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嗚~~”
犀利的角號聲驟然而起,回蕩在空曠寬敞的峽谷上空,忽然出現大軍橫阻在羽字營必經的道路之上,萬余士卒的喝喊聲鋪天蓋地,搖曳的旌旗遮天蔽日。
正軍陣中一面“朱”字大纛,格外顯眼,那便是朱宏的大軍,主動前來迎擊陸羽。
“嗯?哼……”
陸羽見此,先是感到疑惑,但等看清敵人的軍容之後,嘴裡卻是發出一陣極其不屑地冷哼。
他神色鎮定,對丁念說道:“傳我軍令,結陣禦敵……”
“喝……”
“嗚~~”
很快,羽字營軍中也響起一陣嘹亮的角號嘶鳴,五千士卒齊聲一喝,迅速結成了一支支毫無死角的方陣。
“咯噠噠……”
朱宏軍中想起一陣馬蹄聲浪,卻見主將朱宏,帶著三百騎兵衝出陣外,在距離羽字營陣前百步距離停了下來。
“誰是陸羽!”
朱宏轉動手中半月戟,奮力一揮指向對面軍陣,大吼一聲,語氣中飽含了暴躁無比的戾氣……
王充忙和陸羽說道:“陸將軍,此人和周圭同樣,都是裴慶麾下八虎之一的朱宏,善使一條半月精鐵戟……”
陸羽虎眼微頜,輕蔑的一笑:“這種鼠輩也敢稱之為八虎?著實讓某感到可笑……”
與是,他策馬上前,衝對面朱宏大吼一聲:“某,便是刀劈周圭犬兒與陣前的陸羽,爾等既知某名號,還敢試圖螳臂擋車?
某奉勸爾等一句,速速下馬投降,讓開峽道,放我大軍過去,否則,周圭便是爾等下場!”
朱宏聞言,橫眉努目,長戟直指陸羽,厲聲喝道:“賊子,傷我兄弟性命,還敢如此囂張,今日既然被我遇到,定要你為我兄弟償命!”
“呵呵呵呵……”陸羽發出一陣不屑地冷笑,抬起手中偃月刀,指著朱宏方向,“某刀下不介意多添一條鼠輩亡魂……”
“殺~~”
“殺啊~~”
朱宏暴喝一聲,拍馬上前,身後的肅立的大軍立刻緊隨朱宏一道,向陸羽所部,以排山倒海之勢撲了過來。
“匹夫無謀……”
陸羽冷笑一聲,撥馬回轉陣中……
“禦敵~~”
“喝~~”
一聲急促的銅哨聲響起,五千羽字營士卒立馬結陣而立,一支支鋒利的長矛對準了前方滾滾二至的敵人。
朱宏策與馬背之上,雙眼死死盯著對面那一整排嚴密的盾陣,不停揮動手中半月戟,憤怒的瞳孔中,似要噴出一股火來。
陸羽按住一旁早已嚇的瑟瑟發抖的王充,輕聲問道:“不要緊張,讓你見識下某羽字營是如何的驍勇善戰……”
王充木然的點點頭,但臉上的神色並沒有多少好轉,喉結隨著敵人的逼近,不停有節奏的上下滾動。
“放箭……”
“颼颼颼……”
七十步距離,朱宏長喝一聲,身後在跑動中的弓箭手立刻向半空攢射出搭弦的利箭,頃刻間,兩千羽矢騰空而起,形成一片烏雲遮天蔽日,朝著羽字營軍陣呼嘯撲去……
“叮叮叮叮……”
箭矢落入羽字營陣中之際,立刻響起成片金屬碰撞的刺響,精良的鐵甲完好的護住了士兵身上各處要害……
王充所在一面大盾之下,待箭雨的攻勢停止後,這才小心翼翼的抬眼看去,等發現周圍沒有多少人因為弓箭手攢射而倒地之時,立馬對這支軍隊的防護能力有了一個全新的認識……
“哼……”
陸羽揮掌掃落掛在身上的箭矢,冷哼一聲後,雙目一沉,振臂高呼:“弓弩手,射擊~”
“颼颼颼~~”
“咻咻咻~~”
盾陣之後,羽字營陣中弓弩齊放,帶著撕裂空氣的扭響,向著六十步開外的敵軍,旋馳而去……
“噗噗噗噗噗……”
“啊……”
“不,我要死了……”
成串冰冷的箭鏃洞穿一居居朱宏所部士卒的軀體之際,撕心裂肺的哀嚎立刻在天蕩峽谷上空響起,空蕩的回音讓人聞之不寒而栗。
“什麽……”
挑開兩支飛馳近身的羽箭,朱宏看著四周同伴在箭雨弩矢的攻勢下痛苦嘶鳴的情形,不由失了神……
而正在這時,朱宏耳邊響起一陣飛蝗振翅的噪響,他連忙回過神,本能的舉起半月戟想要揮擋,卻見前方數支疾馳的弩箭,在自己瞳孔中愈變愈大……
“噗噗噗噗……”
四支弩箭狠狠的刺穿了朱宏身上的甲葉,弩箭奔馳所形成的巨大阻力,直接將他掀落了馬背。
“呃……”
朱宏仰面朝天,口吐鮮血,望著碧空萬裡,意識也開始漸漸消散,終於,四周喧囂的一幕幕他都看不到,也聽不到了,只有代表自己身份的那面纛旗遮住了自己的視線。
……
“報~啟稟張將軍,朱將軍戰死了……”
“你說什麽,朱宏死了?”
關隘內,聞聽朱宏戰死的張浪,一把拎起前來稟報的探子,滿臉不可置信的問道。
也就在這時,關隘外傳來一陣淒厲的喧囂,張浪一把甩開探子,趴在垛牆之上望去。
只見關隘之外,無數士兵丟盔棄甲,形態狼狽,哭喊著向關內撲來,顯然這些都是被陸羽擊敗的潰兵……
“可惡!”
張浪一拳重重擊打在垛牆土堆上,面頰因為激動而變動扭曲,不停微微抽搐著。
好一陣,等關外亂軍逼近之際,才回過神來,大聲對邊上的親兵吼道:“火速關閉關門,不能放他們進來……”
親兵一愣,忙道:“將軍,這些可都是友軍啊……”
張浪聞言,伸手一把抓過親兵,面目猙獰的說道:“叫你關門就趕緊去,你就不怕這些亂兵中有敵人混在其中麽?快點,晚了就遲了……”
親兵聞言,立馬連滾帶爬的向關隘跑去。
但還是遲了,等親兵下令關閉大門的時候,已經有幾百人蜂擁而入,衝入了關隘之內。
“吱呀呀……”
“砰~~”
沉重的關門被合上了,將數千潰兵都阻擋在了關門之外。
這一下,讓正在逃命的亂軍徹底傻了眼,他們趴在關門之前,不斷敲擊著大門,紛紛喧囂著喝罵起來。
“把門打開啊,放我們進去……”
“你們這是做什麽?為什麽不讓我們進去,敵人就要殺過來了,快啊……”
“操!姓張的,你想幹什麽?難道不顧我們死活了?”
“我明白了,這姓張的一定是見我們朱將軍死了,想公報私仇,折磨我們呢……”
聽著關口下朱宏所部潰軍不停的叫罵,張浪只是沉著臉,一雙冷眸死死掃視著他們,並讓自己所部守軍將弓箭對準了這些友軍。
親兵實在看不下去,對張浪說道“:張將軍,這樣做恐怕不妥吧?”
“不妥什麽?”張浪沉聲問道,“萬一敵人混跡在這些潰兵之中,我們可就都完了,明白麽?”
親兵面色為難地指著關下喧囂的人群,繼續勸道:“張將軍,這其中有很多熟悉的面孔,怎麽可能會有敵人混入其中?”
張浪說道:“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誰能保證敵人不會趁亂奪關?你能麽?出了事誰負責?”
親兵登時無語,隻好站到一旁不再說話。
“開門~”
“開門~”
“開門~”
聽著關口外的亂軍在幾名軍官的指揮下,有節奏的喊著口號,張浪眉頭皺的更深,心中更加篤定這其中一定有詐……
“吱呀呀……”
就在這時,原本緊閉的關門忽然緩緩的打開了,木軸發出的刺耳聲響在整個關隘口回蕩而起。
張浪大驚失色,厲聲吼道:“怎麽回事?誰準許你們開的門?”
“吼~~”
然而,接下來,門外的潰兵齊齊呐喊咆哮著衝入了關內,淹沒了張浪震驚的嘶吼,他只能眼睜睜看著外面的潰兵如潮水般湧入。
“將軍,不好了……”這時,一名滿臉鮮血的士兵一瘸一拐的來到張浪身邊,哭喪著臉說道:“敵軍士卒混進了關內,趁守門將士不備之際,打開了城門啊……”
“什麽?他們是怎麽混進來的!”
張浪隻覺的自己眼前一陣眩暈,胸中憋著一口惡氣,強忍著要吐血的衝動。
稟報的士兵說道:“之下關畢關門前,已有數百人衝入了關口,只是萬萬沒想到會有敵人混跡內中啊……”
“你們這群廢物!”張浪怒吼著咆哮一聲,一腳踹翻士兵,“豬都比你們要聰明,潰兵入關就不會派人好生看顧麽?”
發泄完後,張浪不再理會他,直接對親兵說道:“立刻召集人馬,絕對不能讓他們繼續衝進來!”
話畢, 張浪立刻跑下關口城牆,前去指揮大軍準備禦敵……
但是,張浪還是遲了一步,他剛走下關牆時,混跡在潰軍中的羽字營士兵不停煽風點火,眼前所見到處是一片混亂不堪的景象。
一瞬間,張浪腦海變得一片空白,知道這座關口是絕對守不住了。
“張浪何在~”
當張浪還沉寂在絕望的氣息中時,耳邊忽然響起一陣炸雷般的怒吼聲。
聞聲望去,卻見陸羽渾身披甲,手持偃月刀,宛若戰神下凡,一步步向自己逼來。
張浪歎了口氣,抽出腰間佩劍,指著陸羽吼道:“張浪在此,賊子安敢犯境!”
“放肆!”
本打算勸降的陸羽聽張浪如此出言不遜,頓時怒不可遏的咆哮一聲,提刀箭步,踩在一名敵軍士卒的身上,借力縱身一躍,刀勢狠狠撲向了張浪。
張浪本能的橫劍舉過頭頂,咬緊牙關想要擋下這勢大力沉的一擊。
“哐~”
“噗呲~~”
血光飛濺,金屬震晃,雙方接觸只在短短的一瞬間,一切就已塵埃落定……
張浪手中的佩劍已經斷成兩截,他搖晃了一陣,頭頂的血水如瀑布一般滑落,最後雙膝一曲,重重到在了陸羽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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