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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十八日,金重關議事廳內……
白麒居與側座,主座上是金重關守將蔣文淵,另有夏育、田晏以及諸葛稚和公孫禹,再是涼州諸地守關將領,還有魏國太宰李農也在。
此時,他們把目光都集中在廳內正中前來稟報軍情的林昭和丁念身上……
“……靈夏交界處發現大股蒙洛兵正在向涼州趕赴,以收到的情報來看,不下三萬人馬,不過以末將的估算,這怕只是蒙洛人的先頭部隊,不排除有更多的敵人在後方徘徊。”
丁念把得知的軍情一字不漏的說與廳上諸人。
聽完丁念的話,議事廳內各人神情各異,蔣文淵眉宇緊縮,讓他那張老臉上的皺紋更深了。
就連夏育、田晏都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此刻暗中在想是不是帶兵來涼州太過草率了些?
其他涼州諸將心情也是十分沉重,太宰李農的手心早已被汗水浸透。
唯有諸葛稚、白麒以及公孫禹三人卻是面不改色,尤其白麒,眼眸中閃爍著隱隱嗜血的光芒。
沉默許久,蔣文淵搖頭歎息道:“這下該如何是好?蒙洛人凶悍無比,這慕容一部又在塞外凶名昭著,一旦關隘有失,我如何跟天王交代啊……”
此時,蔣文淵並不知道魏閔兵敗被殺,還生怕守城不當被魏閔責罰。
這時,白麒開口勸慰道:“蔣將軍莫要緊張,我等雍州軍協助貴國防守邊關,就是為了防備今日這種局面,
在下相信你我兩軍同仇敵愾,一定能把蒙洛人擋在涼州境外……”
“你說的倒是輕巧……”蔣文淵沒有接受白麒的勸慰,聞言以一副過來人的語氣對白麒說道,“你年紀輕輕,當真是不知道蒙洛人的可怕,這蒙洛人有這麽好對付的麽?
大汗在……元昊天也算一代梟雄吧,他這麽厲害的人物都不敢和蒙洛人翻臉,這足以說明蒙洛人有多麽可怕……”
白麒笑道:“既然如此,那貴國君王為何膽敢出塞與蒙洛人對決?將軍這話豈不是在漲他人氣焰?”
蔣文淵努了努嘴說道:“其實,我是反對天王出塞的,但魏國上下無人能勸的動天王,哎……”
一直輕搖羽扇的諸葛稚忽然出聲說道:“諸位將軍,現在不是談論這些無關緊要的瑣事之機,眼下異族大軍壓境,已容不得我們再去浪費時間,
還是把關注焦點移到如何退敵之上吧,同時也要做好最壞的打算,一旦戰事爆發,那將無後路可退。”
眾人聞言,這才開始相互商議禦敵之策,府廳內充滿了“快活的氣氛”。
諸葛稚掃視府廳一圈,跟公孫禹點點頭,起身分別來到李農和白麒身邊小聲說道:“李太宰,白郡守,可否借一步說話……”
二人跟隨諸葛稚來到廳外,不等他們詢問,諸葛稚回身直接對李農說道:“李太宰,在下思來想去,還是決定要告知你一個消息,只希望李太宰聽後能保持冷靜……”
李農應道:“諸葛總司請講……”
諸葛稚輕搖羽扇說道:“昨日,在下從林昭地方傳來情報得知,貴國國君怕是已經凶多吉少了……”
聞聽此噩耗,李農登時呆立原地,怔怔的望著諸葛稚,最後從諸葛稚眼神中確定這不是一個玩笑,而是血淋淋的現實。
“怎麽會,天王他……”李農痛苦的閉上眼睛,還是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
諸葛稚沒有寬慰李農,而是依然平靜的說道:“李太宰,你現在沒有時間悲傷,你要做的事還有很多,之所以告訴你這個消息,就是為了請你配合在下穩固守關將士的軍心。”
李農深吸一口氣,努力讓心情平複下來,對諸葛稚說道:“如果諸葛總司所言是真的,那在下又該如何配合您?
隱瞞天王之死?蒙洛人的大軍即將兵臨城下,他們定會宣布天王死訊,到時我怕……”
諸葛稚道:“無需太長時間,在布置完防禦工事之前確保關內守軍一致對外便可,五日,就五日時間。”
李農沉思片刻,最後點頭答應了下來:“好,如果就五日時間,在下能辦到,事不宜遲,我這就去催蔣文淵他們加緊布置防禦工事,確保金重關萬無一失。”
等李農離去後,諸葛稚又看向白麒,從懷中取出一份任命文冊遞到他手中笑著說道:“白郡守,先要恭喜你了,漢王決定命你為西北督軍節製使,
主理西北軍務,從現在起,你就是從二品軍銜了……”
白麒聞言,立馬打開文冊,確定上面確實是劉策對自己的任命書後,臉上充滿了喜悅之情,就連這本任命文書在諸葛稚身上逗留半個月之久也沒在意了。
“唉……”
而諸葛稚卻是無奈的歎了口氣。
白麒穩定心緒,把文冊牢牢抓在手中,這才問道:“諸葛總司為何歎氣?”
“在下是怕白將軍無法勝任這份任命,不然在下也不會替你保管這本文冊達半月之久。”諸葛稚說道。
白麒眉頭一皺,隨即拱手說道:“諸葛總司,你我也算是朋友一場,就不要賣關子了……”
諸葛稚這才解釋道:“那就請白將軍仔細翻看下漢王對你的任命,上面所書並非雍州督軍節製使,而是整個西北軍務,你明白漢王對你這份任命的用意麽?”
白麒重新翻看了一遍任命文冊,這才恍然大悟:“在下明白了,西北軍務,也包含涼州在內,放心,涼州在下一定會取下的。”
諸葛稚搖搖頭:“如果白將軍是這麽認為的,那在下建議您還是及早回信漢王無法勝任這份重任。”
“嗯?”
白麒頓時目露疑惑之色,希望諸葛稚能給自己的一個答案。
諸葛稚說道:“西北,不單單包括中原,塞外那片荒漠同樣適用與西北二字,這麽說你明白了麽?”
“在下懂了!”
白麒終於明白,劉策這是打算向外擴張,這讓他感覺體內熱血沸騰。
可諸葛稚接下來的話如同一盆冷水澆在白麒頭上。
“可是,這些時日來,在下對白將軍在軍中的表現實在有些擔憂啊,你堂堂雍州邊關主將,卻時刻要看雍州諸將的臉色,
就比如這一次,你做了多少工作才讓雍州兵馬隨你一起前來涼州?五萬守軍,最終隨你一起出征的只有一萬人馬,
你可知這樣的結果讓漢王知曉,會否懷疑你在軍中沒有足夠的威望,無法服眾,到時會不會特別失望呢?”
白麒陷入沉思,諸葛稚這話他身為軍中將領再明白不過,可雍州那群驕兵悍將有這麽容易能掌控麽?
諸葛稚繼續說道:“白將軍,漢王希望看到的是一個能獨擋一面的將帥之才,而不是一個處處受節製的武官,
你能不能勝任這西北節製使一職,就看這一次涼州之行的表現了,在下話已至此,該怎麽去做,請你好好考慮清楚……”
看著諸葛稚離去的背影,白麒死死捏緊了手中的任命文冊,這一刻,他心中已做出了決定。
……
“唏律律……”
金重關十裡之外,慕容盛大軍趕至,開始安營扎寨,遠遠望去,一片人馬安歇的奇景,直至延伸到天際盡頭,似乎永不見底。
“哈,瞧這馬,真是比我們草原的馬要高大啊……”
一名異族射雕手撫摸著一匹西域良馬愛不釋手,嘴裡不乏讚美之詞。
塞外四州被慕容部控制後,他們自然而然順勢接手了那成片馬場,軍中各部都分配到了不同數量的西域戰馬,讓本就擅長馬上作戰的草原族群如虎添翼。
加之馬上就要進入涼州腹地,這支數萬人的正藍幡部隊士兵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光芒,期待著等城破之後能開始盡情的劫掠一番好彌補這些年來在西北所受的煎熬。
不過,與普通異族士兵的“淳樸”不同的是,主將慕容盛一乾上級將領卻沒有那麽樂觀,因為昨天他們同樣收到一條情報。
那就是瓦克西和木買提的部隊全被殺死了,屍體堆積在山嶺地帶,等慕容盛的人發現時,已有不少屍體被野狼野狗啃噬破壞了。
這是一個不好的預示,瓦克西和木買提的死沒有讓慕容盛心中起哪怕一絲波瀾,讓慕容盛憂慮的是從現場遺留的痕跡來看,殺死木買提這群西域兵的部隊似乎沒有任何傷亡。
這從這群西域兵遺落的兵刃上沒有染一絲血可以判斷,如果是這樣的話,說明在塞外或許還有另一支涼州軍隊在徘徊,而且是一支戰力極其可怕的軍隊。
所以,慕容盛不得不防備這一突發狀況,卻也讓他有些心力憔悴,畢竟要奪取金重關屬重中之重,不能在這節骨眼上再發生一些意外因素。
“大地之母保佑,就讓我等順利跨過那道關卡,也不枉這些年來,我慕容一族的付出……”
望著遠方那座雄偉關隘若隱若現的輪廓,慕容盛抓緊掛在胸前的狼牙,默默祈禱著不要再有意外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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