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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初二,也就是白麒出征蔥嶺第十七,金重關內本就緊張的關系終究壓不住,徹底爆發了……
蔣文淵病倒後,整個金重關守將基本分兩個派系,分別是投降派和死守派。
投降派是以馬崇喜、嚴國柱為代表,他們給出的理論是既然魏閔已死,魏國政權必定陷入動蕩之中,與其坐以待斃,不如索性向蒙洛人投誠,這樣大家的命至少都能保住了。
馬崇喜還表示,投降蒙洛人這是眼下最有前途的方案,以後萬一蒙洛人暴虐無道迫害自己家人,在大家得到了蒙洛饒軍餉糧草後,大不了再反他娘的。
熟悉的味道,馬崇喜的言論跟民國時期四大美男子之一的汪某曲線救國道路幾乎異曲同工,得到了關內大部分守軍官兵的讚同認可。
相比較而言,後者死守派勢單力薄,根本無法與投降派相提並論,他們多是年事已高的將領,對胡人統治的殘酷是深有體會,堅決要求眾將士死守金重關,決不能讓涼州再度成為胡人發際的根基之地。
這其中以王驍、杜如飛等守軍將領為代表,王驍更是痛心疾首的表示一旦投降蒙洛人,等他們入關後,整個涼州百姓就會淪為奴隸賤民,將會比羌人統治時期還要不如,他讓守關將士仔細想想自己的親人,難道甘願他們從此以後成為蒙洛人肆意欺凌的對象麽?
兩派將領各執一詞,一者呼籲以和為貴,減少不必要的流血,與蒙洛人和平相處才是正途。
一者呼籲哪怕為了自己的家人也絕對不能向蒙洛人妥協,蒙洛權敢扣關,那就索性跟他們以命換命!
兩者所言似乎都有道理,但最終,馬崇喜、嚴國柱的言論更得軍心,與是,在今日清晨,數萬大軍在馬、嚴的慫恿下,來到金重關正門前,逼迫有王驍、杜如飛把持的關門把城門打開迎接蒙洛人入關。
“王將軍!杜將軍!你們這又何苦呢?蒙洛饒兵鋒你們也都看到了!底下有誰能是敵手?與其這樣毫無意義的死去,不如留下有用之身為蒙洛人效力,難道不好麽?”
馬崇喜苦苦相勸卻依然無法打動王驍的決心。
“姓馬的!你就死了這條心吧!”王驍衝馬崇喜怒喝道,“別以為我不知道,前些時日你往關外慕容部大營跑是為了什麽,還不是想去做蒙洛饒狗,只要我王驍還站在這裡,你就休想挪開這道關門半步!”
杜如飛也是抽出寶劍,橫立胸前,衝關牆下數萬士兵嘶吼道:“想要開門投敵,就先從我這把老骨頭身上踏過去!”
馬崇喜頓時臉色一沉,與邊上的嚴國柱互望一眼,嚴國柱點點頭,抬眼對王驍二人歎道:
“王將軍,杜將軍,末將知曉兩位忠膽義肝,但現在魏國大勢已去,又何必如此執著呢?就算你不為自己著想,也該為這關內十萬兄弟留條生路吧?”
“為將者豈有貪生怕死之理?”杜如飛喝道,“從手握兵刃那一刻起,就要死守寸土,決不拱手讓與敵酋,敵軍勢大又如何?大不了血灑疆場馬革裹屍,可想要這樣不戰而降,對敵主動放下兵刃的舉措,我杜如飛決不接受!”
面對王驍、杜如飛如此堅決不肯開關門的態度,馬崇喜和嚴國柱二人是心頭火起,逐漸失去了勸的耐性。
“二位將軍,你們當真要不顧關內兄弟死活,執意要和蒙洛人為敵?”馬崇喜面色冰冷的問道。
王驍義正言辭的回道:“蒙洛人是犯我疆土,殺我國君的賊敵,我涼州壯士與他們勢不兩立,絕無苟合一!”
“當真是冥頑不靈!”馬崇喜輕喝一聲,回過頭對身後的守關將士大聲吼道:“兄弟們!王驍、杜如飛二人為了自己的名聲,想要眼睜睜看著大家枉死,你們願意跟著他們二人舍棄自己的妻父母,一起赴死麽?”
這句話極具感召力,起初眾將士聽聞王驍和杜如飛的言語還有愧疚之心,但經馬崇喜這麽一,平再一次向馬崇喜這邊傾斜。
不少將士心中感慨:是啊沒錯,他王驍、杜如飛要做名垂青史的名將,跟我們又有什麽關系?我們只是單純的想要活下去就足夠了,何必要把大家一起拉上成全他們二饒名望呢?
“是啊,你想找死憑什麽拉我們一起?”
“我們隻想和家人太太平平的活下去,沒你們想的那麽偉大……”
“咱大字不識一個,比不得王將軍你們才高八鬥,隻知命只有一條,死了可就一了百了了……”
“趕緊把關門打開吧!不要再害兄弟們跟你們一起陪葬……”
“你們這些當官的還有沒有人性啊?平日裡我們低聲下氣好生伺候著你們沒撈到好處不,現在自己想死也要拉我們墊背麽?”
聽著關牆下守軍士兵齊聲站在自己對立面,王驍和杜如飛心中是無限淒涼,第一次感受到人言比刀斧臨身還要讓人疼痛無力。
突然,杜如飛丟下手中寶劍,一把乒絞盤邊,眼含熱淚推動絞盤。
王驍眼疾手快,一把上前製止杜如飛,厲聲吼道:“你幹什麽!瘋了麽?”
“王將軍!讓我打開關門吧!”杜如飛老淚縱橫,“你也看到了吧?那些人都廢了!全都廢了!既然這樣我們還在堅持什麽?索性把關門打開,讓他們親身體會下究竟誰的對?”
“不要衝動!”王驍把手掌重重拍在杜如飛肩膀上,“老杜啊,你這絞盤若全推開的話,怕是到死都不會瞑目了,莫要後悔啊……”
“唉”
杜如飛聞言,松開絞盤,抱頭癱坐在地上,重重歎了口氣。
底下的馬崇喜見此,嘴角浮上一抹詭異的弧線……
他數次以出使的名義前往關外慕容斂帳中,目的就是為策動關內守軍嘩變做準備,好打開關門迎接慕容部的人馬入關。
作為報酬,慕容斂許諾將會給馬崇喜和嚴國柱一乾識時務的守將一輩子享之不盡的榮華富貴。
在死亡和富貴雙重精神刺激下,馬崇喜嚴國柱這群金重關守將早已開始墮落,甘願為慕容斂入關鞍前馬後的奔波,經過十余等我努力,關內守軍已有七八成站在自己這邊。
見時機成熟,馬崇喜索性開始發難,領大軍逼迫早已形單影隻的王驍和杜如飛幾人洞開關門。
他們已經決定,無論如何今日都要迎接蒙洛人入關,就算殺了王、杜這些反對派也在所不惜,以免夜長夢多。
如今,只差一步,他們的陰謀就要得逞了。
“看來杜將軍已經幡然醒悟,打算打開關門了……”見到這一幕的王驍故意扭曲王驍、杜如飛此舉,不停蠱惑道,“只是他們年邁已經推不動絞盤了,大家去幫他們一把吧……”
“嗷”
下一刻,數百士兵齊聲咆哮,飛一樣的撲上台階,向絞盤所在跑去。
“你們要幹什麽?不得胡來!”
身在死守派的武起和周圍少量守軍見同伴氣勢洶洶的撲來,立刻組成人牆奮力阻擋他們靠近絞盤。
“媽的,滾開”
一名健壯的士兵一腳踹在武起腹上大罵一聲。
武起感受腹傳來的劇痛,只是硬著頭皮忍著傷痛微微躬身,堅決不退後一步,依舊擋在絞盤前不讓他們得逞。
雙方矛盾在這一刻激發,鬥毆的慘叫聲在關牆上不停回蕩。
“你們都在幹什麽!”
就在這時,一聲暴喝從南面響起,止住了鬥毆的場面。
馬崇喜和嚴國柱側頭望去,卻見是田晏和夏育帶著三千五百羽字營精銳,列著戰陣,緩緩向自己逼近。
而在田晏邊上,諸葛稚則是搖著羽扇一臉愜意之色,身後依舊跟著肩扛偃月刀的銅面人。
等來到馬崇喜邊上,諸葛稚率先一步問道:“馬將軍,大清早一大堆人集結在此,是有何貴乾?”
馬崇喜努了努嘴,拱手道:“這件事跟你們雍州人無關,最好不要插手,以免卷入不必要的紛爭當鄭”
諸葛稚微微一笑, 抬眼望向關牆之上,慢悠悠的道:“都是同僚兄弟,有什麽恩怨不能坐下來好好解決呢?為何彼此之間搞的跟仇人一般?”
馬崇喜臉色微微一變:“諸葛先生,非是我等要這般刁難王老將軍,只是本將軍想為關內兄弟謀條活路而已,
關外蒙洛人勢大,王都已敗亡,我們繼續這般死守下去,最終也是落得身首異處的下場,
所以,逼不得已之下,本將軍只能甘願背負千古罵名,力保兄弟們的身家性命不受傷害。”
諸葛稚點點頭:“馬將軍憂國憂民,體恤下士的胸懷真是讓在下感動不已,您的沒錯,金重關群龍無首,再繼續與蒙洛人周旋下去也沒有意義,還不如投誠換取一絲生機。”
馬崇喜聞言心中大喜:“不想諸葛先生如此開明,本將軍見諸葛先生氣度非凡,學識淵博,早有意與您結交,
只要諸葛現在願意,隨本將軍一起向慕容旗主投誠,本將軍一定舍命向慕容旗主舉薦,包你今後財權亨通,您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