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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督府內,劉策坐在主案上,邊上兩側主案分別是宋濂和沐天成,此刻三人也正在為遠東未來的局勢展開討論。
劉策單手枕著腦袋,對沐天成和宋濂說道:“兩位大人,這次本軍督代管遠東軍政也實屬無奈之舉,以後還要仰仗你們兩家的時候,萬望不要推辭……”
宋濂和沐天成忙說道:“侯爺你就安心吧,我等自會與您緊密合作……”
“嗯……”劉策應了一聲,端正坐姿,對沐天成說道:“沐大人,有件事想與你商議一下,本軍督欲明年打算在幽州增設兩處船舶司,專門負責建造新型帆式戰艦,
這方面本軍督的經驗不如你沐家,到時想請你多指點一下……”
“帆式艦船?”沐天成一愣,隨即問道,“可否類似大食那種帆船?”
劉策說道:“本軍督未曾出過海,沐大人所說的大食艦船,本軍督也不曾見過,不過既然沐大人提及的話,正好來看看,是不是跟本軍督所說的一樣……”
話畢,劉策神手,從隨行的蕭煜手中接過一卷厚厚的圖紙,在桌案上攤開。
“沐大人,您請過目……”
聽劉策這麽一說,一直靠海運起家的沐天成也立馬來了興致,湊到劉策主案前望去。
不想這一望之下,頓時雙眼瞪大,滿臉不可置信的對劉策說道:“軍督大人,您當真不曾出過海?這圖紙是怎麽設計的?”
劉策圖紙上所設計的戰艦異常龐大,前後長足有七十六米之巨,,船艙分為五層,分別用於囤放貨物和供水手休息的房間,可容納至少八百人上下。
更主要的是這艦船的桅杆皆是用白色帆布所製,異常的巨大,整體比大食的船隻更加先進。
只是船艙兩側那一扇扇“窗戶”不知有何用途。
“能造出來麽?”劉策不理會沐天成的驚訝,只是沉聲問道,“本軍督治下工匠繁多,不乏能工巧匠,唯獨對艦船認知依舊匱乏,所以本軍督想跟沐大人商量一下,
本軍督知道沐大人麾下對艦船建造能人頗多,還請您莫要推辭,一起精誠合作……”
沐天成沉默片刻,拱手小聲問道:“軍督大人,這種戰艦最關鍵就是設計,培養一群船匠並不難,三五年就能有手藝精巧、肯吃苦耐勞的良匠,你當真願意將這份圖紙拿出來與下官分享麽?”
劉策說道:“沐大人,這就是本軍督想與沐家合作的誠意,當然,這只是一部分而已,
如果沐大人相信本軍督的為人,就早些開始招募工匠和軍督府一起把船舶司設立起來,我相信以沐大人的為人應該明白本軍督話中意思……”
沐天成一怔,萬沒想到劉策的野心和目光這麽長遠,並沒有被眼前所擁有的權力迷惑,居然已經開始為海洋戰略布局。
沐天成不是蠢貨,自是知道圖紙中的龐然大物一旦問世,絕不會只是用作貿易,定是要開疆擴土之用。
“也好,東瀛人掌控海道實在太久了,如果有一支強大的艦隊打破這種局面,所能獲取的利益定是不可估量,就跟著劉策賭一把吧!”
想到這裡,沐天成當機立斷,對劉策拱手說道:“既然漢陵侯信任下官,下官定會與軍督府精誠合作……”
“聰明人……”
劉策滿意的點了點頭,對沐天成如此快就下定決心很是佩服,這是一個有魄力的世家家主,值得跟他長期合作。
將圖紙交給沐天成後,劉策又把頭轉向宋濂,順手拿出十枚銅錢,疊成一排放到桌案上對他說道:“宋大人,這是這些時日,本軍督在遠東各地收集的錢幣,您請過目……”
宋濂聞言一拱手,然後上前取過這些錢幣仔細望去,不由眉頭緊皺。
“這些錢幣太過劣質,灌鉛太多,且分量和形製不一,屬於劣幣范疇,且這十枚至少有七枚不能堪用……”
宋濂很快就分析出這些錢幣的劣處,甚至忍不住將其中一枚錢幣丟到地上,只見錢幣落地瞬間,立刻碎裂四濺。
劉策點點頭說道:“這樣的貨幣本軍督不打算再讓它在市面上流通,不光這些,其余那些成色還算可以的貨幣也打算逐漸拋棄掉,所以……”
說到這裡,劉策故意頓了頓,一雙虎眼精光乍現。
宋濂一驚,馬上想到劉策想幹什麽,莫非他想要重鑄貨幣麽?那可是大逆不道的死罪啊……
似乎看穿了宋濂心中所想,劉策淡淡地又說出一句讓人膽顫心驚的話。
“大周氣數已盡,本軍督已經試過力挽狂瀾,但終究敵不過定數……”
宋濂和沐天成嚇的冷汗直冒,不約而同起身向總督府外望了一眼,確定沒有其他人後才稍稍放下心來。
劉策望著他們的模樣,冷笑一聲說道:“兩位大人,本軍督說的是實情,雖然高密敗了,但中原各地已經是一片狼藉,
相信以後會更加的混亂,你們也該為自己找條後路,不要為這腐朽的王朝陪葬……”
劉策這話雖然直白露骨,但兩人冷靜下來以後,不得不承認他所言十分準確。
神都雖然光複了,但高密的兒子高祥依舊率殘部在盛州與各大世家聯軍死磕,打的是難分難解。僅從這點來看,大周朝廷的沒落已成必然之局了,軍閥割據的局面已經形成……
“我等聽從漢陵侯安排……”
宋濂和沐天成都是聰明人,立刻決定與劉策抱成一團,齊齊對他跪拜下去。
劉策灑然一笑:“兩位大人,先起來吧,關於這貨幣的事咱還沒談完呢……”
等二人起身回到座位後,劉策繼續對宋濂說道:“宋大人,你想的沒錯,本軍督的確是想重新鑄幣,鑄造精良的貨幣投放到市場去,將正在流通的所有貨幣都淘汰掉,
不光是目前的銅幣得淘汰,將來所用的銀子也得以新幣的形式全部統一起來,以後凡在遠東市面流通的貨幣必須以新幣為準……”
宋濂說道:“軍督大人,這鑄幣倒也不是不可,一些偏遠地方世家就時常私鑄錢幣獲取暴利,可如果要製造精良錢幣的話,火耗這關是個大頭啊,
想必這次要投入市場的貨幣也不是幾百幾千,定是大量投入,所以下官擔心……”
“火耗的問題有人會替我們解決的……”劉策不以為然,“還記得前些日子都尉府不良人和保安司一起,消滅幾處遠州城的黑窩點麽?從內中獲取的贓銀就達五千七百多萬兩,
當然,這些銀子已經充公,大部分用於遠東各省建設之中去了,本軍督想說的是你們想想這麽一群江湖中人哪來的這麽龐大數額的銀子?
恰巧慎刑司的人在整死幾個頭目後,獲取了一份遠東各處世家官紳的名錄,涉案者多達千人以上,
幾乎整個遠東有頭有臉的人都牽涉進來了,你說這事本軍督該怎麽處置?之所以未行動,是因為這事可大亦可小,
大點直接抄家問罪,小點就必須拿錢來恕罪,這火耗的錢自然就是從他們頭上出了,難道還要再加給百姓不成麽?”
宋濂和沐天成面面相覷,說實話他們也參與了洗錢的黑幕,雖然數額不大,但偏生落到劉策手中這就尷尬了。
劉策瞥了二人一眼,繼續說道:“放心,二位大人的汙點,本軍督已經全部銷毀了,
你們都是清白的,畢竟你們俸祿拮據,又有一大家子需要吃飯,本軍督理解你們廣開財路的心情……”
“軍督大人所言極是……”
既然劉策給了台階,兩個老狐狸自然是借坡下驢,彼此心照不宣。
劉策接著說道:“火耗的問題解決了,那麽該談談鑄幣的事了……”
只見劉策又取出十枚嶄新的銅幣遞到宋濂跟前說道:“宋大人,你看看這些新幣如何?”
宋濂從劉策手中接過銅錢,一入手就感覺沉甸甸,且晃動的聲響十分悅耳,不說也知道這是上好的黃銅所鑄造,絕對不是剛才那種劣幣所能相提並論的。
待他又仔細觀察後,發現外觀精美,正面印有“漢陵通寶”字樣,反面則是“五克一枚”,更關鍵是每一枚銅幣分量幾乎一致,讓宋濂是讚不絕口……
良久,宋濂由衷的歎道:“這種銅錢,一枚可當兩三枚市面上流通的最好銅幣使用,當真是精美絕倫啊……”
劉策笑了笑說道:“宋大人, 本軍督打算在遠州城郊附近設立兩座鑄幣局,就由您去擔任主事如何?”
宋濂大吃一驚,萬沒想到劉策會把如此一大塊蛋糕甩在自己頭上,好半晌也沒回過神來,讓另一邊的沐天成是心中大為嫉妒。
“宋大人,您意下如何啊?”
“多謝漢陵侯,下官一定竭盡全力,鑄造出精美錢幣,造福遠東百姓!”
宋濂沒必要再做作,當即答應了下來,同時心中慶幸自己這輩子所做最大的成就,就是收了宋嫣然做女兒,這一次沒押錯寶。
劉策笑著說道:“過些時日,本軍督就會讓人將鑄幣的模具和從遼東開采的銅料送來,連同配方也會交您手中,第一計劃就先鑄造六億枚投放市面試試水吧……”
等劉策處理完鑄幣的事後,諸葛稚漫步進入府廳,對劉策拱手說道:“軍督大人,府外訴求的學生頭目三人已經來到了府外,是否請他們進來?”
劉策點點頭:“辛苦你了,讓他們進來吧……”
“遵命……”
諸葛稚應了一聲後,轉身向門外走去。
沐天成和宋濂見此立刻整了整自己衣冠,努力要在這群學生面前保持出一絲世閥的氣度,免的讓人看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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