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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邪門了,此處各莊園的那群賤民到底都跑哪裡去了……”
祖蔽帶著十幾萬軍隊回轉嶺南城,途中為了解決糧草問題,便縱兵劫掠沿途治下各處百姓家中的糧食。
可憐那些百姓家中僅存的救命口糧就這麽被祖蔽的叛軍眼睜睜的奪走,也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不少人因此走上了絕路上吊自盡了,凡是祖蔽大軍經過的地方,盡是平民懸梁自刎的場景,不少村莊甚至出現村民集體自盡的悚人詭景……
對此,祖蔽沒有任何的愧疚,甚至認為這些賤民死了反而讓自己減輕了不少負擔,自他稱帝以來壓根就沒在乎過治下那些百姓的生死,在他眼中不過是一群能給自己帶來利益的奴隸而已。
但是,當大軍四天行過百余裡地之後,祖蔽漸漸發現情況有些不對了,各村各莊強征到的糧食越來越少不說,這百姓人數也不多了,直到現在連續經過三個村莊都是空無一人的情景,不由讓祖蔽起了疑心。
要知道,祖蔽治下的百姓在他高壓統治之下變的是戰戰兢兢,逆來順受,沒他的吩咐是不允許離開自己所在的村鎮周圍五裡范圍的,現在居然是一個人影都沒有了,令他和大軍感到萬分的詭異。
糧食依舊緊缺,一路行來村民手中能有多少口糧供十幾萬大軍食用的呢?怕是連一頓都供應不上,這些日子以來,祖蔽軍中已經發生好幾起為爭一口稀粥發生爭狠鬥勇的破事了,如果再不獲取足夠的糧食支撐回嶺南城,這大軍可就要發生嘩變了,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考慮到事情嚴重性,祖蔽立馬跟尚有德說道:“丞相,你覺得這各處村莊的賤民都跑哪裡去了呢?怎麽連個人影都沒見著?”
尚有德聞言回復道:“眼下各處良田荒廢,村民怕是實在餓的受不了,進山尋找食物去了吧?”
“這群刁民好大的膽子!”祖蔽一聽立馬火冒三丈,“朕允許他們離開自己所在之地了麽?填飽肚子就真的比朕的命令更重要?等回到嶺南後,看朕不把他們一個個抓回來砍掉腦袋!”
尚有德點點頭,對祖蔽的話沒有任何異議,在他心中百姓的命同樣不值錢,只不過是一群會勞作的牲口而已。
“再去下一個村鎮看看,務必要找出些吃的來,朕可不想看到外面這群賤民到時餓瘋了拿朕開刀!”祖蔽望著帳外虛弱不堪的士兵,眼中是愈發的陰沉。
這時,一名廚子端著一盤滿是羊碎的木盤來到了帳口小聲說道:“皇上,該用午膳了……”
祖蔽聞言,衝廚子擺擺手說道:“放在這裡吧,朕也確實有些餓了……”
等廚子將足足兩斤重的羊碎放到祖蔽面前後,祖蔽二話不說伸手抓起一把就往嘴裡塞,嚼的是津津有味。
邊上的廚子看的喉結不住滾動,努力吞咽了下口水,同時心道這人與人之間的差距怎麽就這麽大?外面的將士餓的渾身無力,連提兵器的勁都使不上來,可這位“皇上”倒好,一路行來不但沒餓過,吃的還是格外的好。
“你還杵在這裡幹什麽?還不給朕滾出去!”見廚子遲遲未動,祖蔽惡狠狠地訓斥了一句。
廚子聞言,立馬低頭拱手退了出去,走時還不忘把高懸的帳簾給拉了下來,生怕被外面的士兵瞧見,不敢和祖蔽爭反倒給自己添麻煩。
“報……”
祖蔽吃的正香之際,忽然帳外傳來探馬虛弱的呼喊聲,令他臉上閃現一絲不奈。
“講~”
祖蔽咽下一口羊碎,粗聲對帳外喊了一聲,並沒有讓他進來。
那探馬跪在帳外焦急地說道:“啟稟皇上,田陀的軍隊似乎追上來了,距離此地已不足三十裡了!”
“反了!”
祖蔽聞言暴喝一聲,一把將桌上的羊碎掀翻在地,那羊碎灑的遍地都是。
“田陀,你給朕等著,總有一天,朕會將你的頭骨做成盛酒的器皿!”
發泄過後,祖蔽又對尚有德說道:“立刻命令全軍拔營繼續向嶺南前進,務必要最快速度趕到在懸谷關內!”
尚有徳也明白事情嚴重性,立刻依令前去行事了……
……
五月十九,懸谷關外四十裡……
“啟稟孫營使,承字營四千將士已經埋伏在各處要道,現在就等著祖蔽叛軍自投羅網了……”
“記住,雖然據情報所言,敵軍現在士氣十分低落,但畢竟有十幾萬,論人數我們處於絕對劣勢,盡量一戰讓他們潰敗,寒其軍心!”
早就奉命守在要道口的孫承所部五千將士嚴正以待,等待著與祖蔽大軍展開一場血戰。
此次出征的承字營士兵多是久經戰火的老兵,聞聽孫承這麽說,不由都咧開嘴笑了起來。
隻聞一名士兵說道:“孫營,這種話就不說了,自從跟著軍督大人從河源起家以來,兄弟們什麽時候在乎過敵人數量,屬下可是記得軍督大人曾經說過,我精衛營不問敵人有多少,隻問敵人在哪裡,哪次不是以少勝多,殺的敵人聞風喪膽……”
“哈哈哈……”
周圍將士聞言也都笑了起來,一點都沒有為即將到來的戰事感到擔憂,這就是精衛營嫡系部隊的風采,與新軍最大的區別就是從來都不畏懼戰爭,甚至是十分渴望戰爭,無論敵人來多少,他們都有自信讓自己手中的長矛利劍,在敵人的身上捅出幾個窟窿換取自己的軍功。
現在的精衛營嫡系部隊各營士兵各個都十分富有,對物質的追求已經淡了不少,已經開始向精神方面蛻變,都逐漸有了自己的信仰,而這個信仰就是劉策,雖然劉策早就和他們說過自己擁有現在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功勞,他不過就是個帶頭者而已,不值得大家崇拜自己,也反對被人崇拜。
但這些士兵私下裡卻依然堅定的認為沒有劉策就沒有自己的今天,沒有劉策當初帶著大家拿起兵器從一名農夫蛻變為合格的戰士,怕是早就在河源逃荒的路上就被流賊做成肉脯果腹了,沒有劉策教授大家識字讀書,現在怕是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總之一切的一切都是那個曾經年輕的少年賜予才改變的,改變的自己以前做夢都不敢想的生活……
劉策,就是他們的信仰,沒有他,就沒有現在的一切,他們願意終身都聽憑他都是驅策,哪怕是讓自己去死都不會皺半下眉頭……
“好了,都別笑了,等打完仗你們再笑也不遲……”孫承對於自己麾下將士有這種心態很是滿意和自豪。
“對了,軍師大人去哪了,昨天開始就不見他的蹤影?”一名士兵左右環顧了一圈,沒發現許文靜的身影,頓時疑惑的問道。
孫承聞言來到那士兵跟前敲了下他頭上鐵盔說道:“軍師大人有自己的事要辦,你就別問了,專心準備作戰吧,算算時間差不多了……”
那士兵聞言立馬閉嘴不談,手握長矛立在原地靜靜等待著戰事到來。
其實,許文靜昨日就和孫承道別,前去處理另一件事了,祖蔽戰死的謠言在各處散布之後,百姓都紛紛往劉策所控制的嶺南地域轉移,他在這裡的事務也就結束了,再待下去按許文靜自己的話說就是浪費時間。
孫承回憶起許文靜臨行前,曾和自己說的話:“孫營使,文靜在這裡的事已經處理完畢,至於這仗怎麽打,相信孫營使應該能自行決斷,不過剛收到的密報還請孫營使仔細看一下,田陀和鄧琪的軍隊已然開始追擊石奎和祖蔽二部,現在追在祖蔽身後的便是田陀的一萬人馬,
請孫營務必借此機會前後夾擊擊敗祖蔽後, 找機會除掉田陀,田陀一死,他麾下軍隊就如同一盤散沙,任軍督大人拿捏了,至於祖蔽你只需將他逼入絕境即可,剩下的,軍督大人自有安排……
現在文靜要去唐瑞和皺元的地盤走動走動,務必盡快平定涿州局勢,此事萬分隱秘,你斷不可聲張,有人問及便隨便找個理由搪塞過去便行,涿州局勢不易拖的太久,文靜必須幫軍督大人在最短時間內一舉平定!這裡就有勞孫營使了,文靜告辭……”
孫承心中是萬分感慨,這個許文靜雖然給人感覺十分不舒服,但是對劉策的忠誠是毋庸置疑的,這點令他很是欣慰。
“報~~”
猛然間,一騎探馬的沉喝將孫承從自己的思緒中拉了回來。
孫承面不改色,望著探馬說道:“講~”
探馬回道:“前方十裡發現大股人馬向我軍陣列靠近……”
“來了……”孫承嘴角揚起一道弧線,隨後回身對肅立的五千士兵大聲說道:“準備做戰!”
“喝~”
五千將士聞令齊喝一聲,臉上閃耀著興奮的神情,立刻樹起長矛盾牌,一時間長矛如林高聳與天地之間,肅殺的氣息瞬間蔓延開來……
而與此同時的懸谷關內,劉策又從嶺南各地聚集了兩萬多名百姓,似乎在打著什麽盤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