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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初七,定州……
首府定陽城最大的花樓,聽雨樓,此時歌舞升平,賓客滿堂。
“來來來,給本王繼續跳一個,跳的好,本王重重有賞……”
衛稷坐在府廳主案上,看著舞池中舞姬那婀娜的舞姿,臉上堆滿了笑意,不時發出陣陣的喝彩。
連著數個月下來,衛稷在定陽城內花天酒地,可謂是樂不思蜀,盡情享受那一擲千金的爽快。
劉策和許文靜交代的事,衛稷圓滿的完成,緊接著就是開始搜刮撈錢,整日沉迷在聲色犬馬之中,對於回冀州和家人團聚這種“小事”,早就拋諸腦後了……
而一起陪同衛稷玩樂的那些世家子弟也是相當鬱悶,本以為這位王爺處理完正事頂多三五天就要回轉冀州,不想他似乎在這裡玩上癮了,就是賴著不走,天天陪著他出入各大風俗場合,這花錢就跟流水一樣,讓大家很是心疼。
但一想到定州境內正在建造的琉璃廠以及鐵廠後,以後入股所產生的收益讓大家能能賺個盆滿缽滿,現在這些開銷也就不足一提了。
舞池中的舞女一曲獻畢,欠身緩緩退下,衛稷端起酒杯一口喝下後,大聲問道:“蘇柔姑娘怎麽不來獻上一曲?快讓她下來,本王有的是錢……”
老鴇聞言,忙賠笑著來到衛稷邊上說道:“王爺,蘇柔姑娘今日身子不舒服,怕是不能陪您了?還望王爺恕罪……”
衛稷聞言臉一沉,對老鴇說道:“身子不舒服?昨日個本王來的時候不是見蘇柔姑娘還好好的麽?怎就病了呢?”
老鴇滿臉賠笑道:“王爺,蘇柔姑娘真的病了,不如讓其他姑娘陪你唱曲如何?咱聽雨樓的姑娘各個國色天香,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我這就去給你喊來……”
“本王就想要蘇柔姑娘來陪我唱曲……”衛稷推開坐在邊上的兩名女子,抖了抖肥肉對老鴇說道,“你是看不起本王還是怎滴,告訴你,本王有的是錢,怕不給錢麽?”
話音一落,坐在席間賈南城兒子,賈衷也立馬指著老鴇說道:“就是,掌櫃的,你是看不起我們王爺是麽?
告訴你,今日別說讓她來給王爺獻曲兒,就算把她辦了都可以,明白麽?”
老鴇臉頰一抽,看著賈衷這副蠻橫無禮的紈絝模樣,心下厭惡同時,也不敢得罪這群達官顯貴,隻好賠笑著說道:“瞧賈公子這話說的,咱蘇柔姑娘是賣藝不賣身的……”
“少特碼給自個兒臉上貼金立牌坊……”賈衷毫不留情的打斷老鴇的話,“都到這種風月場所謀生計了,還裝什麽清純?咱王爺看中蘇柔那是她的福氣,別不知好歹知道麽?”
老鴇忙點頭說道:“賈公子說的是,可今日蘇柔姑娘身子真的不適,怕是真的無法來讓諸位盡興了……”
“掌櫃的,我說你這聽雨樓是不是不想開了?”賈衷為了在衛稷面前表現自己,頓時雙手一插腰,惡狠狠地說道,“告訴你,今日王爺要是不能盡興而歸,小爺我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對,吃不了兜著走……”
其余在坐的世家子弟也紛紛起哄,讓老鴇是相當難堪,卻又不敢得罪他們。
“行了行了,都別吵了……”關鍵時刻,還是衛稷“滿臉不爽”的阻止喧鬧,對老鴇問道:“既然蘇柔姑娘身子不適,那本王也就不再勉強,就勞煩掌櫃帶本王去探望一下蘇柔姑娘,這總不過分吧……”
老鴇忙對衛稷躬身,面色為難地說道:“王爺,這恐怕不合適吧?畢竟女兒家閨房怎能隨便進呢?”
賈衷聞言,搶先一步開口說道:“掌櫃的,你推三阻四的到底想要幹什麽?王爺不過探望下蘇柔的病又怎麽了?
還女兒閨房,你當你這兒是永安城的頤軒雅苑啊?既然幹了這一行就別再立什麽牌坊,就你這破樓,小爺能替王爺買下來信不信?”
永安城的頤軒雅苑可是名滿遠東各地,這可不是一般的青樓,內中有諸多的行業齊聚,諸如馬戲團、藝樓、酒樓、浴池、歌肆等,且不忌諱女子入內。
即使是風月場所中,內中女子大都也都是藝伎出身,身價極高,想要有一夜風流的情史,不單是錢的問題,還要有足夠的文才韜略,才能得到姑娘的青睞,如果想霸王上弓,硬來的話,等同強奸罪,後果十分嚴重……
換而言之,頤軒雅苑是受軍督府律法保護的,地位比其他普通風月場所遠要高的多。
“賈公子,不要嚇唬人家,你這樣很沒世家禮儀,傳出去不怕笑話麽?”衛稷起身拍了拍賈衷的肩膀說道。
賈衷立馬點頭哈腰,對衛稷說道:“是是是,王爺說的是,是在下一時疏忽大意……”
衛稷不再理會賈衷,笑著對老鴇說道:“掌櫃的,就帶本王見見蘇柔姑娘吧,本王什麽為人您還信不過麽?放心,銀子少不了你的……”
老鴇猶豫了一下,又望了眼邊上一臉陰沉地賈衷,最後無奈的妥協道:“既然如此,還請王爺隨我前來……”
“這就對了……”衛稷眼睛眯成一條線,隨後回頭跟賈衷等人笑道:“本王去去就回,你們隨意啊……”
說完,就撇下眾人,屁顛屁顛跟著老鴇向蘇柔房間走去。
在距離蘇柔房間不遠處,老鴇就大聲吆喝起來:“蘇柔啊~王爺來看你啦,收拾收拾準備接待下啊……”
衛稷見此眉頭一蹙,對老鴇說道:“掌櫃的,蘇柔姑娘不是病了麽?你瞎喊什麽呐?本王就探望一下而已,別驚擾了蘇柔姑娘休息……”
老鴇解釋道:“王爺,您身份尊貴,蘇柔姑娘縱使有病也該好好招待您的……”
“本王和別人不一樣……”衛稷揮揮手說道,“不是那種世俗成見很深的人,蘇柔姑娘既然病了,那就該好好休息才對……”
“王爺真是體貼人啊……”老鴇神情十分不自然的回復道。
等到了蘇柔房前,老鴇輕輕敲了敲門,小聲說道:“蘇柔啊,王爺來看您了,您把門開一下,蘇柔,蘇柔……”
大約一盞茶時分,房間裡傳來一陣細微的動靜,緊接著緊閉的房門打開了。
只見一名十七八歲,身披薄紗輕綢,身段婀娜、面目清純的嬌滴滴少女出現在門口。
蘇柔見到衛稷,微微欠身行了一個萬福禮:“蘇柔見過王爺,今日奴家身子不適,掃了王爺的興致,還請見諒……”
衛稷神情一陣恍惚,良久才回過神來,憐惜地說道:“蘇柔姑娘不必拘禮,本王聽聞你生病了,特來探望你一下……”
蘇柔說道:“多謝王爺掛懷……”
老鴇見此忙說道:“蘇柔,還愣著幹什麽?還不快請王爺進去……”
蘇柔眉頭一蹙,臉上一絲不自然的神情稍瞬即逝,少時才點頭說道:“王爺,請進……”
衛稷早看出蘇柔似乎有什麽心事,但也沒有點破,只是隨她一起踏入了房間門檻。
而門外的老鴇則是悄悄把門掩上,不時歎了一口氣,臉上滿是緊張的情緒。
“王爺,隨便坐吧,奴家這就去取琴來……”蘇柔替衛稷倒過一杯茶水後,當即轉身去內屋取琴。
衛稷仔細打量了眼房間四周,鼻子用力嗅了幾下,總覺得似乎有什麽不對的地方。
蘇柔房間他也不是第一次來,雖然每次來也只是聽聽曲子看她描繪丹青,除此之外倒也異常的本分規矩。
“王爺,您想聽什麽曲子?”就在衛稷還在疑惑的時候,蘇柔已經抱著古琴來到她身邊,細聲打斷了他的思路。
衛稷笑道:“蘇柔姑娘,既然你身體不適,就不用彈了,本王就來這裡看看你而已。”
蘇柔搖搖頭說道:“王爺,你是個好人,奴家不過偶染風寒,給你你彈奏一曲的精神還是有的……”
衛稷灑然一笑:“既然這樣,那就有勞蘇柔姑娘隨便彈一曲吧,本王無所謂的,聽你的琴聲可以讓本王回味無窮……”
蘇柔點點頭,來到側案上將琴擺正,隨後輕撥琴弦,幽幽彈奏起來。
衛稷閉目聞聽一陣,起身在屋內來回踱步,同時胖臉上那雙眼眸不時四下掃去, 最後在內屋一口衣櫃引起了他的注意,不由自主向那邊走去。
蘇柔見此,心下一驚,琴音也不由有些跑調,臉上滿是憂慮的神情。
“王爺,抱歉……”眼看衛稷一雙手要碰到衣櫃門的時候,蘇柔忍不住呼喚一聲,“方才奴家走神跑了幾個調子,萬望恕罪……”
衛稷聞言,回過身對蘇柔說道:“不礙事的,蘇柔姑娘今日身體不適,本王可以理解,既然這樣就不必彈奏了,好好休息,本王就先走了……”
蘇柔暗暗舒了口氣,欠身說道:“多謝王爺體諒,讓奴家送送王爺吧……”
衛稷點點頭,笑著說道:“那就有勞蘇柔姑娘了……”
與是,衛稷就大步走到蘇柔的房門口,可就在他前腳剛要踏出門沿之際,忽然眯著眼玩味地對蘇柔說道:“蘇柔姑娘,本王想問一聲,你可有意中人?”
蘇柔一怔,隨後回道:“王爺,奴家寄身在這風月之所,身份之賤您又不是不知道,所謂意中人不過是一種奢想罷了……”
衛稷“哦”了一聲說道:“原來如此,既然這樣,本王就要將那企圖對蘇柔姑娘不軌之徒給揪出來才是!”
話畢,不等蘇柔反應過來,衛稷一個箭步衝到內屋衣櫃門前,一把掀開櫃門,卻見內中一個衣衫清貧的白面書生正縮在一角瑟瑟發抖,滿臉驚恐的望著衛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