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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二十八,嶺南城,皇宮……
在許文靜“單刀赴會滅兩國”的這段時間裡,劉策也沒有閑著,趁田陀、鄧琪伏誅之際,親率麾下兩千近衛軍直取後方空虛的頡城,頡城守將見到劉策大軍的陣容後,立即獻城投降,劉策兵不血刃的取下了“鄭恆”老巢……
同時,張烈所部帶著石奎的大纛直逼淄安城下,淄安守軍對張烈的到來毫無準備,最終內部發生一陣混亂的廝殺之後,守軍士兵帶著城頭守將的頭顱也獻城投誠,轟轟烈烈的義國也就此消亡……
涿州動亂平息,劉策卻表現的異常平靜,如今待在嶺南昔日“燕國皇宮”之內,對著正中一桌的沙堆蹙眉沉思。
良久,他伸出手掌輕輕將桌上細沙層層疊疊向兩側堆砌,眼睛不時瞄向邊上的一張地圖,臉上神情十分的專注……
“啊欠……”
韋巔望著劉策在沙堆中來回忙碌了足足半個多時辰,不時的推翻重砌,再推翻再重砌,如此來來回回十幾次後,頓覺無聊透頂,搞不懂這位邊軍主帥在玩什麽把戲,忍不住打起了哈欠……
這時,一名傳令官進入殿中對劉策拱手說道:“啟稟軍督大人,張昭通張指揮使大人求見……”
“讓他進來吧……”劉策頭也沒抬的應了一聲,依舊將注意力集中在沙堆之上。
“遵命!”傳令官聞言恭敬地退了出去。
不一會兒,張昭通大步來到了劉策身邊,只見他此時滿面春光,十分的得意,剛拱手準備對劉策說話,卻見劉策正在津津有味的“玩”著沙子,便把到口中的話活活咽了下去,然後也裝出一副凝重的神情,仔細端詳起劉策桌上的沙堆,還煞有介事的點點頭……
“完工……”
終於,劉策停下了手中動作,拿起地圖對照了圈桌上沙堆堆砌的形狀,這才滿意的點點頭。
張昭通見劉策發出聲音,於是悄聲問道:“軍督大人,請恕末將冒昧問一句,您這是在做什麽?”
劉策拿起桌邊的茶碗喝了一口水,平靜地說道:“沙盤……”
“沙盤?”張昭通聞言有些錯愕,又仔仔細細觀察了桌上的沙堆一陣,依舊不解地問道:“軍督大人,可否細說這沙盤究竟有何用途?”
“自己拿去看看……”劉策沒有直接回答張昭通的話,而是將自己繪製的一張地圖塞到他手中,“對照一下圖上的標記和沙盤上的地形,是不是有什麽相通之處?”
“哦?”
張昭通立刻仔細對照起來,果然發現這沙盤竟是把地圖上標記的一切山丘河道完美的呈現在了自己眼底,不由令他眼光放亮,心中對劉策更是佩服了幾分……
劉策又喝了一口水,隨即跟張昭通問道:“對了,你來找本軍督有何要事?”
張昭通聞聽劉策問及,這才將眼神從沙盤上收了回來,對劉策拱手說道:“軍督大人,末將想問下,那祖蔽和鄧琪打算如何發落?”
“這兩人還沒死?”劉策聞言眉頭一蹙,這才想起來嶺南大牢裡還關著兩個“皇帝”,自己居然把這茬給忘了。
張昭通說道:“沒有軍督大人發落,末將等人又豈敢隨意處置呢?要不要末將命人將他們帶上來,聽憑……”
“不必了……”劉策揮了揮手說道,“這種人渣本軍督見了還怕汙了自己法眼,就交由你處置發落吧,本軍督沒有任何意見……”
“遵命!”張昭通興奮的應了一聲,然後神情變得陰沉地嘀咕道,“我一定讓他們兩人比蘇敬山幾個死的更慘,嘿嘿……”
“哼哼……”劉策聽到張昭通的嘀咕,冷哼了幾聲,又開口問道:“還有其他事麽?”
張昭通忙回道:“啟稟軍督大人,城中那些降卒又該如何處置呢?”
劉策歎了口氣說道:“該放的都放了吧,馬上就要六月了,讓他們回家務農去吧,再晚些,怕是饑荒要控制不住了……
既然本軍督答應他們只要助本軍督平定涿州局勢就放他們回家,那本軍督就應該守信,這些士兵本就是被祖蔽脅迫利用的無辜百姓,本軍督犯不著再跟他們計較以前的罪孽,況且我們能留在涿州的時間也不多了……”
“還是軍督大人想的周到,末將這就去辦……”張昭通恭敬的領命退出了宮殿。
張昭通剛離去,傳令官就又進來稟報道:“啟稟軍督大人,楚子俊,楚營使求見……”
劉策應道:“請他進來……”
不一會兒,楚子俊步入大殿對劉策拱手焦急地說道:“軍督大人,我們當真要在這個時候離開涿州麽?”
劉策點頭說道:“隸陽和涿州浪費了太多時間,我大軍還有兩個省的路程要走,不能再耽擱了……”
“可是,軍督大人,這涿州百姓怎麽辦?難道要棄他們與不顧麽?”楚子俊不解地問道。
劉策回道:“涿州的事,本軍督已經安排好了,子俊無需操心……”
“嗯?”楚子俊聞言頓時疑惑道,“軍督大人,您是如何安排的?”
“別問了……”劉策望著楚子俊的眼睛說道,“總之,先去準備繼續開赴河源的事宜吧?其余的事,本軍督會盡量處理妥善的……”
楚子俊見劉策這麽說,也不再多問,他相信劉策的能力應該會把涿州的事安排的妥妥當當,於是向劉策告辭退往殿外……
“子俊……”
就在這時,劉策喚住了剛要踏出宮殿大門的楚子俊。
楚子俊轉身恭敬地問道:“軍督大人,您還有何吩咐?”
劉策緩緩步到他面前,伸出手替他撫去肩上的灰跡,語氣溫和地對他說道:“新婚不久就讓你和嬌妻分開,隨軍出征河源,怨不怨我?”
“軍督大人言重了!”楚子俊連忙行禮鄭重地說道,“能隨軍督大人一起蕩平亂世,久經沙場,那是子俊的榮幸,子俊又豈能被兒女私情給困擾踱步不前?”
“還裝……”劉策戲笑一聲,然後說道,“好幾次都見你拿著婉兒的繡帕獨自發呆,卻在我面前說著這些冠冕堂皇的話?當我什麽都不知道麽?”
楚子俊聞言沉默了,他的確思念新婚嬌妻婉兒,但也熱衷與在戰場之上廝殺立功,面對劉策的“責問”,一時間真是不知該如何開口。
“拿去……”忽然,劉策將一塊紫玉水晶翡翠塞到楚子俊手中,笑著說道,“入關前就聽說婉兒有喜了,一時匆忙也沒什麽準備,今天就借花獻佛拿這繳獲的寶貝算是隨禮,到時回去補辦滿月酒記得叫上本軍督……”
“多謝軍督大人……”
楚子俊嗓音有些哽咽,一直以來劉策對自己相比其他老營將士,那是額外的照顧,私下裡就沒把自己當外人看待過……
“回去早些準備準備,再過兩天就繼續起征,早日消滅流賊,咱就早日回家!”
劉策雙手重重拍著楚子俊肩上,目光堅毅的安慰道,楚子俊望著劉策投來的眼神,也是無比堅定的點了點頭,隨後轉身離去了。
楚子俊一走,傳令官又進入殿內稟報道:“啟稟軍督大人,軍師回來了……”
“讓他滾進來!”劉策聞言,立馬沉喝一聲。
傳令官打了一個哆嗦,趕緊退了出去,當他來到許文靜跟前時,衝許文靜歎口氣,搖了搖頭,示意他劉策現在對自己的不告而別和擅作主張依舊很不滿。
許文靜思索片刻,隨後正了正自己衣冠,面不改色的向劉策所在宮殿走去,一進宮殿還未等他說話,就聞聽劉策的戲謔聲音在大殿之內回蕩開來……
“喲,這不是堂堂大唐禦史大夫許寧許大人麽?今日前來找本軍督是有何指教啊?”
許文靜聞言,連忙拱手作揖對劉策笑著說道:“軍督大人真愛開玩笑,許寧是許寧,許文靜是許文靜,兩人完全不搭邊嘛……”
“哼……”見許文靜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劉策也不再和他說笑下去,而是正色說道,“唐瑞、鄒元的事,本軍督不予計較了,你算乾的不錯應該給你記上一功,不過你手段真是狠的有些過頭了,唐瑞宮中兩千多人你居然一個都沒放過?”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許文靜無所謂地說道,“唐瑞不知天高地厚,從他登基自立就要有這覺悟,更何況在宮裡的宮女太監哪個不是為利而生存的?屬下不覺得自己手段有多卑鄙!”
“確實不卑鄙,還很高尚呢……”劉策嘴角一撇,“反正你許文靜的為人本軍督也算是徹底了解了,再多廢話也沒什麽意義,涿州事情基本已了,接下來該繼續為出征河源做準備了,至於涿州後續處理,既然你回來了,就先看看這個……”
說著劉策將一封信遞到了許文靜跟前,許文靜接過拆開取出信件端詳一陣後,面帶疑惑地望著劉策,似乎有些不敢置信……
“軍督大人,你這是打算跟上陵總督裴濟合作了麽?”
裴濟擁兵自重,以許文靜對劉策的了解,他認為劉策是鐵定要對上陵用兵的,來時路上也想好了應對上陵的幾個方案定略,結果沒成想劉策居然選擇了妥協,這實在令他感覺有些匪夷所思……
“很意外對麽?”劉策見許文靜露出這副表情,平靜地說道,“是不是以為本軍督一定會把上陵攪的天翻地覆?說實話本軍督之前是有這個想法,但自從收到上陵總督府的來信後,本軍督不得不對自己妥協了,你也看看吧……”
說完,劉策又遞出另一封信交到了許文靜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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