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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策接過霍青送來的馳報,打開迅速掃視一圈紙上所書內容後,面無表情的遞到許文靜手中。
許文靜看過後忍不住讚道:“好啊,不愧是少將軍,屬下本以為他至多才抵達定州中部,不想六千鐵騎已快臨近遠州邊境,
按此驛使日來計算,現在恐怕已經與遠州隔境相望了,這真是領軍奇才啊……”
劉策淡淡地說道:“這也多虧了王爺的交涉手段,要不是他把定州各路世閥的人心收攏過來,霍青也不會一路暢通無阻的提前抵達定遠邊境……”
許文靜點點頭說道:“那接下來呢?軍督大人,是不是要回信一封指揮霍青和羽林軍南下交戰?”
劉策想了想,搖頭說道:“不必了,仗該怎麽打,霍青自然清楚,本軍督相信他有能力判斷眼下的局勢,讓他自己定奪吧……”
“報~軍督大人,幽州葉總司派人送來馳報……”
“呈進來~”
劉策再次接過馳報看過後,依然面色平靜的遞給了許文靜。
許文靜看後不住點頭:“葉總司也不愧是才智慧過人,如此短時間就說服了整個幽州世閥,他們也願意提供船隻,助武鎮英所部繞道遠州後方,予以夾擊,
看來,這次遠東大戰,我冀州軍基本已經穩操勝券,大勢已定了……”
劉策望著一臉欣喜若狂的許文靜,只是抱以一聲輕微的哼笑,然後繼續望向那兩軍部署的沙盤。
不多時,哥舒憾來到了帳外求見,劉策立刻讓他步進了帳內。
不等哥舒憾行禮,劉策就向他招了招手喚到沙盤前,對他說道:“哥舒憾,知道本軍督為何將你喚來帳中麽?”
哥舒憾拱手說道:“屬下不知,還請軍督大人指點迷津……”
劉策拿起教鞭,指著沙盤上總督府軍的部署以及回雁谷,開口說道:“本軍督將會橫穿回雁谷與對面敵軍展開一場正面廝殺,敢問這到底可不可行?”
許文靜聞言一怔,暗道劉策征戰無數,怎麽會有此一問?不過很快他就明白了劉策的用意了……
哥舒憾望著沙盤上一目了然的地形面貌,仔細斟酌了一下,拱手回道:“軍督大人,這回雁谷地形險要,兩側多群山峻嶺,且峽道過窄,無法讓大股騎兵並列而過,不易陣型展開……
若敵人佔據幾處要道,那怕只有幾百人,就能形成萬夫莫開之勢,阻擋上萬大軍前行,屬下不建議直接取道峽谷對敵人發起總攻。”
劉策點頭,輕聲說道:“很好,如此本軍督就放心了……”
哥舒憾一怔,不明白劉策什麽意思。
隨即劉策又對他說道:“本軍督聽聞你之前在呼蘭人治下效力,那本軍督想問問,呼蘭人在野外與大股敵軍遭遇,又是如何對敵的?”
哥舒憾說道:“自然是先將敵人引入指定區域,然後利用地形優勢,從兩面以迂回包抄方式,切斷敵軍的首尾呼應,
再以草原部族天生的騎射能力加以攢射疲敵,最後再精騎近身,一舉擊潰敵軍……”
劉策說道:“好,那本次從回雁谷與敵軍的正面衝鋒,本軍督就以你哥舒憾的一千烏族騎兵為先鋒,徹底打亂對面陣型,你可敢勝任?”
哥舒憾聞言眉頭一皺,忙對劉策單膝下跪,拱手說道:“軍督大人,哥舒憾賤命一條,死不足惜,但那一千烏族勇士都是借調而來,沒道理一起隨屬下送死啊……”
“你說本軍督是讓你們去送死?”劉策凝眉冷蹙,沉聲說道,“哥舒憾,你別把自己看的太高了,你的命現在還值不起一千烏族騎兵,
到時你就聽從本軍督安排就是,今日找你前來,就是要先提前跟你打個招呼,望你早些開始準備起來,莫到時亂了陣腳……”
哥舒憾聞言,這才恭敬地說道:“是,屬下遵命,一定聽從軍督大人調遣……”
劉策揮手說道:“好了,你先退下吧……”
等哥舒憾離開主帳後,許文靜立刻湊上來對劉策說道:“軍督大人這手段真是讓屬下佩服萬分,故意試探哥舒憾的忠誠和用兵能力,目前來看,這個胡人還是對軍督大人忠心耿耿的……”
劉策沒理會許文靜的恭維,只是指著回雁谷總督府大軍的峽口,平靜地說道:“斥候來報,薑澤將他的火神營部署在峽道口正面位置,想要殺入巫山鎮中軍大營,這是一個繞不開的難關……”
許文靜聞言說道:“軍督大人,破他火神營不難,只要等天下雨的時候,一舉殺過去,他們的火器就全是擺設了……”
劉策搖搖頭說道:“下雨的話,火神營的火器固然只是一個擺設,但同時也會貽誤了我軍破敵的最佳良機,
地形泥濘同樣會嚴重阻礙我軍騎兵的行軍,況且縱使火神營無用武之地,他兩翼的步兵卻依舊能作戰,局面依然對我軍不易……”
許文靜聞言,陷入短暫的沉思後,又說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那該如何破敵呢?”
劉策眼中露出一絲極其狠厲的凶芒:“本軍督就要從正面堂堂正正將這支火神營擊潰,我要讓他們從身心感到恐懼,對付這種火器部隊,本軍督又怎麽會沒有應對措施?
既然這火神營被稱之為大周最後的王牌,本軍督又豈能不讓他們徹底終結在我精衛營手中化為一段歷史呢?”
許文靜隻覺得背後溢出一身冷汗,怯生生的望著劉策,他太熟悉這種語氣了,每次劉策出現這種語氣的時候,那就說明對面的敵人將會遭到毀滅性的打擊。
“現在,定、幽兩省的憂患已經解除,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劉策手握教鞭一指巫山鎮方向,冷冷地說道。
……
六月二十一,定州,沫水郡……
羽林衛大軍抵達定遠邊界已經足足八天時間了,如今六千騎兵正安扎在邊郡之中,等待著劉策訊令的傳來。
霍青站在城頭望著情報司提供給自己的遠州地形圖,面色沉毅,仔細考慮著下一步進軍的方向,順便等候派往遠州境內的斥候將情報傳來。
“咯噠噠……”
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霍青抬眼望去,卻見黃沙滾滾中,新入羽林衛的白麒正策馬向自己方向趕來。
稍作沉思,霍青轉身和親衛一起步下城牆迎了上去……
“籲~~”
來到霍青跟前,白麒立馬拉住馬韁,喝住戰馬縱身一躍,對他拱手說道:“啟稟霍將軍,屬下這些時日在情報司的配合下,已經打探清楚遠州境內沿途三座城鎮的兵力布防,
平均每座城內僅不足五百老弱士兵駐防,且守備極其松懈,若我羽林衛領兵挺近,則可不費吹灰之力將它們盡數攻破……”
霍青聞言,雙眼輕頜,立馬問道:“你是如何確定城防守備松懈的?”
白麒露出一臉笑容對霍青說道:“回稟霍將軍,屬下喬裝隨意打扮了一番混入城中,結果那些守門的士兵根本就沒人盤查,連續三座城池都是如此,
另外,入夜時分,屬下曾在兩座城內分別燃放一間草料房,可那些守城的軍士足足等了半個時辰才趕來,這火都已經快熄滅了,
因此,屬下敢斷言,遠州邊境三座城鎮若要攻取的話,簡直就是易如反掌……”
霍青聽完白麒的說辭,來回踱步仔細想了想,爾後對他說道:“那你沿途經過的時候有沒有發現有敵人的探馬,或者說是有大股軍隊出現的痕跡?”
白麒搖搖頭說道:“沒有,除了一些蹄印較淺的騾馬和車痕外,再也沒有什麽值得懷疑的地方……”
霍青眼中精芒射出,忍不住擊拍了一下自己雙掌,臉上露出望到勝利的笑容。
“既然如此,那又何苦再在這裡浪費時間,貽誤了戰機?傳我軍令,全軍立刻歇息,待今夜子時用過夜飯,直接進軍遠州!”
白麒被霍青的話嚇了一跳,忙小聲問道:“霍將軍,您收到軍督大人的來信了?不該這麽快吧?”
霍青搖搖頭說道:“兵貴神速,本將軍相信軍督大人能理解我的用意,信使來回十幾日,實在是耽擱不起,
這當中萬一薑澤發現有變,派人在邊境口駐扎一軍,那這次奇襲就會變成明攻,不利我羽林衛千裡奔襲,
而且這定州定有總督府的眼線暗樁,如果我們再這麽待下去只會讓薑澤更快知道我軍的意圖,
所以,必須要趕在薑澤得到消息之前,殺入遠州城後方,搗亂總督府大軍的部署!”
白麒聽完點點頭,然後又問道:“可是,霍將軍?我們進入遠州境內後,又該打哪兒啊?沿途城鎮都要打一遍麽?這會耽誤不少時辰啊……”
霍青笑著說道:“既然是偷襲,那當然是撿最大的便宜賺了,沿途的三座城池本將軍一概不打,隻負責切斷薑澤大軍的補給線,
爾後趁勢直下遠州城,只要二者既定目標都能達成,薑澤大軍縱使百萬之眾, 也會不攻自破,定能為軍督大人奪得遠東取得最後的勝算!”
“霍將軍高明,白麒受教了……”
聽完霍青的解釋,白麒不得不佩服霍青那大膽的用兵策略,目標簡單明確,敢能充分利用自己的優勢達成制定的戰略目標。
同時心下也暗暗將霍青的用兵方式暗記與心,或許以後能有機會能和他一樣獨領一軍,馳騁疆場建功立業。
霍青拍了拍白麒的肩膀,面帶微笑:“好了,別愣著了,趕緊去準備吧,白麒,本將軍之所以和你說這些,就是因為本將軍覺得你我之間就是同一類人,本將軍非常的看好你,
只要這次你立下戰功後,本將軍定會親自在軍督大人面前舉薦與你……”
“多謝霍將軍栽培~”
白麒聞言,連忙向霍青行了一個軍禮,臉上掩蓋不住激動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