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木姑娘帶著小家雀,來給二夫人行禮。此時王寰兒也在二夫人屋裡,言曰夫人義妹。一並行禮。
見秦木大家閨秀風范,詩蘭心中喜歡,賞賜上品步搖兩支,特允秦木隨意穿衣,不必穿著府內丫鬟製式服裝。
見詩蘭貌美如仙,秦木自慚形穢,除誇讚之外,再無它言。一邊說,一邊眼角含淚,逐漸心情沉重。別說夫人,即便是那王寰兒姑娘,姿容也不在自己之下,於是越發沉重,不時啃咬嘴唇,滿臉難色。
詩蘭何其精明,三言兩語便窺得秦木心思,於是對她道“相爺到處留情,莫非欺負了姑娘?”
秦木一驚,忙道“夫人說笑了,相爺人品高尚,怎能欺負民女呢。再說…阿木也不是那種輕浮人,即使是相爺想…,除非有媒有聘,否則阿木也是不肯的。”
詩蘭滿意,便把秦木留下,安排以前嫣月住所。嫣月好歹也是妾室,其院落照比普通丫鬟大了許多,屋內布置也是上等。秦木住在這裡,倒也覺得安心。可突然聞聽,外面一聲獅吼傳來——“趙璋!你給我出來!”
我的個神仙,誰人這般大膽,竟敢直呼相爺姓名?而且還這般劍拔弩張的氣勢,難不成是相爺的母親?
可是,聽聲音年紀並不很大,這會是誰呢?
主仆二人來到門口,偷窺門外,頓時倒吸一口冷氣,面前排場實在嚇人,一名身穿玄黃長裙的女子,氣宇軒昂,身後跟著太監宮女諸多中涓,行走間還打著旗麾,旗上繡有一隻燦爛金鳳,不由得讓人聯想到當今聖上唯一女兒黃雛菊。
“難道,趙璋還是駙馬?”秦木深居簡出,對大齊王朝的情況並不十分了解。
“小姐,這時你不好出去,我去看看熱鬧,回來告訴你。”小家雀說。
“哦,你小心些,休要惹出事端。”秦木擔心卻又好奇,叮囑小家雀說。
小家雀先去二夫人院子,結果發現大長公主殿下已經跑了,看她匆匆忙忙的樣子,直奔花園而去。
相府碩大,諸多小徑七扭八歪,不熟悉這裡的人都容易走得迷路。
大長公主好不顧忌形象,把厚重披肩丟到地上,快步跑向花園。來到花園,見皮日休正在揮毫潑墨,看起來心情十分不錯,身後站著巧菊,給他研磨。
黃雛菊跳將過來,指鼻大罵道“趙璋,快把小妖精給我交出來!”
“什麽亂七八糟的,哪裡有妖精?”皮日休裝傻道。
這種事必然惹惱大夫人,皮日休心中早就做好打算,所以有恃無恐。他說“此女是給義子魯長春準備的。”
聞言,黃雛菊心中稍安,同時又感到心酸。原來,李冼帶領第二批家眷逃往涿州,結果半路上李蘇蘇突發急症,神仙水也沒能治好她,便一命呼嗚了。根據李冼信中描述,李蘇蘇好像得的是傷寒,可皮日休卻對此表示懷疑。
懷疑歸懷疑,皮日休也別無辦法。魯長春與蘇蘇感情極好,這件事皮日休一直瞞著他,今日尋來秦木姑娘,想先把秦木許配給義子,再把噩耗告知魯長春。
魯長春為人敦厚,極重感情,如若先告他噩耗,恐怕他過度悲傷。可如果先把秦木許配過去,也算衝喜,或許他心中會有所分心,因此不至於悲傷過度。
可是,黃雛菊卻提出意見說“還是先告知魯長春為妙。”
皮日休皺眉想了想,道“還是先放一放吧,你安排機會,讓他們二人見幾次面,明裡暗裡多多暗示二人便是。”
這一晚,天降異象,正是酷暑七月,突然天降大雪,氣溫驟降。
傳聞,尚讓攻讓宜君寨,恰逢這場大雪,有一尺多厚,一夜間凍死千余人,使得尚讓铩羽而歸。
尚讓兵敗的消息迅速傳入相府,眾人慌張,皮日休卻泰然自若,與詩蘭一起擺弄琴弦。
黃雛菊心中不安,來找皮日休解悶。
記得以前,想找夫君何等方便,如今當了公主,好多規矩束縛著她,不允許她私自去找駙馬。憑借黃雛菊脾氣,最多能忍那些規矩一年,這一年,她再看到管事太監,就恨得壓根癢癢。
剛才老太監想詢問公主去哪,被黃雛菊厲聲喝退,隨後她換上普通人的衣服,小跑著來找皮日休。卻見皮日休與詩蘭夫妻對唱,好不溫馨。
雖然自己是大夫人,也不好打擾夫君與二夫人的好興致,她便沒硬闖進來。只等著他們修琴,才走了進來。
見黃雛菊平常人打扮,詩蘭笑道“姐姐好心情,獨自來我屋裡玩。快,黛月把門關上,休要讓那些太監看到了。”
黃雛菊情緒不高地說“你二人可是心寬得很了,尚叔都戰敗了,你們怎的不知著急呢?”
皮日休低眉垂目,繼續擺弄琴弦,淡淡口氣道“有什麽好著急的,如今長安城附近的兵多著呢,敵軍偶爾獲勝,也不敢來打長安。”
黃雛菊歎氣道“難道說,大齊真的要輸了嗎?”
皮日休抬眼看了看黃雛菊,作為女兒,無論如何不希望父親失敗。其實從始至終,黃雛菊對起義也不是很感興趣,因為她並沒什麽遠大抱負,她最希望見到的其實是安穩度日,無論是黃家大小姐,還是大長公主,對她來說,生活並沒有什麽太大的改變——都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公主以後,條條框框約束著她,還讓她感到憋悶。
推開木琴,皮日休道“你安排他二人見面了嗎,響如何?”
黃雛菊揉了揉額頭道“我沒心情管這事。我這次來,正想與你說呢,你們兩個安排吧。”
皮日休道“你才是大夫人,這等事有你做主才好看些。”
不知為何,黃雛菊突然慪氣,站起身便走了,皮日休與詩蘭二人留她也留不住。走後,詩蘭埋怨道“姐姐不願管這事,你非要讓她管,到底惹得姐姐生氣。”
皮日休道“些許小事,她為何不愛管?”
詩蘭道“虧你還總說自己懂女人哩,卻不知道大夫人心中想著什麽。”
“你知道?”
“知道也不與你說,你快自己去問吧。否則時間久了,姐姐心裡憋悶得難受,對誰都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