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還是刀?

#是和辭情小姐姐的聯文，這章我寫的

偌大的金麟台裡坐滿了人，個個伸長了脖子瞪圓了眼睛看著正在上演的一出好戲，臉上掛著或幸災樂禍或饒有趣味的笑容。偶有幾個曾經受過魏無羨恩惠的人站出來為他說上幾句話，又立馬會被斥責為與邪魔同流合汙之人，被千夫所指。

他們帶著堪稱殘忍的眼神欣賞著沉重的戒鞭一次又一次落到魏無羨背上，破開單薄的衣物，劃開他的皮肉，濺起幾丈遠的血霧。

他們在拍手稱道，在放聲大笑。

好！真好！打得好！

藍忘機站在已經昏迷的魏無羨身邊，被這鋪天蓋地的惡意壓得直不起腰，悲痛地伏下身去，發出了一聲似乎是從靈魂深處傳來的哽咽，幾欲落淚。這些刻薄的、尖銳的話語，幾乎全都化作了實體，呼嘯著扎進他的心裡。

連他一個不甚相關的人都受不了，那個直接處於風暴中心的人，又是怎麽一聲不吭扛下來的?

金光善連一眼都不願施舍給蜷成一團躺在地上的人，徑直走到眾人面前，端得一副為民除害的正義之士的樣子，朗聲道，“諸位道友們，現下這邪魔已經伏誅，多謝在座各位齊心協力，才為我們修真界除了一大害啊！”

“哪裡的話，若是沒有金宗主帶這個頭，我們還是奈何不了夷陵老祖啊，還是金宗主的功勞更大！”

“最大的功臣”金光善笑呵呵地摸了摸下巴，剛想開口說些什麽，卻被聶明玦的一聲冷哼打斷，“金宗主，既然罰也罰過了，那還是盡快將夷陵老祖送至亂葬崗的好，以免再生事端，而且，沒收的鬼笛以及陰虎符，又要如何處置?”

金光善依舊笑著，心裡卻把聶明玦罵了個狗血噴頭，怪他多事至此。

垂手靜立一旁的金光瑤上前幾步，對著聶明玦行了一禮，恭敬答道，“多謝聶宗主提醒，我正想說這事。陳情和陰虎符都是陰邪至極的邪物，需要大量人力物力鎮壓才能不讓它們作祟，而如今縱觀我們仙門百家，四大家族中有三個家族都遭到了溫氏的荼毒，唯有我蘭陵金氏僥幸尚且未遭毒手，無論是從哪個方面來說，都是保管這些邪物的最佳人選。另外請大家放寬心，我們會盡快將此二物銷毀，以免它們再為禍世間。若是大家有不滿之處，請隨意提出，也好讓我們大家共同解決。“

雖然底下確實有一些小家族對這個結果不滿意，但是他們也的確一沒有能力鎮壓陰虎符，二沒有膽子忤逆金氏，於是事情便這麽定下來了。

金光善複又接過話頭，“諸位可否聽我一言，我兒子軒至今屍骨未寒，我那剛出生的小孫兒也沒了父親，而殺人凶手卻逍遙快活了這麽多天，生為父親的我恨啊！如今終於抓住了殺害我兒的凶手，我心甚慰！還請諸位給我一些時間，我要讓這魔頭跪拜我兒！好讓我兒的在天之靈也得以安息！”

語畢，他暗自掃視了台下的人一圈，發現他們都有猶疑之色，便更加賣力地演戲，抬手遮住眼睛，硬擠出幾滴眼淚，作掩面痛哭狀，道，“我知道諸位擔心再次事變，但是也請你們體諒一下我的心，自從我兒出事，我就像心頭上活生生被挖去了一塊肉，睡著醒著都在流血！還請諸位放心，等到三天一過，我定會將這魔頭送進亂葬崗，屆時還得勞煩諸位再施予援手，建起結界將他困於其中，叫他為自己做過的一切付出代價！”

透過指縫看到台下越來越多的人點了點頭，他滿意地垂下手，側過頭擋住嘴角流露出一點志在必得的笑意。

人群中偶有“他金宗主的兒子就是兒子我的兒子就不是兒子了”之類的言論，也很快就被別人“人家是高高在上的宗主，你能跟人家比嗎”的話給壓了下去。很快，眾人達成了一致，紛紛作抹淚狀，對金光善一片拳拳愛子心表示感動，答應了他的請求，唯有聶明玦看到他這副假惺惺的樣子，惡心得轉身就走。

薛洋不知何時躥到了金光瑤身邊，在他耳邊笑道，“看不出來啊，這老狐狸演起戲來還挺像那麽回事的，這就把底下那群傻子給唬住了?”

金光瑤臉上笑容不動，小聲回道，“你且收斂點，別再這個節骨眼上出差錯，不然你我都吃不了兜著走。”

薛洋笑嘻嘻的，不以為意，“知道知道，小矮子你就是囉嗦。”

說完，他便蹲在了魏無羨面前，好奇地打量起了這位眾人談之色變的魔道祖師，發現他也只是一個普通人，並沒有長第三隻眼睛第二個頭什麽的。

正當他伸出手想抬起魏無羨的臉細細看一看時，忽然察覺到一股冷氣，還沒來得及抬頭，身前的人就落入了他人的懷抱。看著藍忘機滿臉寒霜的陰冷樣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夔州小流氓居然都打了個哆嗦。

薛洋挑了挑眉，毫不在意地用舌頭摩挲著虎牙，笑容邪氣無比，“我向來聽說含光君與夷陵老祖交惡，射日之征時多次差點打起來，怎麽現在這般護他?”

藍曦臣上前一步，淡笑道，“忘機與魏公子少時便是同窗，如今魏公子受難，忘機處於對同窗的關心，做出這般舉動也是可以理解的，還請薛公子不要介懷。”

薛洋無所謂地笑笑，“我可不介意，我不過是想看看夷陵老祖究竟與我不一樣在哪裡而已，如今一見，倒是沒覺出哪裡不同，無趣。”

他衝著金光瑤擺了擺手，頭也不回地揚長而去，“我走了。”

金光瑤松了口氣，抬頭與金光善對視片刻，後者朝他使了個眼色，讓他率人帶魏無羨離開。金光瑤會意，轉頭看向被藍忘機摟在懷中的魏無羨，不無為難地說，“含光君，您看這……”藍忘機權當沒聽見，摟住魏無羨的手又加了幾分力氣，好像這樣就可以永遠護著他。

但是沒用啊，他還是不得不放手， 不得不眼睜睜地看著魏無羨像一個沒有靈魂的破布娃娃一樣被拖走，不得不用全部的力氣抑製住自己想要將他搶回來的衝動。

藍忘機愣怔地跪坐在原地，目光失了焦，眼圈通紅。他茫然地掃過下方的一張張人臉，認識的，不認識的，好像都重合成了一張臉，在說著同一句話——“魏無羨必須死！魏無羨必須死！”

突然，他的視線定住了，隨即從地上爬起來，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拳揮向一個身著紫衣的人，打得他往後退了好幾步才站穩腳跟。

藍忘機整個人都在顫抖，胸腹之間像是有一把火在熊熊燃燒，燒得他記不住君子之禮，低吼出聲，“你為什麽不救他?！”

被打得偏過頭去的江澄眉頭聳動了一下，繼而默默擦去了唇邊溢出的鮮血，抬頭看向藍忘機，眼中盡是悲涼，“我為什麽不救他?”

他突然仰起頭來大笑出聲，笑得肝膽俱裂，淚水簌簌而下，“我為什麽不救他?為什麽?”

“我能救他嗎?你告訴我我要怎麽救他！我現在孑然一身，沒有父親沒有母親，姐姐受傷，身邊連一個可以商量對策的人都沒有！我拿什麽救他！你以為我不想嗎?他是我的親人啊，我怎麽舍得不救他……”江澄喊得太用力，嗓子沙啞了許多，帶著濃濃的鼻音，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藍忘機看著拋下驕傲在他面前失聲痛哭的江澄，陡然失了力，腿一軟撲倒在地，雙手死死地握成拳，與地面上粗糲的石子摩擦，很快便擦破了皮，流出了血。

江澄救不了他，自己也救不了他。

那……誰來救救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