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市正式進入了秋季，一場秋雨一場寒，在斷斷續續下了幾場雨之後，氣溫驟降，好像前不久才是艷陽高照的酷暑，一下子就冷了。

一眨眼，南南北北已經是大班的孩子了，顧源和葉倩如開始為兩孩子上小學的問題做打算。

顧源堅決要把孩子送進寄宿製的學校去，以培養孩子的獨立性，但葉倩如說什麼都不肯。

顧源：「寄宿製有什麼不好的？城驍小時候不也這樣過來的嗎？」

葉倩如：「就是因為城驍小時候上的寄宿學校，我才不同意孫子和孫女也上，你個沒良心的，你知道把兒子送到寄宿學校，一連幾個月都見不到面，作為母親有多難受嗎？」

顧源：「現在不比以前，現在一個星期就能回家一趟。」

葉倩如：「那也不行，城驍小時候特別粘我，放假回來都嚷著跟我睡，可是他越長大就越遠離我，我們母子感情疏遠，全都是寄宿製惹的禍。」

顧源：「那你看城驍現在，說明這條路是對的。」

葉倩如拔高了聲音，中氣十足地說道：「對什麼對，他吃了多少的苦，去過鬼門關好幾次，我整天提心弔膽的，生怕白髮人送了黑髮人，有什麼好？我不想擔心兒子之外，還要擔心孫子孫女。再說了，咱們南南一個嬌滴滴的女孩子，你也捨得？」

顧源現在真的是年紀大了，聲音也沒有原來那麼洪亮，但是言語當中的威嚴依然不減，「婦人之仁，你現在對他們溺愛袒護，以後只會害了他們。」

葉倩如雖然不敢頂撞老爺子，但事關自己的親孫子和親孫女，她必須爭取一下，「害不害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別人家的小孩都是在父母身邊長大的，也沒見哪個沒擔當沒責任不成材。」

顧城驍小時候，一切都是顧源做主，送到寄宿學校之後一連好幾月都不讓他回家，只有寒暑假，顧源才會派人去接他回家。

有幾次期末成績沒拿第一，乾脆整個假期都不讓他回家。

那時候，顧源也是經常出差在外，葉倩如一個人在家，想兒子的時候就哭，想丈夫的時候也哭，人都抑鬱了好一陣。

現在想來，她也要感謝婆婆，那時候老太太見她整天鬱鬱寡歡的，時不時就給她找點事，婆媳倆相處起來，有笑有淚，竟就那樣度過了那段昏暗的時光。

葉倩如是受夠了骨肉分離的苦，她苦，孩子同樣苦，她可不想南南北北小小年紀就要嘗這種苦頭。

葉倩如：「老爺子，現在都什麼年代了，你還以為你能做主？你跟我說沒有用，你把兒子兒媳說服了才好。城驍小淺要是也同意，我一句話都沒有。」

顧源黑著臉，城驍不好說服，林淺更不好說服，他能不知道嗎？

葉倩如又說：「就算城驍同意，林淺也不可能同意的，你兒子可是怕老婆的人。」

顧源：「……」真是沒出息。

就在這時，顧城驍的聲音從樓上響起，「誰說我怕老婆，我這叫尊重她。媽，爸不也尊重你麽，比凶你能比得過他？他還不是什麼都聽你的，你敢說他是怕你嗎？」

顧城驍往樓下走，葉倩如趕緊迎了過來，「兒子，你來得正好，你爸說明年要把南南北北送寄宿小學去。」

顧城驍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他和林淺也早已達成了共識，「爸，現在時代不一樣了，寄宿製的小學跟以前也不一樣了，現在寄宿製的小學都是私立的，條件好著呢，磨練不了意志。」

顧源努著嘴，「又騙我？」

顧城驍現在跟父親說話，也不會像以前那麼生硬了，有意見不合的時候更加不會拍桌子打嘴仗，他會繞個彎子說。

「爸，現在把孩子送私立學校的，家裡都不缺錢，都是家裡的小皇帝。還有不少家長都是富商或是明星，培養孩子也是往經商或者演藝的路上培養，跟咱不一樣，對不？」

這還是從林淺身上學來的，他一開始也贊成把孩子送寄宿學校，林淺就是靠著這個理由，把他給說服了。

「還有啊爸，選學校就是選環境，我也不是說寄宿學校不好，不管是私人寄宿的，還是公立的，我們都要考察考察，您說呢？」

頑固不化的顧源，竟然覺得他說得有道理，內心不禁動搖了幾分。

「爸，我們還有一年的時間，不著急，慢慢考察。」

顧源皺著眉頭，說道：「公立的學校人多口雜，不安全。」

顧城驍：「又不敲鑼打鼓說這是咱家的孩子，誰會知道？再說了，上下學不但有司機，還有暗衛，不會有危險的。」

葉倩如：「對面那條街的附小就很好，老張老劉家的孫子孫女都在那上，接送進出都很規範，沒聽說過出什麼事，離城邸又近，方便得很，也不用擔心堵車。」

顧源終於鬆了口，「再說。」

葉倩如也鬆了一口氣，她是最了解自家老爺子的脾氣的了，這淡淡的一句「再說」，代表了他已經讓步。

她看顧城驍便裝在身，便問道：「兒子，你這是要去上班了？」

「對，假期結束，要開始忙了。」

葉倩如又鬆了一口氣，心頭的大石塊都落地了，「那就好，那就好，危機解除了就好。」

「從來都沒有危機啊。」

「哎呀你不用跟我說，我知道，不能多問，總之你平安無事順順利利的，媽就放心了。」說著，葉倩如指了指樓上，「那小淺呢？」

「她還沒起，一會兒也要去上班，年底事多，她也不能像之前那麼空閑了，南南北北還要你們多照看。」

這種掏心窩心的話，葉倩如聽了，心裡別提有多開心。

她兒子是個冰塊，平時母子兩溝通少，她兒子說話態度冷臉色臭，比他爹有過之而無不及，這忽然聽到兒子這麼一句肺腑感激之言，她越發的積極了，「這不用你們說，我就喜歡帶孩子，你們絕對放心，有你爸在，我們也不會過度溺愛他們。」

顧城驍雙手合十，畢恭畢敬地向父母鞠躬作揖，以表謝意。

這時，林淺急急忙忙地從二樓下來了，一手拿著絲巾，一手拎著包，走得快了，一個不慎踩空了一腳，差點滾下來。

「哎呦我天，嚇死我了。」幸好，她及時抓住了扶手。

顧城驍看得心臟都狠狠一顫，「你慢點不行嗎，急急忙忙幹什麼？」

「一起去，一起去啊。」

「你上班時間還早，去那麼早幹嘛？」

「我差點忘了今天有個重要會議要開，問題是我還沒有任何準備，早點去，早點準備。」

顧城驍著實汗顏，「你比我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