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淺很快就反應過來，何歆是想知道金柏明的情況。

其實，並不是何歆的發音有多準，何歆說的「淺」和「金」兩個字的發音差不多，是林淺心裡早就想到了金柏明，所以才一猜就猜到了。

「你是想問金柏明嗎？」

何歆用力地眨動著眼皮，表明了她的迫切。

林淺很奇怪，媽媽躺了這麼久，四肢不能動彈可以理解，但為什麼連話都說不了？她開始擔心起來。

「媽，你別激動，我慢慢跟你說，別激動。」

何歆安靜下來，眼神直直地看著女兒，似乎在說——你快說，快說。

「金柏明金莊崇叔侄已經被抓了，金氏集團被抓了好多人，金柏明身邊的爪牙一個都沒有逃掉，全部落網了。金柏明身上背負著許多罪名，還有好幾條人命，就算不死，他這輩子也別想出來了。」

何歆舒了一口氣，只是她的眼淚流得越發的多，她不明白，為什麼呵護了她二十多年的枕邊人，會突然對她拳腳相加，甚至想置她於死地。

「媽媽，你別害怕，他已經蹲在監獄裡了，不會再出來了。而且，他已經被捕了三個多月了，還是去年的事情，媽，已經過年了，現在是春天，你看外面的陽光，多好。」

何歆慢慢轉頭看向外面，藍天、白雲、大樹，還有那隻站在窗台上悠閑地散著步的小麻雀，都讓她看到了溫暖。

寒冬已經過去，正值暖春，萬物復甦，一切都是欣欣向榮的景象。

不一會兒，何遠帶著家人們都來了，老太太抱著女兒又哭又笑，老爺子也是抹了好幾次眼淚。

有了最親的人的陪伴和開導，何歆的狀況恢復得極快。

但是，她依然不能開口說話。

稍晚一點，何歆需要休息了，林淺俯身在她的身邊，說道：「媽，你剛剛醒來，太累了，我明天再叫顧城驍把南南和北北帶來，好嗎？」

何歆點了點頭。

「姥姥和姥爺我就先送回去了，今天晚上舅舅陪著你，好嗎？」

何歆又點點頭。

林淺又問道：「對了，我爸也很擔心你，明天，讓我爸也過來看看你，好嗎？」

何歆遲鈍了一下，但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之後，等何歆安安穩穩地睡著了之後，林淺才離開。

醫生告訴他們，何歆不能開口說話，很有可能是腦部的淤血壓迫了語言神經，也有可能是因為腦部神經有了不可逆的受損。

林淺把姥姥和姥爺送到林公館，收到消息的林旭早早就在等了。

本來何歆蘇醒是一件很開心的事情，但是，他看二老的臉上怎麼還皺著眉頭呢？

「淺淺，你媽怎麼樣？」

「醒了，但是不能說話，也不能動。」

「正常，我之前昏迷幾天醒來都覺得腿腳不聽使喚，更別說她躺了一百多天。」林旭記得很清楚，何歆至今已經昏迷了足足115天了。

「可是她不能說話就有問題，醫生懷疑是語言神經的問題。」

林旭又開始緊張，「語言神經什麼問題？」

「或許被淤血壓著，也或許，是不可逆的受損。」

林旭也皺起了眉頭，這倒真是讓人擔心的，「醫院你舅舅在？」

「嗯，舅舅今晚會留在醫院陪夜，表哥也在，不過他晚點會回來，你讓管家給他留個門。」

「好。」

「爸，你別太擔心了，明天，帶上南南北北，我們一起去。」

林旭露出了一絲淡淡的喜悅，「你媽媽願意見我？」

在警方審理金柏明的家暴案中，金柏明交待了自己動手的原因，就是因為何歆在私下裡見了林旭，從而引起了他的不滿。

林旭在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內心裡不知道有多愧疚。

在林淺被綁架的時候，他每天都到醫院探望何歆，有時候一個人，有時候帶上孩子們，好幾次，他誤以為她要醒來了，第一反應就是先躲起來。

她是一個有心理疾病的病人，她會有今天的遭遇，他有不可推卻的責任。

因為他，她抑鬱症二十多年都未能痊癒，他真的不敢冒險再刺激她了。

「她同意了。」

「真的？」

「真的，我又不會騙你，媽媽除了不會說話不會動，思維是清楚的。」

「那就好。」林旭臉上的喜悅又多了一些。

林淺把姥姥和姥爺扶上樓，安頓好，安撫好，這才放心離開。

回到城邸，她把何歆蘇醒的消息告訴家裡，大家都高興。

但是，何歆不能開口說話的事情，還是不能讓她安心。

半夜，顧城驍回家，林淺早早放好了熱水，一見他進來，立刻化身溫柔小侍女，親自動手幫他寬衣解帶。

「我來我來，我來我來。」

「……」有異必有妖，顧城驍當時就警覺起來，「又惹什麼禍了？」

「什麼惹禍，我像是總惹禍的人嗎？」

「不是像，你就是！」

「喂，顧城驍，你捫心自問，我多久沒惹禍了我！」

「你有沒有惹禍，要我捫心自問幹嘛？」

「你你你，老顧！你不愛我了，嗚嗚嗚嗚嗚嗚。」

「……好好說話！」

林淺揪著他的皮帶，一本正經地說道：「我媽醒了，但是不能講話，醫生說可能是淤血壓迫了語言神經，也可能是腦神經受了不可逆的損傷，你能不能讓寧軍醫過去看看，判斷判斷？」

這本來就是小事一樁，就算她不要求，顧城驍也會做的，但是，他就想逗逗她，「這有點困難，寧致遠最近有任務，很忙，估計沒時間啊。」

林淺手下一用力，揪住了皮帶狠狠勒著他的腰，「那還不是你一句話的事兒？」

咳，這小蠻力，剛好給他撓癢癢，他伸手握住她的手，慵懶地一笑，「求我辦事，不態度好點？」

林淺嘴唇一彎，眼梢一鉤，「好勒，那我幫你搓背啊，洗澡水都放好了呢，你累了一天，泡個熱水澡，晚上睡覺更舒服一點。」

顧城驍滿意地點點頭，還擺起了架子，大搖大擺地走進了浴室。

「顧大爺，請。」

「顧大爺，水溫還合適嗎？」

「顧大爺，給個好評唄，那什麼時候放寧軍醫出來啊？」

顧城驍憋不住了，笑著說：「胡主任早就通知我了，也第一時間把CT片子傳到了寧致遠那裡，他跟你說的這個診斷，就是寧致遠給的。」

「啪」的一聲，林淺把搓澡巾丟到浴缸裡。

「誒，小妞，說好的搓背呢？」

顧城驍露出了委屈的表情，我容易麽我，累一天了，不是說伺候我麽，怎麼還反悔？

林淺突然回頭，兇巴巴地質問道：「還敢不敢耍我玩了？」

「不敢……」寶寶心裡苦，寶寶不說。

「還要不要我搓背？」

「自己來。」不公平，沒天理。

「我先睡了，你泡完澡出來輕一點，別吵醒我。」

「哦……」剛還顧大爺顧大爺喊得熱情，翻臉就不認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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