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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六當夜,辛棄玄和孟珙率軍進入神都,以最快速度率先控制住整座皇城。
李宿溫欲趁亂而逃,但方出宮門就剛好撞見辛棄玄帶兵入宮,頓時讓他冷汗直冒,臉上露出驚懼的神情。
當年渭河沿岸邊,辛棄玄追擊自己那一幕記憶猶新,自那以後已經留下了心理陰影,如今再見到昔日打的自己落花流水的對手,他才發現原來真正的恐懼是不會隨著時間推移而轉變。
這一次,李宿溫沒有這麽好運了,雙方短暫的接觸之後,理所應當的成為了辛棄玄的階下囚……
而鐵無涯那邊,他所率領的兩千墨刀鐵衛佔據城內有利地形,與上萬禁軍展開殊死搏鬥。
雖然在人數上,這支重組的墨刀鐵衛呈現絕對劣勢,但他們所爆發的戰鬥力卻是足以讓人刮目相看,在數倍兵力差距下依然殺的禁軍節節敗退,牢牢的將衛氏一門守護在結好的圓陣之內,直到孟珙的軍隊前來接應,禁軍才不得已向城內四處退卻。
在接下來三天時間,孟珙和辛棄玄的軍隊順利控制住了神都主要要道,等呂肅的大軍抵達城內後,稍顯混亂的京城這才逐漸穩定下來。
十日後,漢軍已佔據京畿主要省郡,只等劉策入京主持大局。
對此,劉策也沒有在渭河大營做過多停留,當即宣布撤除渭河三省軍管,因為自己的前線已經向南延伸了近千裡,渭河防線自然沒必要繼續存在了。
在撤除渭河大營之後,劉策一面帶北府軍開始向神都挺近,一面命人前往遠東通知秦墨以及薑若顏和宋嫣然,讓他們做好前來京師匯合的準備。
之所以讓自己妻女前來京師匯合,主要還是考慮到京畿的民心,只要自己的家眷都在京師,當地的百姓才能逐步穩定下來,不會有被拋棄的擔憂。
而且劉策也打算把自己治下的政治重心向中部遷移,京畿五省雖然目前殘破不堪,但它特有的天然條件卻不是當初的冀州可以相提並論的。
畢竟僅五省已開墾的田畝就多達近三億多畝,雖然眼下大多都荒廢了,但根基猶存,只要合理鼓勵農桑,再培育糧稻新種,不出幾年京畿的糧食就能超越大周鼎盛時期的產量。
而且,京畿之地水陸發達,南北互通,對以後的商業運輸也有著重要的發揮作用。
一切的合理規劃,已經開始在劉策腦海裡形成,這些時日他沒有少跟鄔思道、許文靜秉燭夜談,向他們陳述未來的政局走向……
四月二十九日,劉策抵達了京師……
“唉……”
望著昔日金碧輝煌的皇宮如今卻是被焚成這副模樣,劉策由衷的感到心痛。
邊上的許文靜見此,勸道:“漢王,莫要感慨,所謂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宮殿成這副模樣也未嘗不是件好事,再命人重建也就是了……”
劉策閉目不語,另一側的鄔思道則說道:“漢王,皇宮重建合理合當,只是休要再大興土木,凡事當從簡而辦……”
許文靜聞言則反駁道:“鄔先生此言差矣,既然要重建皇宮,索性就一步到位,多花費些錢糧不算什麽,只要漢王后代不再熱衷修葺宮闈,現在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鄔思道眉頭一皺:“軍師所言也並非無道理,只是眼下京師方定,百姓惶惶不安,如此花費大量錢糧去修葺宮殿,豈不是勞民傷財麽?
我們該把有限的錢糧用到百姓目前所需的生計上去,這才是功德無量啊……”
許文靜不讚同鄔思道的話:“那麽敢問鄔先生,這百姓的生計如何給予呢?是打算把錢糧白白給百姓麽?
如果是這樣,先不說其他問題,只是這樣只會增添百姓惰性,所謂升米恩鬥米仇,現在給的多了,以後少給甚至不給的話,百姓心中必生怨言!”
鄔思道搖搖頭:“軍師,你該清楚在下不是這個意思,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的道理屬下十分清楚,
當下首要就是安定百姓,恢復農桑,而不該把大量錢糧用在這無意義的死物之上,
再好的宮殿若沒有民意支撐,終歸也會如現在這般被人付之一炬,民意才是天下長久安康的根本……”
許文靜吐出一口氣說道:“鄔先生,你道學一派所謂的無為而治就是這樣的嗎?照你這說法,天下土木就該廢除?
區區重建一座宮殿你都要百般阻攔,那照你這意思,漢王在東部草原所建造的朔方城也是錯誤的?
更何況一座宮殿怎麽會引起百姓不滿了?莫要忘記,漢王治下可是已經廢除徭役,
只要召集百姓修葺宮殿的話,反而能給他們一條活路,敢問這到底哪裡不好?”
鄔思道回道:“話雖如此,但軍師您也是商賈出身,可知這歷朝歷代所造的宮殿需要的花費是個什麽數字麽?
就拿眼前這座皇城來說,足足花費了天下稅賦的三成,那還不算徭役付出,
如果漢王要重修宮殿,免除徭役的費用又要多出幾許?可知一枚漢陵通寶在遠東能買兩個燒餅,北地去年能換一個,
按這算法,一塊銀元至少能換一千個餅,軍師自己算算,這座宮殿重修至少需要幾千萬銀元起步吧?
這還不算內飾裝修的錢糧,如果把這筆錢拿去救濟百姓,遠的不敢說,至少百姓不會餓死了!”
許文靜和鄔思道二人各執一詞,對到底修不修宮殿可謂是爭執不下,到後來二人竟是各自撩起袖子,大有不放嘴炮要動手的意圖。
“好了,別吵了!”關鍵時刻,劉策及時出聲止住了二人,睜眼說道,“兩位都不要忘了,現在天下還沒大定,南方的強敵還未擊退,現在爭論這些有什麽意義?”
鄔思道和許文靜立刻齊齊致歉:“漢王息怒,是我等疏忽了……”
不過,雖然他們口頭上致歉,但心裡壓根就不把黃覆放在眼裡,畢竟從了解的情況來看,楚軍雖然勢大,但和漢軍相比,還是有巨大的差距,他們有信心保證京畿不失。
劉策雙手環胸,回頭剛要跟許文靜說話,但話到嘴邊又硬生生憋了回去,轉向鄔思道問道:“鄔先生,那些衛氏宗親的家眷都安頓好了麽?”
鄔思道回道:“回稟漢王,一切都已安排妥當,已經命人送去衣食,照料他們起居了……”
劉策聞言頓了頓,又問道:“鄔先生,本王想問下,這些衛氏宗親你覺得該如何處置比較妥善?”
鄔思道聞言說道:“那就看漢王心中的容人雅量有多大了……”
劉策淡淡一笑,很快明白鄔思道話中之意就是讓自己放過衛氏一門,其實自己既然已經答應了衛瑛,也沒打算加害他們一家。
畢竟,現在的衛氏一門對自己的威脅可以是忽略不計的,但該看管的還是要看管,以免他們那麽多族人暗中作祟……
與鄔思道說完後,劉策拍拍他的肩膀道:“這件事就有勞鄔先生了,另外早就聽聞鄔先生對殿房設計頗有心得,
還請鄔先生重新設計下這皇城的宮闈,爭取早日做個沙盤和出來,開始動工建造皇城……”
鄔思道聞言一驚,沒想到劉策最終還是打算建造皇城……
見鄔思道一臉不樂意的模樣,劉策緩緩解釋道:“鄔先生,本王有不得不造宮殿的理由,哪怕要付出再多錢糧也必須要造,這於公於私都是無法避免的,
你方才也說了,需要安穩民心,這建造宮殿就是凝聚民心的手段,百姓常年遭受戰亂,需要的是一個活路的門子,這座宮殿修葺能養活多少人?
本王給你算一筆帳,比如建造宮殿需要人力合計為兩萬人,這兩萬人背後多是數口之家的頂梁柱,這麽一來十萬人活了下來,
其次,宮殿開始修建,本王隻給工錢和飯錢,卻不管飯,那麽凝聚在宮殿四周的商販是不是活絡起來?這樣能盤活多少商鋪?
再者,商鋪忙碌起來,店內掌櫃必定忙不過來,然後定會雇傭幫手,哪怕一個店鋪隻雇傭兩人,他又能養活多少戶人家?
開設的商鋪中又多以吃食為主,畢竟民以食為天,等商鋪所需的糧草不足之時,定會尋求京畿的農戶地主幫助,
而農戶地主在利益的刺激下也會再次對農事產生熱情,久而久之,京畿的農事也就大舉恢復過來,農事一恢復,整個京畿也就盤活了,
接下來,修葺宮殿所需的石料和木料得向南北兩地采購吧?那又能給北方的百姓帶來生計,也給那些商戶指出一條活路,
南北通透,漕運又必不可少, 如今的漕運渠道已經不能滿足將來大興土木的要求,所以,這漕運也是必須要擴大修葺的,
如此往複循環,敢問鄔先生,你覺得這樣能救活多少百姓,穩定多少民心?這樣還覺得修建皇宮是勞民傷財之舉麽?”
不單鄔思道,就連許文靜也是說不出一句話來,不想這修建皇宮還能修出如此多的門道出來,都不由心下佩服起來。
“當然了……”劉策又對許文靜說道,“這修皇宮的錢,還是請軍師想想辦法,漢陵商會本王會出一筆錢,先開始打好地基,至於這剩下的,你來替本王想辦法,目前最重要的是先擊敗黃覆!”
“遵命!”
許文靜和鄔思道齊齊拱手應聲,對與籌錢這事,還真難不倒許文靜。
許文靜打算立馬寫封信給族人讓他發動江南商會準備一切錢糧原料。
至於鄔思道,則是開始籌謀找長春真人一起設計宮殿修建的圖紙和沙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