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可唯對我來說,有著舉足輕重的意義。
就算拋開感情不說,她一樣無比重要,因為她在我感到迷失的時候為我指明了人生的方向。
是她讓我知道,我真的需要一個屬於自己的家庭,一個能夠安身立命的地方。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裡,我幾乎將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邵可唯身上,那段時間我們幾乎天天膩在一起,一個小時不見面都覺得少了點什麽似的,偶爾,我們也會為一點點雞毛蒜皮的小事爭吵,每次吵輸的人都是我。
我發現自己其實是個特別小心眼的人,只要邵可唯和年紀相仿的異性多說幾句話,我心裡就很不舒服。
我也發現自己其實沒有那麽害怕人多的地方,帶著邵可唯逛街的時候,我從來不忌諱路上的人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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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我也發現,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只和同一個人在一起,日子竟也能過得極為充實。
那本應是我最為迷茫的一段時期,可因為邵可唯的緣故,日子一點也不難熬。
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如何從迷茫中走出來的,一切都是那麽的順其自然,直到2014年,二爺和大爺正式隱退,仉如是去了國外,由我獨自一人扛了起仉家的大旗,但我卻沒有一絲不適應的感覺,因為我的人生目標再次變得明確起來。
當時我已經和邵可唯結婚,我知道自己的余生需要守護什麽,也知道自己應當但起什麽樣的責任。
在我將所有心思都放在戀愛上的時候,仉家發生了不少事,因為我徹底做起了甩手掌櫃,家裡的事都是仉寅他們處理的,老左作為仉家的監理人,偶爾也會幫幫忙。
前面已經提到,仉如是在2014年之前就去了國外,他出國的原因很簡單出去做生意。不得不說,仉如是在經商方面確實很有天賦,一三年年初的時候從我手裡借錢做了個公司,第二年生意就遍布南美和非洲,要不是家裡有規定,所有家族產業都不能上市,估計在一五年那會兒,仉如是名下就有好幾家上市公司了。
他生意做得大,對我來說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偌大一個家,總要想辦法創收,才能讓家裡人吃飽喝好。
從羅布泊出來以後,我就沒再見過何文欽,聽老左說,他們從大涼山趕往羅布泊的途中,曾繞道去了一趟甘肅,當時何文欽正是被實用關在了甘肅境內一座廢棄倉庫中。
由於周身捆實了鋼索,渾身血液不通,加上連續的斷糧斷水,老左他們找到何文卿和金帛番的時候,金帛番就因為大腦極度缺氧送了命,何文卿的情況好一些,但一條腿因為長時間供血異常,最後也落了個截肢的下場。
雖然老左沒說,但我也能猜到,金帛番之所以會死,應該和實用拿走了他手環有關,那個手環和他之間,應該有著某種命理上的聯系。要不然,以他的精強體質,不會死在何文欽前頭。
何文欽的一身輕身功夫在車場變數中徹底廢了,再加上見到金帛番以後,他的內心深處也留下了巨大的陰影,一時間心灰意冷,出院以後沒有和任何人道別,獨自一人離開了國境。
在這時候,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沒有金帛番的消息,2017年再次聽到他的消息時,竟是他的死訊。有人在緬甸的一處米倉中發現了他的屍體,死因是心肌梗塞。
至此,當年名震湘西的賊王世家只剩下最後一個後代,也就是當初我們從桃源鄉救出來的小金子,只可惜,他雖然活著,可賊王的手藝卻失傳了,如今他跟在白老狗身邊,也只是學一些粗淺的道術,白老狗並不打算讓他入行,隻想讓他做個本門清,至少日子過得安生,不想行當裡的人這樣,終生飄搖不定。
說到這裡,不得不提一提白老狗的晚年感情生活,他辭去了組織裡的職位,跑到苗疆照顧古婆婆去了,聽說這二位近些年打得火熱,頗有些攜手共度夕陽紅的勢頭。
琳兒依然沒有任何消息,希望她一切安好。
一六年年關前後,我收了個徒弟,就是我們從長庚山接回來的那孩子,之所以收他,也沒有別的原因,就是二爺覺得他和我比較投緣,非得讓我收這個徒弟不可,我也是沒辦法,才將他收進歸心門門下。
在這裡我隻想說一句,教徒弟帶徒弟,的確是一件相仿耗費心力的事兒。
自己沒收徒弟之前感覺不到做師父的辛苦,自己收了徒弟以後,養徒弟,就好比養一隻四腳吞金獸,不是一般的燒錢,關鍵是不但燒錢,你還得教他怎麽做人,你會的得教,你不會的,又覺得必須教的,也得教。
總之就是四個字:相當麻煩。
可麻煩也沒辦法,死活是你徒弟,你也得養,也得教。
到了去年八月初,老左又給我送來一徒弟,就是他那剛出生的兒子,我覺得他是怕我把大空術傳給別人,才專程派自己的兒子過來盯著我,要麽就是想讓我把大空術傳給他的後人,畢竟這小子不是守正一脈的人,按理來說,老左是不能將本門絕學傳授給他的,可要是放在我這兒,這種事兒操作起來就容易多了,畢竟我自己開設的門派,沒那麽多規矩。
我估計老左將大空術教授給我的時候,就已經想到這一出了。
你別看老左平日裡一副沉穩實誠的樣子,他是真雞賊啊。
還記得七中的佐佑嗎?這小子畢業以後,通過邵可唯聯系上了我,我們結婚的時候,還特意請他來當了回伴郎,直到現在我們還時有聯系,這小子挺爭氣,畢業以後申請創業貸款開了家it公司,主做各種app,這兩年倒也混得風生水起。
老江的小面館這幾年一直處於關門歇業的狀態,頭些年有人想租這個店面,我沒同意,留著這個店面,要是哪天老江回來了,最起碼還有個落腳的地方。
只要我還在,這個店面就一直為他留著。
李淮山和仉亞男這幾年依然保持著若即若離的狀態,說他倆沒好上吧,兩個人又都為了對方耗著,說他倆好上了吧,他們兩個又都不承認,畢竟是他們的事兒,我也不好多說什麽,只能由著他們繼續耗下去。
反正女大恨嫁,男大愁婚,這兩個人早晚有耗不下去的一天。
其實頭兩年我就托老左把仉亞男的命格給改了,也不知道他們倆到底耗得什麽勁。
黃玉忠也依舊是單身一人,這小子聲稱自己要做單身貴族,可把他爸給急壞了,有段時間老爺子隔三差五往渤海灣跑,每次我都得小心招呼著,後來老爺子實在拿黃玉忠沒辦法,說是再給黃玉忠五年時間,讓他再玩五年,五年以後必須成家。
說著說著,差點把鐵錘給忘了,自從我離開太陽墓底以後,它有很長一段時間沒再出現。為了弄清它去了哪,我特地到食靈街找到了兌婆婆,向她詢問鐵錘的下落。
沒想到鐵錘就在食靈街,我找到兌婆婆的時候,它正縮在兌婆婆身旁的一團絨布裡打瞌睡。
兌婆婆告訴我,其實近十年來,鐵錘大部分時候都待在食靈街,可每當我遇到危險的時候,它都會穿越鬼門,到我身邊來幫我,有段時間連大小黑也時常跑到兌婆婆這兒來討茶喝,那時候,只要鐵錘打開鬼門,兩個小家夥也會屁顛屁顛地跟上去,以便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抵達我身邊,看看我出了什麽事。
鐵錘是這世上唯一能通過鬼門穿梭於不同時空的生靈,而且它打開的鬼門,無形無界,就連我也看不到。
由於這些年我的日子過得太安逸了,鐵錘沒有出現在我身邊的必要,加上我一直在談戀愛,很少回舊貨店住,它也就懶得回去找我,一直在兌婆婆這兒賴著。
看到鐵錘安然無恙,我總算松了口氣,在此之間,我還以為它為了給我提供加持,已耗盡了全身靈韻,嗝屁了呢。
臨走之前,我多嘴問了兌婆婆一句:“莫流子是誰?”
兌婆婆笑著指了指鐵錘:“那是它的前世今生。”
只有這麽一句沒頭沒尾的回應,此後兌婆婆便一直衝我微笑,卻不肯再多說半句。
我也很想多了解一下鐵錘,怎奈兌婆婆守口如瓶,我又有什麽辦法。
在我心中,這隻黑貓和天底下的大部分靈貓一樣,永遠讓人琢磨不透。
說完了鐵錘,我還想說一說仉寅,說一說青崖子、侃侃道人,還有湯剡他們,可思來想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這些人,每個都與我有著緊密的聯系。
我還在努力整理著思路,老左卻開口道:“就聊到這兒吧。”
他的聲音依舊踏實而渾厚,我立即被這道聲音拉回了現實,此時呈現在我面前的,是一張茶幾,茶幾上的筆記本電腦,以及坐在茶幾前,雙手依舊搭在鍵盤上的老左。
這時老左又說了一句:“就聊到這兒吧。”
我不由地一笑:“不知不覺,過了這麽久了。”
老左甩了甩手指,指著嚴重磨損的鍵盤,頗有些無奈地說:“本來我還打算,用一個月的時間對你做一次專訪,沒想到啊,一眨眼的功夫,一年半就這麽過去了。”
現在的時間是2019年1月13日,凌晨0點45分,老左打下這本書的第一個字時,還是一七年的五月十五號。
一年半,確實是眨眼間的功夫,直到現在,我依然記得當初我們倆坐在這裡,他擺好電腦,我整理好思緒,兩個人都是一副正襟危坐的樣子。
老左不由地感慨:“似水流年啊,時間過得真快。行了,你來把最後這一章寫完,我出去看看還沒有賣夜宵的地方,今天晚上咱們得慶祝一下,慶祝我終於不用再打字了,慶祝你終於不用磨嘴皮子了。”
說著他就要起身離開,我一邊將電腦拉到面前,一邊隨口問道:“你不是還要去找蓋棟嗎?”
在我說話的當口,老左已經披著外套出了旅店。
如今正是渤海灣最冷的時候,旅店外的小路上一片蕭瑟,連樹杈都凍得直打顫,我目送老左消失在黑夜盡頭,而後轉過頭來,寫下了這本書的最後幾個自然段。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