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的,就當這是軍督大人對本宮的承諾,來日你一定要帶本宮去塞外草原領略下有別與中原異樣的風景……”
衛瑛聞聽劉策說出這句話,頓時笑著的衝他點了點頭。
“說到底,她也僅僅是一個小丫頭片子而已……”
劉策心中一陣肺腑,無奈地衝衛瑛點點頭,算是答應了她的請求,更是讓衛瑛心中歡喜不已。
“軍督大人,你說這天下會有太平的那一天麽?”平複心情後,衛瑛又開口對劉策詢問道。
劉策想了想,無比自信地說道:“我想,會的!”
“我相信你!”
衛瑛當即應了一聲,再次和劉策一起望向樓台夜幕下,神都城華麗的夜景。
在這夜幕魅景之下,一條狼狽的身影卻似乎異常失落的走在僻靜的街角之上……
上官雁輕挪腳步,一步一步漫無目的的向前行走,此刻的他,看上去可謂是狼狽至極,左側臉頰留著一道弩箭帶來的血痕,一向整齊的發縷也變得分外凌亂,身上那套華服也變得髒亂不堪。
“都死了,師尊,你當真比我想的還要狠絕無比,你這是在教訓我,還是在向我示威?你該不會覺得這樣一些挫折就會讓我認輸麽?你錯了!”
上官雁邊走邊輕聲自語,最後又來到白日與皇甫翟相會的那座茶樓之停下了腳步,隨後凝思片刻,邁開步伐走了進去……
“我等你很久了……”一進茶樓,就見到坐在角落一張桌子前的皇甫翟背對自己,“茶快涼了,趕緊喝吧……”
“哈……”
上官雁乾笑一聲,走到皇甫翟對面坐下,端起一杯尚有余溫的茶水,隨手晃了晃,仰脖一口飲下。
見上官雁喝下茶水,皇甫翟平靜地問道:“經歷生死,再喝這茶,是否覺得分外甘甜?”
上官雁放下茶杯,輕捋垂發,嘶啞的說道:“甘甜只在回味,入口依然苦澀……”
皇甫翟聞言,拎起茶壺往上官雁茶杯內倒滿茶水說道:“現在,你覺得你還能改變今夜的局勢麽?”
上官雁默然不語,閉目思慮良久,才開口問道:“我能否問你一句?冷煙還活著麽?如果活著,我希望你能看在師徒一場的情份上,讓她回到我身邊……”
皇甫翟說道:“她對你很重要麽?”
上官雁點點頭:“當然,她十一歲就開始跟著我了,也是在我身邊時間最長的人,就算是條狗,也應該有些感情,對麽?”
“你居然也會談感情?”皇甫翟反問道,“我還以為你早已經放棄這兩個字了,現在聽你這麽說,我是該感到欣慰還是可笑……”
上官雁說道:“那你能答應我,放她回我身邊麽?現在,我很想她……”
皇甫翟閉目輕頜,緩緩說道:“現在,我給你兩個選擇,一,我能留下你的命,二,你下屬的命,選一個吧……”
上官雁當即嘴角一揚:“這麽多年來,你依舊是這副勝券在握的樣子,以勝利者的姿態施舍著憐憫和同情……”
皇甫翟閉目說道:“到了現在,你還不甘心認輸?還打算繼續鬥下去麽?”
上官雁飲下半杯茶水,輕捋一下垂發,對皇甫翟說道:“你,真的以為你已經贏了麽?不,今夜,好戲才剛剛開始……”
皇甫翟聞言蹙眉,望著眼前一臉淡定的上官雁,靜靜地等待他把話與自己說明白。
“這一局,根本就沒有所謂的輸贏,你我不過都是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罷了,師尊,你真的以為我一整天都把注意力放在你身上麽,如果是這樣,那你實在太小看我這些年來的進步了……”
只見上官雁放下茶杯,伸出一根手指指著皇甫翟說道:“你和靜王密謀的那一切我怎會不知道呢?那四個下屬是我故意舍棄的棋子,因為他們都已經無用了,死與不死都不會影響後續計劃,雖然有些可惜罷了……”
皇甫翟平靜地問道:“看來這也是我害的了?”
上官雁說道:“還得謝謝你,是你讓我見識到了我這些下屬也是這般的愚不可及,他們根本就不值得我去救他們……”
皇甫翟回道:“那我只能說,你現在跟畜生沒有什麽分別……”
“還不是你教的麽?”上官雁說道,“老師,閑話休提,趁現在,你猜猜接下來哪裡會發生意料之外的事?”
皇甫翟聞言,拿起鏡布,緩緩擦拭起手中的銅鏡,良久才開口問道:“看來,你和墨家之間也有勾結……”
上官雁灑然一笑:“師尊,莫要忘了,我可是縱橫一脈出身,凡事怎麽可能不會另有準備呢?”
皇甫翟問道:“你還是不甘心”?”
上官雁回道:“能贏你一次,那就足夠了,現在,你覺得我會如何扳回劣勢?給你一個提醒,去年定州之戰……”
“嗯?”
皇甫翟眼神一斂,露出一絲凝重的神情,擦銅鏡的手也停了下來……
……
“都準備好了沒?”
“陳長老,一切準備就緒,就等亥時過後,衛稹和百官必經半道之上,將他們一乾人等全部炸成粉末!”
“很好,這樣一來,我墨家就能光明正大的崛起,將顯學大同理念福及天下……”
朱雀大街一角,陳菡天手拄拐杖,輕輕敲擊地面,一雙冷眸凝視著遠處金碧輝煌的宇龍軒,不停輕撫著自己長須。
一名墨者不無擔憂地小聲問道:“大長老,什麽這麽做的可能會炸死很多無辜的人啊,钜子若知道的話,該怎麽跟他們交代啊?”
陳菡天手中拐杖輕敲數下地面,沉聲說道:“成大事者,當不拘小節,墨離身為钜子多年,卻從未曾想過要將墨家發揚光大,在老夫心中,他根本就配不上钜子的身份,若他問及,一切後果有老夫承擔便可……”
墨者聞言,依舊滿臉的擔憂:“可是,我墨家理念非攻兼愛,決不輕易濫殺無辜,這麽做有違我墨學理念啊……”
陳菡天聞言,回頭望著那年輕的墨者,露出一臉歎息的神情對他說道:“難道你也想學那群酸儒迂腐不堪麽?大勢環境下,
需要有所變通才能立足與世,更何況我墨家沒有對不起百姓,今日所做一切,只是為了讓他們將來能活的更好,當然,
代價是有的,不過這些代價跟我墨家這麽多年來所受的煎熬相比,又算的了什麽?”
“咯噠~咯噠~”
“咯吱吱~”
說話間,大街拐彎角落處響起一陣清脆的馬蹄聲,緊接著便是車輪木軸摩擦的聲音,在寂靜的夜空之下,顯的是那麽的刺耳……
陳菡天聞聲望去,只見黑暗處三輛馬車向自己緩緩駛來,車身皆用布幔包裹的是嚴嚴實實……
等馬車在陳菡天身邊停下後,他上前拉開其中一輛馬車上布幔的一角,確定內中貨物之後,臉上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今夜,就用這些燃放煙花的火藥,讓整個天下都為之震驚吧!”
……
茶樓內……
聽完上官雁的講述後,皇甫翟臉上露出一絲凝重的神情,只見他伸出微微顫抖的右手,拎起水壺望自己和上官雁的茶杯裡再次添滿了水。
只是不知出於什麽緣由,竟有不少水濺到了桌面之上。
“你很緊張麽?”上官雁取起茶杯問道,“有生之年能見到讓你如此緊張的一幕,我是不是該說我很有成就感呢?”
皇甫翟放下水壺,喝了一口水,然後又對上官雁問道:“你是什麽時候和陳菡天聯系上的?”
上官雁說道:“你說呢?钜子?事實上我早在數個月前就知道了墨家要作亂計劃,與是暗中聯系到了墨家主事,將當年助劉策平定定州之外時所備的另外一批火藥交給了陳菡天,
他是一個激進的人,雖然聰明,但年齡太大,輕易就能被利用,與他聯系合作對我而言,並不難……”
皇甫翟深吸一口氣,又問道:“除了火藥計劃,你就沒有其他步數了?”
上官雁輕聲一笑:“當然不可能,畢竟我曾經是你的得意門生,怎會做把寶押在一邊的蠢事?自然是還有另外的算計在進行……”
皇甫翟取起銅鏡,問道:“你指的是衛熾麽?”
上官雁沉默片刻,似笑非笑地望著皇甫翟,空洞深邃的瞳仁仿佛能將一切都看穿一般。
……
宇龍軒……
“卑職東宮衛率左恆年,有要事稟報皇上……”
待衛稹從閣樓之外透氣回來落座瞬間, 太子身邊侍衛左恆年忽然跪在衛稹跟前,臉上神情萬分凝重……
“何事啟稟?但說無妨……”衛稹一見左恆年,眉頭頓時一皺。
左恆年聞言,眼角余光瞥了眼太子,爾後大聲對衛稹說道:“啟稟皇上,太子殿下自去年至今,一直在暗中瞞著朝廷暗中圈地以飽中囊,已與陵武境內私納土地數萬余畝……”
“左恆年,你……”
衛冉聞言滿臉不可置信,他萬萬沒想到自己身邊最信任的人居然會出賣自己……
“太子,可有此事!”
衛稹聞言面色一黑,猛地一拍椅把,衝衛冉沉聲問道。
衛冉大驚失色,連忙跪伏在地對衛稹拱手說道:“父皇,請聽兒臣解釋,兒臣是不得已才這麽做的……”
衛稹冷眉一橫,打斷衛冉的話,怒氣衝衝地說道:“你這是承認自己私納田產了?當真是令朕太失望了!”
衛冉聞言,額頭登時冒出一抹細汗,喉結不住打滾,只能伏地拱手,對衛稹的責罵不敢作聲。
“看來今晚這禦宴,似乎不單單是為慶祝慶功大典準備啊……”
目睹眼前這一切的劉策,默默飲下一口酒,繼續看著衛稹父子之間到底演的是哪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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