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湫咆哮著說道，楊穆心中卻是一震，然後猛地頓住了話鋒，眼睛直直的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宇文湫，深深的呼吸。

　兩個人就這樣面對面站著，清晨的微風吹拂，遠處的巷口街道裡傳來的嘈雜聲也似乎漸漸散去，楊穆緩緩的平息著自己的氣息，然後站直，睜開眼。

　“我有沒有權力談條件?”楊穆淡淡的說道，宇文湫皺了皺眉頭，等了片刻，然後頓了頓頭。

　楊穆張開嘴，停頓了片刻，說道:“計劃我可以幫他們實施，但是我要求我擁有這些科技的最終控制權。”

　“共決權。”宇文湫卻是搖了搖頭，如此說道。

　“他們可以和你共同掌握這科技，只要一有問題，任何一方都可以使得這些加成科技瞬間毀滅，但一方的絕對掌握權不行。”

　楊穆看著宇文湫，此刻卻是像在和敵人談條件，雖然這個敵人還是所謂明面上的盟友。

　“那在開始進行技術加成的時候我就需要擁有這個權力。”

　“可以。”宇文湫眼中光芒一閃，點頭說道，楊穆卻是伸出了手，伸出了第二根手指。

　“第二個條件，我要能夠反製你的思維控制能力的手段，現在就要！”

　楊穆眼中冷冽的說道，宇文湫自己愣了一下，遲疑了一下，同樣點了點頭，然後在腰帶上一摸，卻是憑空在手上拿出了一個小小的水晶，拋給了楊穆。

　看著東西憑空出現在對方的手中，楊穆瞳孔微縮了一下，意識到那是亞空間技術，接住宇文湫拋過來的東西，在手中摩挲了一下。

　“裡面是我的核心控制器，只要你發現了任何不對的情況，摔碎它，我的思維控制便立刻結束。”宇文湫平淡的說道，楊穆卻是再次皺了皺眉頭。

　“我要的是思維控制的反製手段，是能夠抹除你們已經造成的思維改變的情況的東西。”

　聽到這句話的宇文湫卻是搖了搖頭。“這樣的東西我只能說連新周人也沒有這種科技，思維是一直在變動的，這是個熵增的結果，我改變不了。”

　“我能夠給你的保證的是現在這片銀河系之中只有我有這種能力，而你想要阻止，摔碎它就行。”宇文湫伸手指了指楊穆手中的東西。

　楊穆拿起手中的水晶，卻是有些沒明白這種東西該怎麽使得宇文湫停下所謂的織夢者工作，而且楊穆也想不通，究竟是怎樣的設備，才能夠讓人思維發生改變。

　宇文湫卻是似乎看到了楊穆心中的疑惑，知道面前的這位好友在這短短的十來分鍾之內經歷了過於可怕的東西，此刻他的信任或許已經在崩塌的邊緣，自己要讓他重新信任自己，只有一條路，那就是完全的坦白。

　宇文湫歎了口氣，然後臉上露出一個無奈的表情，低下頭，緩緩的說道:“楊穆，知道我為什麽沒有去見我父親嗎?”

　楊穆被宇文湫說的這個話題吸引，抬頭看過來，宇文湫卻是抬起手在自己的後腦杓摸了一下，而下一刻，楊穆猛地後退了兩步，臉上的神色驟變，瞪著眼看著宇文湫。

　“你……你……”

　此刻在楊穆的面前，宇文湫的外表正在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本來偏白色的皮膚此刻竟然如流水般消失，而後露出的卻是銀色的身軀，整個身體呈現出金屬的本色，而楊穆看到的是面前的宇文湫此刻就像是一個精密的人形機器人。

　楊穆突然想起自己原來看過的一部老電影，電影裡人類被機器人統治，他們也有著人類的外表，卻隻為趕盡殺絕所有的人類。

　宇文湫如此站在楊穆的面前，自己伸出手看了看，然後紅色的機械眼珠看向楊穆，稍顯機械的聲音對著楊穆說道。

　“這副身軀，是不是很可怕?”

　“他們所謂的重塑軀體的技術，壓根就不是生物細胞培植技術，我可以告訴你，那些人已經脫離了人類的范疇，他們之所以稱我們為舊人類，是因為我們還用著會衰老的軀體，他們不一樣，他們全身都已經用金屬代替，通過核心能源提供動力，不僅如此，他們連思維都是從一台高級智能上衍生出來的，他們只是精密的儀器，承載著不知何處來的思想，然後獨自發展，永生不老。”

　“所以我才說，我二十年的教育，被全部顛覆了。”宇文湫的機械手掌握成拳頭，金屬構件組成的臉龐看不出任何情緒。

　“但正是因為這樣，我才更加明白了，我曾經作為一個舊人類是有多麽的珍貴。”

　“而你手中的水晶，裡麵包裹著我的核心設備，只要摔碎它，我的軀體就會會炸開，我的思想也會直接抹去。”

　“也就是說，我會真正的死去，而自然，我的織夢者能力也便失去了。”

　“楊穆，這回，你信我了嗎?”宇文湫緩緩的說道，楊穆突然覺得自己聽到了一種頹喪感。

　楊穆看著面前這駭人的場面，努力的將自己的恐懼咽下，沉沉的吐了幾口氣，猛的眨了眨眼睛，再次看向對方。

　時間幾乎停滯，楊穆幾乎覺得自己的心臟和大腦要停止運轉，片刻後才緩緩的說出。

　“我信你。”

　聽到楊穆這句話的宇文湫似乎松了口氣，流動金屬再次覆蓋全身，人形的宇文湫再次出現在楊穆的面前，露出了一個欣慰的笑容。

　楊穆看著面前笑著的宇文湫，此刻的心中卻是有些心煩意亂，當初自己讓那些新周人帶走宇文湫，就是希望他們能夠讓宇文湫復活，但現在卻是成了這個樣子。

　楊穆突然覺得自己似乎從一開始就錯了，不應該讓宇文湫卷入這場紛爭。

　楊穆抬頭看著宇文湫，然後走過去，將手中的水晶放到對方的手中，宇文湫看到自己手中的控制水晶，愣了一下，不解的看著楊穆。

　“我說了我信你，這東西我便不需要了，這個條件作廢。”楊穆看著宇文湫，如此說道，宇文湫意識到自己的坦白讓楊穆願意繼續相信自己了。

　其實楊穆心中也不知道這種信任究竟是對還是錯，在現在的情況下，宇文湫其實已經脫離了人類的范疇，但是從另一方面，楊穆又和宇文湫又是很不錯的朋友，是值得托付背後的朋友，並且宇文湫的這一切自己也是導火索。

　剛剛的條件也已經談過了，楊穆相信宇文湫在剛剛也和他的上級通訊過了，這一切的決定應該算數。

　這件事情到此暫時結束，自己就算現在很被動，到時候也一定會掌握主動的。

　自己絕不會做傀儡的！

　楊穆抬頭看了一眼天空，覺得那些人此刻就在天空監視自己，宇文湫也跟著抬頭看天空，不知道楊穆為什麽這麽做。

　楊穆卻是立刻低下頭，對著宇文湫說道。

　“你不去看看洪叔叔?”

　宇文湫猛的聽到楊穆的這句話， 臉上的神色卻是一暗，咧了咧嘴角，有些落寞的說道:“昨天就遠遠的看到他了，我這個樣子，就算上前，他也認不出了。”

　楊穆卻是搖了搖頭。“洪叔叔在收到你的陣亡通知書後，幾乎瞬間崩潰，我們能做的，只能是說你只是失蹤，或許沒有死亡，這幾乎是他繼續活下去的信念。”

　聽到這句話的宇文湫卻是不可置否的笑了笑，臉上的表情帶著悲傷，卻還是搖了搖頭。

　“下次吧，會有那麽一天的，下次，下次。”

　楊穆想再說些，話到嘴邊，成了一口歎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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