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鹽島雖名為島,其實僅得三面環水,其背面正北方乃與陸地相接,但此路極不好走,若要通往官道,須得兜個大圈子,行程要比水路長幾倍不止。而且彼處地勢坑窪,暗布沼洞,人畜過時,稍不留神就會陷入其中,極是危險。因此少有人跡,漸漸那島北方便成了絕域。就算是敵人攻來,也不會擇此地而入,所有往來無鹽島的人都會選擇更安全的水路。當然自錢宗龍到這兒佔地為王后,除了他們自己,也沒誰願意再來。
此時黑暗中兩個人影正急速朝著北方島背面移動,前面一人大袖揮動,速度似慢實快,後面一人步履輕捷,緊隨在後。當前之人忽的停住,轉身合十道:“阿彌陀佛,女施主緊追不舍,可是要隨貧僧返回寺中居住,雖然貧僧不嫌棄,奈何有違祖師之法,佛曰‘不可,不可呀’。”滿臉的寶相莊嚴,正是陳和尚。
身後的人自然便是蕭凝兒,她滿面寒霜,厲聲道:“惡僧,用不著胡言亂語,你藏身無鹽島,原不是什麽好東西,想走哪有那麽容易。”雙手執劍,蓄勢待攻。上次幽雨坪之會,七秀坊被陳和尚耍的夠嗆,若不是葉隨雲出手相助,實難收場。那之後,蕭凝兒心中始終憋著一股火,她才不管對方有多大名頭,總想要尋機報仇。事有湊巧,剛才取回兵器時,正碰上這惡僧,怎能容他離去。此刻雙劍在手,也沒什麽空手規則,蕭凝兒臉上寒意漸盛,冷冷道:“上次你狂言無人能推你一步,就讓我見識一下大師的手段有多高明吧。”
陳和尚驀地恍然,微微一笑道:“原來女施主是因上次之會,這才緊追不舍。哎,佛曰‘放下’,女施主何必如此執著一時之爭。所謂‘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施主何不放下心中恩怨,無嗔無怒,豈不快哉。”話雖如此,陳和尚其實早已認出了面前的人。之前自己為葉隨雲所敗,心態有所轉變,早就不想繼續留在這裡,加上眼見無鹽島突被七秀坊和丐幫夜襲,心知情況已經逆轉,便想趁夜離開,哪知竟被這個蕭凝兒跟上。此刻他感覺這女子殺氣湧現,直逼自己。而且對方越是出手在即,越是冰冷逾常,心中也暗歎怪不得此女在江湖中名聲日漸響亮,確是不凡。
蕭凝兒再不答話,身子一彎,雙劍分指,一招‘滿堂勢’,陳和尚雙手交叉前拍,擋開來劍,卻不追擊,雙手抱圓,右肩斜撞,此招亦攻亦守,含力不發,乃是龍抓守缺式。蕭凝兒半步不讓,雙劍盤旋削出一招‘繁音急節’腳下移動迅速,卻不是一味往前,步伐輕盈明快,仿似舞步。
陳和尚連撞不著,喝彩道:“女施主身法不凡,此為何名呀?可否見告。”蕭凝兒攻勢不停道:“鵲踏枝。”陳和尚避開面前劃過的一劍道:“好名字,好公孫。”這話自是誇讚七秀祖師公孫大娘創出如此劍舞招式。兩人劇鬥不停,眨眼便是二十多個回合,蕭凝兒雖劍舞飛花,攻勢猛烈,卻依然奈何陳和尚不得。喝道:“和尚,你隻守不攻,卻是何意?”腳步一退,停了下來。
陳和尚道:“我本無心動武,況且女施主此次舉派來襲,大功已成,何必定要貧僧留下不可?”
蕭凝兒哼了一聲道:“你這麽說,可是怕了?”
陳和尚嘿嘿冷笑道:“阿彌陀佛,貧僧成名之時,施主只怕還不會走路,若說貧僧不敢殺人,那是有的,若只是斷人手腳,倒還做得到,不知施主可信?”
聞言蕭凝兒倏又舉劍道:“好,終於說到正題了,動手吧。”
陳和尚搖頭道:“貧僧與人動手有個習慣,要看心情,即說了不動,那自是不動。”斜眼看了看蕭凝兒,又道:“平心而論,以女施主的年歲來看,劍法武功雖已上乘,終是火候不夠,還不夠資格要貧僧出手。出家人不打誑語,阿彌陀佛。”說完合十行禮。
眼見對方語態篤厚如高僧大德,說出的話卻絲毫沒把自己放在眼裡,隻把蕭凝兒氣的不知該哭該笑,正要反唇,就聽有人道:“不知在下可有資格做大師的對手?”一人雙手後背信步自林中走出。
蕭凝兒一看,似乎從未見過此人,而陳和尚依然不動聲色,只是眼睛眯的更深,道:“阿彌陀佛,貧僧道是誰這麽不知死活,原來是司空施主,好久不見,施主身體無恙否。”原來竟是司空仲平。
蕭凝兒心下詫異,她倒是聽過這人的名字,原來是這個模樣。司空仲平正色道:“惡人浩氣大戰一觸即發,大師卻不在家韜光,而是自甘下流,與盜賊宵小為伍,確是物以類聚呀。”語聲雖緩,卻是句句帶刺。
陳和尚卻不生氣,滿面慈祥道:“司空施主言重了,貴盟雖願戰,惡人谷王谷主卻非是尋常人,自然早看出貴盟是何意圖,斷不會接戰的。貧僧隨意走走又有何妨。”
司空仲平眼光如電,寒聲問道:“你這話是何意?”
陳和尚道:“貴盟盟主謝淵一代人傑,他想什麽貧僧不知,司空施主如此英雄,難道也不知嗎?”
司空仲平道:“大師有話不能明說嗎?”二人雖在交談,此間實已開始了較量,距離雖仍有數尺之遙,但戰意彌漫,蕭凝兒也已感受到。
陳和尚雙手一合道:“心地本無生,因地從緣起。阿彌陀佛。”隨著佛字出口,陳和尚和司空仲平二人同時身子一震,眼瞅便要出手。
蕭凝兒明知道司空仲平是前輩,但她偏不願讓開,氣守丹田,穩立當中,雙劍微微抖動,乃是她戰意昂越,氣息充盈之故。其余兩人都不禁微微訝異,這年輕姑娘竟可抵受二人殺氣衝撞。陳和尚心裡快速盤算形勢,自己單和司空仲平相鬥,勝負難料,若再加上這個不好鬥的女娃子,自己可就討不了好。對面二人也早已心中有數,都想今天這惡僧難逃。
就在三人即動未動時,突然空中一人喝道:“惡僧,休得猖狂,我來會你。”來人衝著陳和尚直撲而下,陳和尚但覺勁風壓面,無暇分辨是誰,身子微鞠,一個‘打虎式’,雙臂交叉護在身前。那人一掌推到左臂上,陳和尚不由自主倒退開去,身子臨空,他心中一動,腳跟點地,又彈身而起,轉身應戰,來人跟的迅速,緊追而至,兩人啪啪連對兩掌,陳和尚腳步不穩,被打得連連倒退。而對方絲毫不給喘息,緊跟而上。陳和尚隻得邊打邊退。
轉眼間二人奔出半裡有余,陳和尚突然道:“且住,多謝少俠相救,阿彌陀佛。”稽首合十。對方也停住腳步,哈哈一笑道:“大和尚,原來早已認出了我。”正是葉隨雲。
陳和尚笑道:“每一招都是推力大過傷力,能將貧僧如趕鴨子般迫到此處的,除了少俠那也不作他想了。”
葉隨雲笑道:“大和尚你快走吧,司空前輩他們如果趕來我也無法相幫了。”
陳和尚卻不忙著離開,望了望南邊,道:“主寨那邊殺聲漸息,想來七秀一方已大獲全勝。”
葉隨雲轉頭看了看,點頭道:“有葉坊主運籌帷幄,自然不會有差池。”
陳和尚搖頭道:“區區七秀坊,不足亦不能行此舉。那司空仲平原是丐幫高手,想來還是少俠在中協調吧。”
葉隨雲點點頭道:“我也只是盡力而為。”
陳和尚任然一副不慌不忙的樣子,問道:“敢問少俠,為何要幫貧僧脫困,難道就因為幽雨坪上的一番話嗎?貧僧乃赫赫有名的十大惡人,少俠就不怕幫錯了人?”
葉隨雲微一沉吟道:“我也不知道為何要幫你,只是覺得該幫罷了,大和尚,我心中不當你是壞人,望你以後也不要做惡事。善惡難分,只能憑心而已。”
陳和尚哈哈一笑道:“阿彌陀佛,少俠說得好。何為好何為壞,誰又說得清呢,難道誰還是天王老子不成,他說怎樣就怎樣嗎?在貧僧看來,能辨是非善惡的並不是雙眼和雙耳,而是自己的心,就像少俠一樣。”
葉隨雲聞言不禁有絲恍惚,重複道:“自己的心,自己的心。”
陳和尚道:”是呀,須知瞞天瞞地瞞不過自己,世人多虛偽,少俠武功雖高,卻未必鬥得過人心。”見葉隨雲兀自發愣,雙手一合道:“諸惡莫作,諸善奉行。少俠保重啦。”說完一抖大袖,消失在黑夜之中。
葉隨雲還在念著陳和尚臨走之言,雖不完全了然,又似乎明白了點。這時一人快跑前來,喊道:“葉兄弟,你怎麽一個人站在這兒?”原來是雁無憂。
葉隨雲望見他身後並無跟人,笑道:“怎麽樣,沒露餡吧?”
雁無憂有些委屈道:“那蕭姑娘本要追上你們,被我攔住這才罷手,氣的直瞪我,這回我可為你得罪了人啦。”原來他和葉隨雲適才趕到時,正是司空仲平三人出手在即,葉隨雲知道這三人一但開打,自己也難以拆解,連忙轉頭對雁無憂小聲說了句:“攔住他二人。”言罷猛衝上去先下手為強,強行衝入了三人的氣場。雁無憂雖不明白怎麽回事,但想他要攔住的二人自是還沒動手的了,眼見葉隨雲和那和尚越打越遠,蕭凝兒就要追趕,雁無憂趕緊上前攔住道:“蕭姑娘放心,葉兄弟武功強過那和尚很多,不用幫他。”蕭凝兒被他這麽一阻,那二人又遠了一段,黑夜中已看不見蹤影,心中有氣,狠狠瞪了雁無憂一眼,轉身回主寨而去。
葉隨雲聽完哈哈大笑,想了想道:“那司空前輩呢?”
雁無憂還不知那人是司空仲平,詳問之後,恍然道:“原來是他,他只和我說,‘請葉幫主送完了人就趕回,我等先往主寨匯合’。”
葉隨雲吐了吐舌頭,尋思:“不愧是老江湖,終是瞞不過他。”
此處已無事,二人正待返回,猛聽得遠處黑暗中一人疾呼道:“著火啦,著火啦,救火呀,快來人呀。”聲音頗急。葉,雁二人頗為詫異,這主寨方向大戰正酣,的確是處處火光,可也沒聽人喊什麽救火的傻話。更奇怪的是這喊聲的方向黑不隆冬,半點紅光也無,不知搞什麽鬼。二人都是好奇心起,想看個究竟,雖然暗夜之中,遠離光亮,加上情況詭異,不免叫人疑神疑鬼。但兩個年輕人也是藝高人膽大,展開身法,循著聲音找去。
繞過一片小山坡後,二人找到了聲源,只是眼前一幕忒也怪異。山坡下共有五人,其中四個裝扮奇特,均頭戴鬥笠,手裹白布,各拿一根套環手杖,上身被黑布裹住,下身像長袍裙擺一樣拖下來,頭臉同樣被黑布圍裹,和身上衣服融為一色,只露出雙眼,他們互相間距丈余左右,各站一角呈方形圍住一人。
被他們包圍在中間的人如中邪般滿頭大汗,神色惶急,四處亂走,還不停大呼:“救火呀,救火呀,有沒有人救火呀。”可無論他怎麽走都不會衝出四人形成的方形陣,自然而然又回到中間,就像有根看不見的繩索在牽引著他。最詭異的是在他大呼小叫時,那包圍的四人就如石像般一動不動,似乎什麽都聽不到。
被圍的人雖仍在大喊救火,可葉隨雲和雁無憂看得分明,這周圍沒有半點火星。二人瞧得身上發冷,葉隨雲悄聲道:“這幾個是什麽人,為何會這樣?這裡明明沒有著火呀?”
雁無憂亦是不明所以,搖頭道:“看他們穿著打扮很是奇異,就我所知,似乎沒有哪一門派是如此的。那被困之人看來快支持不住了,我們先將他救下再說。”二人心同此理,都矮著身向前靠近。
葉隨雲忽覺那人的喊聲有些耳熟,仔細一看,被困在當中的竟是陽寶,忍不住驚噫出聲。雁無憂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葉隨雲悄聲道:“那人叫陽寶,是我朋友,不知何以會跑來此處。”
前方坡下四人也聽到了葉隨雲的呼聲,抬頭看過來,緊接著又都轉頭向旁邊坡上望去。葉隨雲這才發現,對面坡上還坐著一人,若非四個怪人的舉動,直到此時怕是也難察覺。其實這人離自己並不遠,只是不知何故,就是沒看到。
葉隨雲越想越不對,憑自己二人,沒理由這麽長時間都不知身邊坐著人,忍不住多看了幾眼。赫然發覺那端坐坡上的竟是個小男孩,看樣子也就十一二歲左右,面孔精致,穿著一身醒目的靛青色,頭帶一頂古怪長帽。此時這男孩雙手抱膝,一動不動遙望夜月,好像對身周之事絲毫不覺。
那四個怪人轉回了頭,也不再看葉隨雲二人,又沒了動靜。雁無憂轉頭道:“葉兄弟,即是你的朋友,不能不救,這幾個人怪裡怪氣,少惹微妙。”
葉隨雲深有同感,也點頭道:“你說得對,我也這麽想。他們明明已經發現了我二人,卻毫無動作,難道真這麽有把握?”
雁無憂觀察了一下,道:“不管了,我衝進去拉陽寶出來,然後一起朝主寨方向跑,同坊主她們匯合再說,你來斷後。”
葉隨雲伸手一攔道:“還是我去,你來斷後。”他想此時情況不明,誰都難說其中的危險,雁無憂和陽寶又不相識,怎能讓他去涉險。
雁無憂搖了搖頭,道:“你功力高過我,真有什麽事還能做個後應,況且我純陽梯雲縱輕功你也見過,放心吧。”
葉隨雲想了想,隻得點頭答應。他知雁無憂感念自己在空霧峰救他師徒的恩義,這才要以身試險,心裡甚為感動。
雁無憂一提氣,箭射而出,直衝向陽寶。四個怪人依舊靜若磐石,毫無反應。葉隨雲心頭一喜,暗叫一聲“成了”。
就在雁無憂的手將要觸及陽寶的一瞬,突然臉色大變,身子一僵,停在了原地,緊接著嚓一聲抽劍在手,大口喘著氣,茫然四顧,喊道:“葉兄弟,陽寶不見了,別過來,這裡火太大。”
葉隨雲目瞪口呆,如墜冰窟。此時渾身大汗的陽寶就在雁無憂身畔不遠,兩人卻相互視而不見。再看坐在一旁坡頂的小男孩依然沉靜猶如石雕,怔怔望月。
這時身後有人道:“這看來似幻術卻又不像。”葉隨雲轉頭一看,原來是小道士撤風清不知何時已來到近處,想是自己過於緊張竟沒發覺。忙問道:“你說是幻術卻又不像是什麽意思?”
撤風清正色道:“幻術乃是障眼法,可以迷惑人看到的景象,但卻沒有實質的威力,但是你看他二人,皮膚通紅,毛發漸漸卷曲,絕不是幻術能造成的。”葉隨雲一看,雁無憂還好,陽寶呼聲減弱,只怕轉眼就要沒命,他也顧不上再說,一提氣也衝了進去,撤風清想阻攔也來不及。
甫入方陣,葉隨雲隻覺四周一黑,周邊草木都已消失,陽寶和雁無憂也沒了蹤影,心知自己和他倆一樣中了對方的招。接著眼前一亮,身邊漸漸起了火頭,那火苗卻未直接燒將過來,只是環繞四處。口鼻中聞到的全是煙熏火燎的氣味,很是嗆人。四周空氣此刻混沌不堪,隻一會兒,火勢便大了起來。
葉隨雲不辨東西,心想:“這火定不是真的,適才在邊上明明什麽都沒有。”此刻左右俱是大火,一股股熱氣撲面而來,葉隨雲越發著急,突然頭頂上方閃了一閃,好像火苗爆開一樣。葉隨雲奇怪火焰圍在四周,怎會在頭頂爆開,募得腦中靈光一閃,從上方躍出不知是否可行。
主意打定,葉隨雲氣運下盤,正要發力上跳卻不由身子一沉,仿佛空氣中有重量般壓了一下。他心知不對,再次使勁,這回加了兩成力仍難離地,身上卻越來越重,好像有甚看不見的東西壓在肩膀上,而且還在不停的加重。
葉隨雲額頭見汗,全身緊繃,驀地大吼一聲,秋雨真氣瞬間催至八成,忽覺身體一輕,肩頭重量陡然無蹤,身邊大火也頃刻消失。他眼前一清,看到了以劍杵地的雁無憂和倒在地上的陽寶,而四個怪人此時皆摔倒在地,不住呻吟,各人手杖也都跌落在地,杖頭還飄著青煙。
葉隨雲顧不上多看,抓住雁無憂的手臂和陽寶的衣襟後領,趕快跳上山坡。那始終穩凝如山的小男孩直到此時臉上方始露出一絲驚訝,這神情只是一瞬間,隨即眼光淡然,又變得沉靜如水。
雁無憂被困時短,加上內功深厚,沒有大礙,陽寶卻已是半昏迷,還在低聲咕噥著救火。撤風清看了看道:“這小哥沒事,稍帶片刻就可清醒。看來這些人並不想要他的命。“葉隨雲長出口氣。
雁無憂問道:“葉兄弟,你怎能衝入怪陣而沒事呢?”葉隨雲搖頭道:“我見情況危急,莽撞衝了進去,結果和你一樣被困住。多虧頭頂上的火花,否則真不知該怎麽辦?”
撤風清道:“小乞丐,剛才我見你衝進去,也和這位俠士一樣(一指雁無憂),無奈我武藝低微,不敢硬闖。聽得他們喊火,就想五行中水克火,小道情急之下,朝你上方擲出一道‘坎水符’,也不知是否有用,那坎水符頓時便燒著了,想不到竟被你看到了。”
葉隨雲驚喜道:“有用有用,原來那一下閃光是你,小道士,多虧了你的符。”
撤風清道:“後來我見你身子一弓,這四個家夥就像被什麽東西推到了似的,大聲哀叫,倒了一地, 每人杖頭的鐵環也崩裂了。真不知這是什麽陣法?”這也正是葉隨雲和雁無憂想問的。
這時那個一直穩如泰山的小男孩站起了身,淡淡看了看幾人,開口道:“想不到唐國竟有人能破我的結界,你叫什麽名字?”雖是中原漢話,卻語調怪異,問的是誰倒也不言而喻。
葉隨雲回神,拱手道:“我叫葉隨雲,小兄弟,你們是什麽人?也是無鹽島的嗎?”那小孩聽他叫自己小兄弟,忍不住笑了一聲,再不言語,轉身而去。四個怪人也早已站起,尾隨離開。
雁無憂道:“這孩子真不懂江湖規矩,問了別人字號,自己卻什麽都不說就走了。”
撤風清卻道:“他雖然年紀小,可卻讓人覺得最可怕的就是他。”
葉隨雲點頭道:“我也是這感覺,雖然方才看來是對付四個怪人,但我總覺得這小孩才是正主。想不通這是什麽本領。”
此時陽寶也已轉醒,伸個懶腰,看到三人在旁,愣了愣神,咧嘴笑道:“小乞丐你們在呀,我剛才做了個惡夢,周圍全是火,嚇死我了。”隻把葉隨雲三人說的哭笑不得,都想這家夥的頭腦真不知是什麽做的。
陽寶突然咦的一聲,看到了什麽,走下山坡,從地上拾起一物,左右看了,問道:“這是什麽東西?”
雁無憂也跑過來,接過一看,道:“這是那幾個怪人手杖上的鐵環,看來他們走的匆忙,忘了拿走。”停了停,雁無憂忽又道:“等等,這上面好像有字。”幾人聚攏過來,只見雁無憂湊著月光,慢慢讀道:“日輪山城,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