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疼欲裂的感覺並不強烈,但卻帶著古怪的方向感。
就好像在用疼痛,幫著指引方向一樣。
於曉神色古怪,想了一下,又向前走了一步。
結果頭疼似乎越發嚴重。
他不由皺眉,停留了一會,才又順著指引的方向走了一步。
頓時,頭疼有所減輕。
於曉嘴角抽抽,還有這麽奇葩的頭疼模式?
在一頭霧水的同時,卻又不免起了好奇心。
於是他就順著方向,一步深一步淺的走了過去。
還沒走多遠,剛剛走到小區邊公園的路口,就看到一位白發蒼蒼的老太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這位大概是早上起來進公園鍛煉的,雨天路滑,沒注意路況,乾脆就躺下了。
周圍有人看著,卻沒人敢上前扶一把。
這年頭,老年人摔跤,基本上與訛人畫等號。
甭管老頭老太是怎麽摔的,誰扶人起來,誰就成了替罪羔羊。
再說,周圍瞅著的人雖然不多,但八成也打了電話,估計沒一會功夫,就有救護車來了。
何必上去扶人,沒準惹得一身麻煩?
於曉皺了皺眉頭,轉身就想離開。
可他剛剛轉身,頭疼就瞬間加重,耳邊甚至嗡嗡直響,視線也扭曲模糊了一下。
這讓完全不想置身其中的於曉,不由苦笑,沒來由的就想起之前那個奇怪男人說的話——
【你沒死,你要做好事啊,做好事才有希望噢。】
簡直莫名其妙!神經病的話怎麽能當真呢?自己應該離開這裡才對。
於曉心中掙扎,他雖然仍然覺得那個男人是個神經病,但同樣又覺得,即便是神經病,那也是個神秘莫測的神經病,所做的事情,所說的話語,應該都有其深意。
那麽自己該怎麽做呢?是聽那個神經病的話去做好事……還是暫避風頭,轉身就走?
算了,那就賭一把吧,死都差點死了,再怎麽倒霉,也不應該論到我吧?
不是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嗎?
咽咽口水,於曉深呼吸幾下,轉身就走向那倒地的老太。
“大娘?大娘?你還好嗎?”於曉一邊向老太那邊走,一邊輕聲呼喊。
他的行為,太過突兀,周圍看熱鬧的人,看在眼中,先是驚訝,接著搖頭。
大概都覺得小夥腦袋有問題,自己都瘸了,還想著幫別人。
一個個都露出看好戲的表情。
可就在這個時候,天邊一聲炸雷,閃電從上空竄過,將天地照得徹亮。
周圍的人不由都怔了怔,抬頭看了看天。
然後有人就拿出了手機,對著於曉那邊開始拍攝。
嘴裡還嘀咕著,“雖然我不敢扶人,但起碼也要拍下來,為他證明清白。”
這樣的行為太自然順滑,居然沒人感覺到有什麽不對的。
此時,於曉剛剛走到老太邊上,隱隱約約聽到老太哼哼著什麽。
“地上好冷……我想起來……誰能扶我起來……我頭不暈胸不悶……我就腿有點痛……”
“是我自己滑倒的……我自己清楚……我不訛人……誰來救救我……”
於曉聽著這話,心中也不知道是什麽滋味。
隻感覺臉上火[]辣辣的。
他蹲伏下身子,又對著老太喊了一聲。
老太這才從不斷重複的自言自語中反應過來,眯著的雙眼突然就睜開了。
眼珠子轉了轉,然後盯上一旁的於曉。
這眼神太滲人,讓於曉不由打了一個哆嗦,差點想扭頭就跑。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老太突然抓住他的胳膊,語氣陰森森的說道,“就是你!就是你!”
於曉被嚇得不輕,腦海頓時就有點亂,自己這是被訛上了嗎?難不成剛剛老太的自言自語也是在演戲?
就在此時,天空再次亮起,轟隆隆的雷鳴在不遠處炸開,轟得聽見的人腦瓜子都嗡嗡響。
老太身體抖了一下,表情突然就柔和了下來,眼神也變得正常了,“……終……終於有人來救我了,謝謝你啊。”
就好像剛剛那麽陰森森說話的人不是她一般,讓於曉一頭霧水,難不成剛剛是老太在與自己開玩笑?
可是有這麽開玩笑的嗎?
一會功夫,於曉就將老太扶起來了。
老太腳踝腫得厲害,肩膀大概也有點問題,根本使不上勁。
所以雖然沒什麽大事,她倒地上也起不來了。
剛剛把老太扶起來,老太的家人似乎就到了。
來的人有點多,而且情緒明顯都有點激動,一時間有點鬧哄哄的。
老太的兒子不是善茬,看到於曉扶著老太,立刻就罵起來了。
可還沒等這位口吐芬芳,老太一個巴掌就抽了過去,打得他一臉茫然。
然後在老太的教育下,這來的一大家子對於曉的態度,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對事情的發展變化,於曉隻覺得有點懵。
這導致什麽時候救護車來, 然後那一大家子人什麽時候走的,他都有點模模糊糊。
等到塵埃落定,耳邊嘈雜消失,於曉才深深的吐了一口氣,回過神來。
他敢肯定,那位老太一開始倒地上自言自語,應該是肺腑之言。
可不知為何,抓住他胳膊的時候,老太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語氣森森,惡意滿滿。
然後又不知為何,恢復成原樣。
這種奇怪的現象,在那位老太的家人身上也發生了一遍。
本來對神神叨叨的事情,於曉從來就沒怎麽信過,可經歷了雨夜男以及今天這檔子事,他卻有點不敢確定真假了。
不過做了一件好事,於曉多少還是有些欣慰的,起碼心中的抑鬱,顯而易見的少了很多。
他心中不由一動,莫不是那位雨夜男,知道他心理有問題,心中一口鬱氣不散,哪怕一時間刺[]激,人能勉強走出來,可等時間一長,怕是會又陷入到抑鬱中去。
所以,才需要做好事,來散掉這口鬱氣?
想想又覺得好笑,這種事情怎麽可能。
於曉拖著受傷的腿,回租住的地方,說來也怪,這回他就一點都不頭疼了。
回到家中,於曉困得要死,草草的衝了一把澡,直接就躺床上睡了。
他睡得十分深層,簡直就像是睡死了一般。
絲毫不知道,一縷縷若有若無的陰鬱之氣,從他的身體上緩緩的向外散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