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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宏業的話引起了諸多人的疑慮,因為大家都明白在面對近百倍兵力差距,又是被逼入絕路的情況之下,就算拓跋玉海這種帝國名將也絕對不可能逃出生天,定是有援軍相助這一解釋。
拓跋玉海淡淡地說道:“回稟聖皇,這要多虧了四皇子殿下,要不是他當機立斷向玄武關劉策求援,聖皇現在見到的,怕是只有臣的屍體了!”
拓跋宏業眉頭一皺:“你說什麽?是劉策出兵救了你?”
此話一出,整個大殿震驚萬分,當然,他們的關注點與拓跋宏業不同,他們震驚的是中原人居然敢出塞?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不過,偏偏說這話的人是拓跋玉海,拓跋玉海的脾性大家十分清楚,從來不會開玩笑期滿大家,他說劉策出兵那就肯定不會錯的了,何況還有聖皇最看好的兒子拓跋嗣牽扯其中,那更加不會有誤。
也許這是一個天方夜譚的笑話,可它就是真的發生了,多麽的令人不可思議。
拓跋宏業臉色變得十分難看,忍不住冷哼一聲:“這個劉策,可真是令朕刮目相看啊……”
拓跋玉海回道:“確實,臣在聖崗堡被圍足足十七天,附近的繡紅幡卻見死不救,其余蒙洛各部也不見有出兵跡象,
要不是劉策念及同盟出兵搭救,本王都已經做好跟叛軍同歸於盡的想法了……”
拓跋玉海這話已經在警示拓跋宏業,他十分清楚為何會發生這種事,要不是王庭的命令,蒙洛各部怎麽可能沒有任何動靜,眼睜睜看著自己遇難而置之不理。
拓跋宏業怔了怔,對拓跋玉海說道:“臣弟,都是朕的疏忽,朕真的無法確定聖崗堡內就是臣弟,你放心,朕一定會為自己的過失補償與你!”
拓跋玉海搖搖頭說道:“聖皇,都已經過去了,臣也安然無恙,為首的慕容部五人正在宮外等候發落,請聖皇獨斷吧……”
“朕一定不會輕饒這群逆臣!”拓跋宏業憤恨地說道,“臣弟放心,朕定當會給你一個合理的交代!”
拓跋玉海拱手說道:“聖皇,臣有些累了,想好好歇歇,還請聖皇允許臣先告退。”
拓跋宏業點頭稱是:“應該的,臣弟身心俱疲,理當歇息一番,晚上朕設宴為你壓驚,到時會派人去請臣弟赴宴!”
拓跋玉海頜眼說道:“那臣先告退!”
話畢,拓跋玉海轉身大步走出了皇宮大門。
看著拓跋玉海離去的背影,拓跋宏業嘴角微微抽搐一陣,心中不住對自己兒子拓跋嗣沒能領會用意懊惱,同時對劉策如此膽大妄為的行動感到些許不安。
要知道,大周那塊已經足足幾十年沒人敢出塞了,劉策這次行動無疑是打破了這個規則,萬一以後中原的軍隊不再為懼草原,敢於直面與蒙洛大軍交際,那該如何是好?
拓跋宏業現在很想對劉策興師問罪一番,可這是拓跋嗣的求援,劉策此舉也並非違反同盟約定,按理來說還應該對他感謝才是。
一想到這些,拓跋宏業隻感一陣頭痛,所行暫且將這煩心事拋諸腦後,繼續強作鎮定,擺正姿態對宮門外威嚴的說道:
“將一乾叛臣全部押上殿來,朕要親自審訊,問問他們,是誰給了他們這麽大的膽子!”
……
十二月初一,黔州省……
“軍督大人,你這是什麽意思?如今塞外形勢緊張,怎麽能讓各地守軍士兵放假呢?”
威遠城內,韓曠聽劉策說要讓各地守軍休長假半月,登時急的連聲反對起來。
劉策卻笑著說道:“韓郡守莫要擔憂,本軍督近日視察過各地軍營,得知將士也多有思鄉之情,故放他們回家探望親人,與家人團聚也並無不好,
何況,本軍督並不是一次性將所有軍隊解散回家,而是分批次,留守的軍隊足以應付塞外的局勢了,你就安心吧,出不了什麽事的……”
韓曠見劉策說的如此篤定,也隻好應了下來。
事實上,自劉策從塞外歸來後,便已有這樣的打算,不單士兵的假期要安排上,自己治下所有的官吏也必須安排上。
大周的假期十分蛋疼,除了立朝之日和皇帝生日外加女兒節、沐浴節等,全年十三個月共十四天左右假期外,無論官員還是士兵幾乎都沒有合適的系統假期。
唯一的長假還是父親過世,那是足足有三年的“盡孝期”,不過這期間,朝廷是不發薪水的,完全考驗休假者的積蓄家底豐不豐厚……
所以,從遠東開始,劉策就已經慢慢開始改變這種陳規陋習,他十分清楚士兵和官吏都是人,不是毫無感情的勞作機器,只會一年到頭毫無喘息的機會,必須得“勞逸結合”,要在精神物質上給予他們足夠的寬松環境。
如今,遠東七省得士兵休假制度已經明確,士兵每操練六日休息一日,保持一月四天的假期,這是常規。
其次,除開這一年五六十天左右的常規假期,還在冬季開放了半個月至二十天左右的探親假,讓士兵能多陪陪自己的家人,共享天倫之樂。
當然,不願休長假的,還能獲取一筆補償金作為酬勞……
這一系列的舉措很快就得到了遠東軍上下集體擁戴,軍中的士氣也更為高漲,如今也將這些假期衍生到遠東各省官吏之中,與年初實現了官、將統一管制,成了不是法定的法定節假日。
下一步就是要等時機推廣到所有遠東普通百姓頭上,徹底普及到劉策治下每一寸土地之上……
由於報紙的功效,遠東的一系列政策很快就傳到了北地八省,說實話,北地的軍民要是不羨慕那是不可能的,也誠心盼望著有一天自己能和遠東一樣……
“本軍督看,就定在十二月初七,放三成將士先回家與親人團聚,這樣在過完正月,也剛好讓大家都能打起精神來,韓郡守就安排下去吧,本軍督一會兒就命人將命令送來……”
劉策以不容拒絕的口吻和韓曠說完後,便大步離開了府廳,韓曠無奈之下,也只能應聲同意。
……
十二月初六,黔州北營……
“小李子,明日就放假了?乖乖你可是足足有十九天的假期啊,真是羨慕死老哥了……”
“迎春兄,這次回家你是不是要和你家娘子再生個兒子出來續香火啊?真是羨煞我了……”
“其實,我發愁啊,這十多天的假期,怎麽過啊,哎,在軍營有吃有喝的啥不好?回了家該如何是好啊……”
第一批休假名單與昨日已經下達,整個軍營內的士兵形態各異,但大部分還是很開心的,畢竟親情才是這個世界上最寶貴的東西。
這北郊營區的士兵大多數都是從去年裁員中留存下來的一部分,素質總體而言還是合格的……
“安靜!都聽我說一句!”
負責管理此營的將軍在收到一份文冊後,忽然跳上高台,拿起銅皮喇叭大聲吼道。
等校場的喧囂靜下來後,將軍清了清嗓子說道:“所有這次放假的人聽著,拿上你們剛發的薪水,去後勤司換回家的貨物,
放心,這後勤司的東西物美價廉,保證你們不後悔,當然了,這是自願的,你們也可以選擇不買……”
等將軍說完,準備回家的士兵便一起湧向那後勤司營地,去挑選自己回家的貨物了。
畢竟將士們一年難得回一次家,總不能空手回家吧?不少人攢了一年幾個月的薪水還不是為了等今天麽?
負責後勤司發放貨物的官吏依然是謝平安,他十分神氣的坐在一張長條桌前,一會兒將手伸到邊上的爐子上烤一烤,一會兒又端起茶水喝了幾口,看著熙熙攘攘排隊的人群,感覺十分的愜意……
“十斤臘肉,兩個肉瓷罐,一把寸刀,兩壇子酒,對了,那白菜也給我來五十斤,還有那土豆兩個袋子,再來三袋麵粉,五件棉襖還有兩匹布,白糖兩包,鹽兩斤,麥芽糖三份,菜油一桶……”
輪到一名士兵後,他十分霸道的指著一堆出售的貨物,那架勢讓周圍的士兵是不住嘖嘖稱奇……
謝平安只是看了他一眼,隨後笑著搖搖頭,猶自嘀咕一聲:“真是沒骨氣,男兒應當以立功名為己任,不該為五鬥米而折腰!”
很快,那名士兵的貨物就被裝滿了一車,最後結帳時,一共隻結算了二塊銀元外加一百二十五個銅錢(漢陵通寶),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
軍中所提供的物資基本是以平價甚至更低價格賣給軍士,不過一年也僅限一次,那就是冬季軍士探親時才出售。
“老楊啊,你買這麽多貨回家,該不會是想改行當貨郎吧?”一名平日與那士兵關系比較好的同僚打趣的說道。
“滾一邊去……”老楊將一壇酒扛上貨車,回罵一聲,“老子從軍五年,虧了家裡妻兒四口五年,這次還不好好補償一下他們娘幾個?”
這老楊名叫楊武,也就二十八歲,卻已是三個孩子的爹。
“走了,回見……”
打過一聲招呼後,楊武就拉著貨車準備出營而去。
營門口早就有民間的騾馬運輸車以及挑夫隊聞聽營地放假,特等候著生意上門。
軍中馬匹不能私自帶出營,何況馬匹草料也是一筆不小的投入,因此這些民間運輸隊就自發的找準商機,謀了一個吃飯的飯碗,而軍督府也適時的在各大城莊附近開設了一個貨棧,以供這些運輸隊囤積貨物和歇腳,收取的費用也是極低,民間運輸隊基本都能承受的起。
楊武來到營外,仔細挑選之後,選中一名看上去老實巴交的壯漢,和他談妥價錢後,便把車裡的東西一起卸下裝上壯漢的騾車先運回貨棧儲存,等明日一早再出發。
楊武的家距離軍營大概有三日路程,由於道路已經修葺,預計能比預期的更快抵達家中。
而那壯漢在接到如此大一筆生意後,心中也是樂開了花,這趟足足能掙兩百個漢陵通寶,對他來說已經十分滿足了,只要時間抓的緊,再這樣掙個三五趟不在話下。
同時看著自己騾車上的一堆貨物,眼裡充滿了羨慕,暗歎這軍中士兵竟然會如此的富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