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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城的械鬥場面十分暴力,新來的平靖軍和夏國雇傭軍之間是越打越凶,很快雙方發展到了數千人規模的大廝鬥,打的那叫一個不亦樂乎。
最終這場持續了半個時辰之久的大型械鬥,以孟珙一方人數佔絕對優勢的情況下,將在街頭縱兵劫掠的夏國蠻夷打的是狼狽不堪。
參與此次劫掠的一千多名胡人鼻青臉腫的走了,臨走前那個滿臉虯髯的胡將捂著都腫了一大片的眼角,憤怒的指著孟珙,嘴裡不知道的嘀咕著什麽,顯然是打算去元閔地方告狀……
孟珙顯然不會對此在意,只是抹了把嘴角的血絲,吐出一口血水,看著那些胡人的身影罵道:“呸,狗東西,敢在我大周境內欺壓百姓,這次便宜你們了,要是再有下次,全把你們殺了……”
“義軍啊,真是義軍啊~”
“不愧是王師,太好了……”
那些得救的女子在家人陪同下,對孟珙和平靖軍的士兵不斷道謝,讓那些參與跟胡人鬥毆的平靖軍將士腰板都挺的筆直。
孟珙對那些百姓拱手說道:“諸位街鄰四坊,請大家速速回家去吧,我孟珙在這裡向你們保證,只要有我平靖軍在這裡一天,就絕不讓那群蠻夷欺負你們!”
“好~~”
孟珙的回答得到了百姓們的一陣喝彩,而之前那些沒出手製止胡人作亂的雍州軍士卒,紛紛慚愧的低下了頭。
那位險遭汙辱的少女,立馬來到孟珙身前,欠身行了個萬福禮說道:“將軍,多謝將軍搭救之恩,請受民女一拜!”
孟珙忙抬手一揚,對少女說道:“姑娘不必多禮,快快請起,身為義軍軍士,本就該保衛一方百姓為國平難,這本就是我平靖軍應該做的……”
少女感激的點點頭,擦乾淚水再次行了一禮,輕踩碎步向家中走去。
等街上事態平息的時候,身為主帥的許崇明策馬來到孟珙面前,問道:“孟副將軍,適才發生了什麽事?本將軍聽聞消息就趕了過來……”
孟珙將自己帶軍進城所見到的一幕幕與許崇明詳細說明後,卻見許崇明眉頭皺的死緊,一臉的難色。
良久,許崇明才對孟珙說道:“孟副將軍,你這事處理的不妥……”
孟珙回道:“許將軍,有何不妥?難道就眼睜睜看著那些胡人在我大周境內肆意妄為,橫行無忌麽?”
許崇明搖搖頭說道:“孟將軍,你還是欠缺冷靜,這宣城是有鎮涼侯,不,現在該叫鎮國公,有他主持大局,
如何能擅自與這些夏國胡騎發生不必要衝突呢?要知道他們是鎮國公請來幫助我們大周收復京師的,
萬一雙方因為此事產生芥蒂,怕是鎮國公的臉面都遮不住啊,你聽本將軍一句勸,早些前去將軍府請罪吧……”
孟珙聞言,滿不在乎地說道:“鎮國公乃天下英雄豪傑,末將相信他也不可能眼睜睜看著那些胡人為非作歹的,
何況,我們平靖軍是皇上親派勤王的大軍,是堂堂正正的王道之師,如何能視百姓危難與不顧?”
許崇明歎了口氣,也不再多勸,只是說道:“罷了,耽擱許久,你我先去和鎮國公相匯合再說吧……”
說畢,許崇明和孟珙一道向將軍府方向走去。
而此刻的將軍府內,那被孟珙暴打一頓的胡將帶著幾個看上去傷勢比較嚴重的下屬,跪在李宿溫和元閔跟前訴說自己的遭遇……
“就這樣,那些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士兵在光天化日之下將我們揍了一頓,元將軍,李將軍,你們一定要替小的做主,不然這口惡氣我們如何咽得下去……”夏國胡將聲淚俱下的訴說著挨揍的經歷。
聽完胡將的訴說,元閔立刻從座椅上立起,怒氣衝衝的對李宿溫說道:“駙馬爺,這事該如何處置?
我夏國勇士千裡迢迢是盡友邦情誼幫貴國驅逐叛逆而來,不想我的部下卻遭此羞辱,這是貴國對待友邦的態度麽?”
李宿溫聞言,陰沉著一張臉,拳頭捏的“咯喇”直響,好一陣才回過神對元閔說道:“元將軍暫且息怒,等本將軍了解事情來龍去脈後,定給友軍一個合理的交代……”
“哼……”
元閔輕哼一聲,坐回座椅上,依舊是一臉的怒容……
這時,門外侍衛來報:“啟稟大將軍,許崇明和孟珙兩位將軍領兵十二萬以抵達城外落腳,許、孟二位將軍在府外求見……”
李宿溫聞言,忙道:“速速迎兩位將軍進府……”
侍衛退下後不就,許崇明和孟珙就大步踏入了將軍府廳,對李宿溫行禮一拜:“末將許崇明(孟珙)拜見駙馬爺……”
李宿溫抬手說道:“二位將軍遠道而來一路勞苦,快請起身入座……”
起身後,孟珙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胡將,而那胡將也剛好與孟珙的視線對上,一下就認出了此人就是之前毆打自己的那名青年將軍,頓時激動的大喊起來。
“元將軍,李將軍,就是此人當街縱兵對我等行凶~”
聞聽胡將之言後,元閔和李宿溫齊齊向孟珙望去,瞬間臉上都掛滿了寒霜。
孟珙卻輕哼一聲,不屑地說道:“身為軍士卻只會對手無寸鐵的百姓下手,莫說你等是未曾開化的胡人,就算是大周軍隊,我孟珙也定不輕饒~”
邊上的許崇明眉頭一蹙,緊緊拉了拉孟珙的衣角,示意他不要多話,以免再徒生事端……
元閔聞言冷笑道:“孟副將軍好大的口氣,你不怕你所言的話會影響兩國的友誼麽?”
孟珙仔細打量了一陣元閔,冷笑道:“觀閣下這副容姿非凡,想必就是赫赫有名的夏國護國將軍元閔?”
元閔說道:“是又如何?”
孟珙嘴角一撇:“堂堂護國將軍居然連自己的屬下都無法約束,還有臉在這裡誇誇其談?貴軍在城內的所作所為就不怕影響兩國友誼麽?真是見面不如聞名!”
元閔怒道:“孟副將軍,我夏國與你們駙馬爺可是有協議在先,等助你們出兵收復京師後,城中士庶土地歸大周,女子、財帛歸我大夏,
五日之內,神都一切盡數對我大夏精騎開放!不信可以問李駙馬當初是不是這樣和我們約定的?那現在我們先提前索求些利息又有何不可?”
元閔這番話,頓時讓許崇明和孟珙一驚,滿臉不可置信的看向李宿溫,想從他臉上獲得答案。
而李宿溫也是心下大惱,這個元閔什麽都好,唯獨就沒半點政治頭腦,這話現在能說出來麽?萬一傳出去影響了軍心怎麽辦?
但元閔既然已經開口了,李宿溫索性也不再隱瞞,對孟珙和許崇明說道:“不錯,本將軍的確是以此為條件換得大夏出兵相助……”
孟珙咬牙切齒地說道:“鎮國公,你怎麽能和這些狼心狗肺的東西立下這麽一個有失國體的條件?這樣就算是收回了神都,又如何跟百姓交代?”
李宿溫說道:“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何況元閔將軍這一路確實盡到了身為友軍應盡的職責……”
孟珙搖搖頭,拱手猛地對李宿溫說道:“鎮涼侯,末將懇請你收回成命,斷不能做出這種天怒人怨的惡事,百姓何其無辜,就不怕此舉讓他們對我大周更加離心離德麽?”
“夠了!”李宿溫怒吼一聲,對孟珙說道,“本將軍該怎麽做自有主張!何況契約已定,豈有反悔之禮?難道要眼睜睜的看著友軍棄我等而去不成?”
孟珙大聲勸道:“鎮國公啊~我堂堂大周王朝,如何能讓異族人在我京師重地縱兵劫掠!就算沒有他們襄助,末將也有信心能收復京師……”
“休要再多言!”李宿溫喝道,“本將軍還未和你細算你當街與友軍發生衝突的事,反倒教訓起本將軍來了?要知道本將軍遠比你要知兵!
念在你父孟固的份上,今日之事本將軍也不再過多追究,只要你跟元閔將軍和友軍將士認個錯,這事暫且就罷了……”
“做夢!”孟珙傲然回道,眼神瞬間變得極其犀利,“身為大周軍將,眼見百姓被胡人欺壓豈有不挺身而出之禮?
今日若非末將提前進城,不知又有多少女子會盡失清白,又有多少家園會被破壞!
就算讓末將再重來一次,還是一樣會阻住這種悲劇發生!”
“真是放肆!”李宿溫大怒,猛地一拍桌面,起身對門外大吼道,“來人,將孟珙拖出去重打四十大板!”
“且慢!”
危急時刻,許崇明揮手製止了從門外衝進來的侍衛,對李宿溫拱手說道:
“鎮國公,孟副將軍固然有錯,但他畢竟是皇上親封的討逆副將軍, 若這四十板子打下去,您讓皇上的顏面何存?”
李宿溫一怔,緩緩地坐回主案上,仔細思考許崇明的話……
眼看這事就要偃旗息鼓,元閔自然是不樂意了,沉著臉對李宿溫說道:“李駙馬,今日這事你若不給出一個滿意的答覆,末將怕是很難讓麾下的勇士服氣,莫非李駙馬你是想毀約麽……”
許崇明聞言,對元閔拱手說道:“元將軍,末將有個提議你看行不行?”
元閔聞言點點頭,對許崇明說道:“許將軍請講……”
許崇明說道:“您和駙馬之間的約定繼續執行,但在收復京師之前,請您務必約束好自己的部下,不可再做出今日這種有違兩軍情誼的舉措……”
元閔一聽,剛要發火,許崇明卻繼續說道:“但今日也卻是我軍初來乍到,與貴軍發生了些不愉快的事,為此,我願以黃金一萬兩,布帛一萬匹作為賠禮以表歉意,你看這樣處置可以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