矣。”張歸霸說了一句,便不再說了。
皮日休留張歸霸住了一晚,次日天還沒亮,就護送張歸霸出城了。分別時,皮日休道“朱溫念及舊情,會給我留些面子。這封信你帶在身上,將來可憑此信,領著兄弟投靠朱溫。”
張歸霸想了想,最後點了點頭。
辦完這件事,皮日休回到家中,等待消息。
不久後,朱溫投降唐軍的消息傳到長安。長安城裡一片嘩然。朱溫投降,同州已失,朝堂之內氣氛緊張到了。
因為朱溫是趙璋舊部,許多人為此事抨擊趙璋。
“許多將領竟然一起投降唐朝,這其中必然有人指使。”黃揆道。
“裡應外合,部分重要家眷都已送出城去。是趙相管理家眷,應該給個說法吧。”林言道。
皮日休道“最近長安城取消夜禁,因此有部分家眷趁夜逃走。為此我確實有罪,懇求責罰。不過他們的家眷並
未完全逃脫,也說明我並未通敵。否則我為何不把他們家眷全都送走,然後我也離開呢?”
六路軍隊,只剩下兩路,如今朱溫投降,黃巢已經焦頭爛額,一怒之下,將剩下家眷一並處斬,然後準備撤離長安的計劃。
此時才想著撤離長安,皮日休覺得為時晚矣,因此不再發表任何意見,只等著別人安排。
回到家中,他開始制定家眷逃跑計劃,找來黃雛菊、詩蘭、魯長春、羅英、錢喜兒、巧菊、王寰兒共同商議。
任何一條路都是困難重重,黃雛菊堅持全家人一起走,可皮日休卻強烈反對。他說人太多,目標則太大,最後一個人也逃不掉,不如兵分兩路,這樣逃脫的機會更大一點。
皮日休安排了兩條撤退路線,一條是走潼關,一條是走同州。
他讓黃雛菊、羅英女扮男裝,喬裝商人,走潼關;自己帶領詩蘭等諸多女眷,裝作唐朝逃亡貴族,走同州。
見果然開始商討撤離, 黃雛菊淚流滿面,心中覺得對不起父親。可她還是答應夫君請求,參與到計劃當中。
她想與皮日休一路走,可想了想,覺得夫君也是難辦。家中她與夫君是雙核心,另外一支隊伍,不由她帶,恐怕沒有凝聚力,半路就散了。那樣一來,不攻自破,必然到不了涿州。
其實還可以讓詩蘭帶一支。詩蘭心思細膩,而且計謀頗多,可惜她身子太弱,缺乏震懾之力,恐怕家眷裡有人造反,而不能平定。
家中安排妥當,三日後,開始安排部隊,找來徐丁、鮑長信、倪讚、章幫道、李坎山,安排他們護送哪支隊伍,並且告知詳細路徑,以及路上可能碰到的危險,和如何解決的辦法。
告知五將,路上不必拚死,只要坐到吸引強敵的目的就成,只要家眷逃脫,汝等便可逃脫,記得涿州集合便是。其他人可以不去涿州,汝等五人卻要一起走。畢竟你們的家眷也在隊伍之中。
章幫道道“我建議,把軍隊家眷放到另外一隻部隊裡。”
其實,章幫道的話很有道理,這樣一來,則不會發生將軍帶領自己家眷獨自逃跑的可能。可皮日休卻搖了搖頭說“眾將與我生死之交,我信得過你們。”
七日後,找來傀儡將孔鐸、徐鳳、李振、王海,和二十名傀儡兵,枕戈待旦,時刻準備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