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十二月初一,清晨,虎峽川……
“快,快撤,快啊~~”
元獒披頭散發,宛若喪家之犬,一馬當先發了瘋似的向土斤堡方向疾馳。
在狹窄的峽道上,全是驚恐不已的羌人甲士,擠在一起你推我搡,死死跟在元獒身後,相互踩踏而死者不計其數。
七日前,元獒集結土斤澤所有主力向土斤澤外奔襲,在半道上得知段熲已經攻陷羊山縣,連同努努巴特爾都被燒成一副骨架掛在城門後,立刻掉頭向羊山縣出發。
結果,等元獒抵達羊山縣後才發現段熲所部早已撤離,城裡只有被洗劫一空的異族百姓以及被風乾塗有毒藥的牲口屍體,根本就沒有給元獒所部三萬人一點可以補給的物資。
過了一天,元獒收到消息,聽聞段熲像虎峽川逼近,沿途又剿滅了十余個零散的部落。
由於虎峽川距離自己老巢土斤堡不過六十裡路,元獒擔心後方空虛被段熲趁虛而入,便立刻帶兵向虎峽道方向急趕。
期間,元獒副將曾建議元獒分兵,一路去往虎峽川,一路趁現在漢軍後防空虛,殺入綏州或者沙洲,這樣萬一其中一路軍隊有難,還有一路也能及時反應馳援,即便不能擊敗段熲,至少還有半數兵馬保住了。
但元獒畏懼段熲已經不是一日兩日了,讓他分兵是萬萬不可能,加之元獒本就生性多疑,怕副將擁兵自重不服自己號令,便以怕被段熲各個擊破為由,否決了副將提議。
結果雙方在虎峽川相遇,二話不說展開了一場血戰,這場戰鬥斷斷續續進行了四日之久,因為受地形限制,羌人的騎兵根本無法發揮作用,反而在戰鬥中成了累贅,只能棄馬而戰。
但是,段熲早已提前一天完成軍事防禦,依托地利城防,以弓箭和勁弩,礌石滾木給本就不善步戰的羌人造成了巨大傷亡。
兩軍交戰到第四日清晨,三萬羌人所攜帶的乾糧已經見底,加之久戰不利軍心逐漸渙散,元獒也萌生了退意,打算先撤回土斤堡再做打算。
但是,這一退可就正中了段熲的下懷,在探得元獒撤兵之際,果斷下令全軍出擊。
四千魏武卒立馬衝出防禦工事,對剛掉頭的羌人嚎叫著發起總攻……
元獒見段熲大軍出擊,嚇得撇下數萬羌人轉頭就跑,失去指揮的羌人立馬變的更加混亂,為了躲避魏武卒追擊,不惜將昔日同伴砍翻在地,隻為能逃出生天。
經過一日一夜的逃跑,元獒總算脫離了漢軍追擊,在距離金龍湖二十裡的地帶,確定身後段熲沒有追來,這才松了口氣,開始清點剩余的數量。
很快,清點羌人的副將來報,跟隨元獒脫出虎峽川的僅不足兩萬人,出征時的兩萬匹馬如今只剩四千匹。
一戰損失半數人丁,馬匹更是數以萬計的損失,元獒臉色變的十分難看,在稍作休整之後,繼續帶軍向土斤堡進發。
但是,當他們行至金龍湖時又呆住了,結冰的湖面上被一具具厚重的拒馬槍給連成一線,足足有十裡之長,封鎖了自己的歸路。
夏育所率的漢軍騎兵早已恭候多時,在發現元獒殘部的蹤跡時,立刻發動了進攻。
羌人一日一夜水米未盡,可謂人困馬乏,士氣低落到了極點,在夏育的騎兵從金龍湖兩側迂回包抄過來之際,不等元獒下令,就先自亂陣腳,不少人直接丟盔棄甲放棄抵抗,玩命的逃離戰場。
而元獒自然也加入了逃跑的隊伍,帶著親信策馬疾馳,用皮鞭將擋在自己跟前的羌人盡數抽翻。
戰鬥毫無懸念,過程順利的令人瞠目結舌,夏育所領三千騎兵一路追擊,逼的元獒是割須棄袍,甚至把自己坐騎也丟下。
這場追逐戰足足進行了一整夜,直到天黑戌時時分(晚上7-9點,西北塞外冬季天黑的晚),元獒才率殘部遁入五川山,勉強百脫夏育追擊。
此時留在元獒身邊已不足萬人,剩余的人馬除了少部分躲入山林,大部都被夏育所部消滅殆盡,血水凝固在了金龍湖那厚厚的冰面上。
然而元獒的霉運並沒有結束,在五川山熬了一夜後,他繼續率部向土斤堡方向撤離。
但行至半途,卻遇到了剛殲滅附近三部殘羌的田晏所部。
田晏所部所率同樣是騎兵,雖然他們方經歷一場廝殺,同樣身心疲憊,但士氣卻是依舊相當高昂,在見到元獒所部後,沒有什麽噓寒問暖直接縱騎奔殺過來。
元獒再次大敗,這一次僅帶不足兩千人回轉五川山,畢竟前路被封,缺少戰馬的他深知根本無法擺脫騎兵追擊。
就這樣,元獒所部在深山老林裡瑟瑟發抖,餓了只能以松果草根果腹,渴了吸食乾枯的樹枝清嗓子,只求能撐到漢軍撤兵。
而在這段時間,段熲所部也沒閑著,趁著元獒龜縮山林不出之際,又多少順勢剿滅了其余前來馳援的羌人部落……
直至十二月初八,又有四支羌人殘部遭受段熲毀滅性打擊後,被驅趕進五川山……
對此,田晏擔心此舉會讓元獒吞並這四支殘羌,對此戰造成威脅。
而段熲卻自信的說道:“不可能,羌人部落都是各自為政,把他們放在一起,衣食無憂或許會聯合,
但如今天寒地凍,這又是一座枯山,他們意識短缺定會自相殘殺,待他們鬧騰完後,便能更加輕松的將他們徹底擊潰。”
果然,在這四支殘羌進入五川山與元獒匯合後,立刻為了所剩無幾的糧食和水產生了矛盾。
當夜,四支殘羌自相殘殺,直至深夜,還是有元獒取勝,收編了四支殘羌,此刻他身邊再次擁有了超過五千人的兵力。
但人多糧少,山裡一切能吃的都沒有了,元獒縱使恢復了些實力依舊發愁,與是便命人去向段熲送降書,奢望能躲過這一劫。
然而,段熲根本沒有給元獒喘息的機會,在拒絕了降書同時,即刻命人放火燒山。
不得已,元獒只能做困獸之鬥,殊死一搏,打算趁段熲把兵力部署在西面和北面之際,領兵向東突圍,打算繞道一千裡外的天山,去往西域避難。
可惜在東面出口,張愷的部隊早已等候多時,在見到元獒出現,立刻將弩車排開給予沉重打擊。
半日光景,在張愷的攻勢下,元獒丟下一千具同伴的屍體,再次撤回五川山,注定繼續當他的“人猿泰山”。
饑餓,寒冷,時刻刺激著這些羌人脆弱到極致的神經,為了生存,一些饑餓到發狂的羌人甚至開始吃同伴的屍體,人性的黑暗面在絕境面前承托的淋漓盡致……
直至十二月二十三日,元獒下屬終於忍受不住饑寒交迫的環境,齊齊向段熲投降。
而在這段時間內,段熲所部又殲滅了六個羌人部落,自此,土斤澤的羌患基本一戰而滅,除了元獒下落不明。
這場戰鬥耗時不過月余,羌人死傷足有八萬三千人,繳獲牛羊一百四十萬頭,戰馬兩萬匹,金銀三百多萬兩,獸皮裘帳不計其數。
而漢軍傷亡僅二百二十人,其中戰死八十二人,凍死四人,殘疾者十二人,其余皆為輕傷。
如此巨大的差距除了漢軍士兵作戰勇猛,武將指揮得當外,主要得益於工業發達,邊軍鐵甲普及率高達九成。
鐵甲的大規模裝備導致遊牧民族的弓箭失去了該有的威懾,羌人多大弓箭根本無法洞穿漢軍的鐵甲,這場戰役沒有一名漢軍是因為敵軍弓弩而損失的。
遊牧文明一旦失去了賴以為仗的弓馬,那對農耕民族的威脅基本就沒有了,單論經濟實力和人口數量,遊牧文明無論如何都無法跟農耕文明相提並論。
……
土斤堡內,象征漢軍的精衛烈焰旗高高插在土斤澤城牆上隨風飄揚。
城內,是漢軍士兵的狂歡,他們盡情劫掠這些異族百姓的財務,有些甚至對那些姿色身材姣好的胡姬動了色心。
雖然劉策明令禁止士兵劫掠百姓家中財物,更是禁止奸孺,一旦查到, 無論你立下何戰功,都會送交軍法處審訊。
不過,這條軍法是對內的,對外卻是模棱兩可,尤其那句“將在外,由主帥可酌情變通”立馬被軍中將領奉為至寶。
這叫什麽?用通俗的話說,就是官方認可的劫掠,只要把矛頭對準外人便可。
校場另一邊,一些被俘虜的奴隸正在軍中記錄官的登記下造冊,只要這些是中原人,就會得到格外照顧。
“拿好冊子,在空谷場等候,待會兒會有人給你們送吃的,記住這冊子別丟了,到時入關要檢查的。”
聽著書吏的聲音,那些獲救的中原人看著自己手上印有“漢籍”字樣的名冊,激動的落下淚來。
這麽多年,終於可以回家了……
而在這些獲救的奴隸邊上,蹲著一群麻木的婦孺,他們多是羌人,此刻已經成為戰利品。
這些異族女人對自己的遭遇沒有半點感覺,自小她們所受思想就是女人很下賤,是男人的玩物,可以隨手送出的貨物而已。
現在眼前的一切對她們而言不過是換了一個男人而已,甚至有的女人還沾沾自喜,認為可以去關內乾活,遠比現在這樣不死不活要好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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