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我還是裝死吧,反正有生命魔石撐著。
肖曉這看似聽天由命的選擇,其實也是經過一番考量。
老實說這場戰鬥一旦打起來。
活人遠比死人危險得多。
只要沒有法師釋放范圍魔法波及到自己,那麽肖曉繼續裝死下去,絕對比拖著殘軀滿地亂爬生還的幾率大。
“冉道宗言重了,我怎敢威脅前輩,只不過尹天照此次秘密出訪比奇國,完全是受了晚輩的邀請,若是他在比奇國境內讓人擄走,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啊。”
夾谷恆話雖說的依舊客氣。
但身後隨行的百余人,卻是以戰道法的職業次序,開始列陣成型。
情誼千秋的四名戰士,此刻臉上都是一副凝重表情。
他們10位兄弟一起,以默契配合打蒼月國那種水準的部隊,只要先頭殺出威勢,產生威嚇效果。
其實並不一定要將整隻部隊全部擊潰殺光,才能算作取勝,何況還有冉佳慶這麽一位強大助力。
但如今他們要面對的,可是由比奇國大皇子率領的百人精銳。
哪怕個體戰力依舊是他們佔優,但在人數方面兩者根本不成正比啊。
“冉道宗,副城主臨行前曾交代,要伺機而動,適可而止。”
天威輕聲提醒了一句。
“副城主?他交代過的話多了,每句囑咐都要照做的話,那咱們還來什麽比奇國,乾脆退守沙巴克好了。”
冉佳慶嘴上說的硬氣,心中卻也犯起了嘀咕。
狂妄的態度要有,但若是冉佳慶隻懂得成天與人硬碰硬的話,根本不可能活到今日。
“冉道宗意下如何?”
在肖曉耳中,此刻夾谷恆的聲音,已經是相當的近了。
“不是不行,不過這天照小兒,總不能白白擒住一回吧。”
冉佳慶能夠妥協,實屬不易。
夾谷恆連忙說“只要冉道宗您願意放了尹天照,萬事好說。”
“好,這天照小兒我今天也是第一次得見,歲數與我兒子差不多大小,讓他認我做爹,不過分吧。”
冉佳慶此言一出,肖曉差點將嘴裡的血水一口噴出。
原來瑪法大陸強者之間,也喜歡玩認爹認爺爺這一套的嗎?
面對如此幼稚兒戲的要求,夾谷恆聽聞也是一愕。
“天照他貴為國主,這麽做不太好吧。”
“不行就算了,天威長遠,你們兩個給我看緊了,等我帶著二虎去衝殺一圈回來,就立刻剁掉天照小兒的一隻手。”
冉佳慶語言豪邁,看架勢好似根本沒把不遠處的百人精銳放在眼裡。
尹天照從被要求認爹開始,一直冷峻的面容上就有了觸動。
此刻聽聞要砍他的手腳,眼中更是遍布血絲,全身氣到發顫。
“天照小兒考慮好沒,再不表態,我可就隨二虎衝殺過去了。”
面對冉佳慶的挑釁,尹天照還沒失去理智,他深知對方不會如此沒有分寸,強行以多敵寡。
冉佳慶此舉的目的,就是要給他一個永生銘記的難堪。
然而問題的關鍵點在於,冉佳慶即便不敢徹底翻臉,但斬他一臂再悠然離去這種事,冉佳慶可是絕對乾得出來的。
“爹,這次還請放過我。”
尹天照的臉衝著地面,緊閉著眼睛講出了這句讓他感到極盡屈辱的求饒。
“你說什麽?聲音太小沒聽清。”
冉佳慶仰著頭說。
“我說爹,這次還請放過我。”
這次尹天照把臉壓得更低了,但聲音卻是尤為的響亮。
“既然你都認我做爹了,那乖兒子,這次我就先放了你,長遠,你去傳令給跟蒼月國纏鬥的弟兄們,咱們該撤了。”
冉佳慶部署完,還不忘對著落寞到極致的尹天照欣賞了一陣。
吹響口哨喚來自己的棕馬,信守承諾的冉佳慶哼著小曲走遠了。
壓迫散去,尹天照目光呆滯的堆坐在地上,大口的喘息。
夾谷恆從後面拍了兩下他的後背,以示安慰。
尹天照沒有絲毫回應,口中只是不停反覆呢喃著“絕不能讓人知道,絕不能讓人知道”
蒼月國青年國主的危機是過去了。
但依舊躺屍的肖曉,卻是感到了一股涼意。
今天這是什麽日子,不會真的這麽倒霉吧。
肖曉暗叫不好。
尹天照丟盡顏面認爹這事,其實情誼千秋未必會大肆宣揚。
因為冉佳慶這種幼稚的個人行為,對於大陸最強行會而言實在太降格調。
就算有流言蜚語,只要蒼月國沒人出面承認,說的再怎麽傳神,也未必有人聽信。
何況冉佳慶喜好亂放狂言的性格,眾人皆知。
他不提還好,真要是由他四處宣揚,真的也成假的了。
既然如此,肖曉在擔心什麽呢?
他擔心的是尹天照自己繞不過這道坎。
肖曉察覺到事情不妙時,便已經開始了閉氣。
然而道士感應何其敏銳,尹天照一抬眼,第一個望向的目標,就是躺屍與地面的肖曉。
沒辦法啊,大皇子帶領的百人精銳,或許也有不少得見整個過程的。
但尹天照哪裡有能力去滅比奇國兵眾的口。
可肖曉就不一樣了,不僅是自家兵卒,還距離事發點如此之近。
管他裝死還是真死,反正就算殺了也沒顧慮。
見尹天照向這邊走來,肖曉知道自己這次可能真的完了。
於是耗盡全部力氣,將帶有復活戒指的右手,伸向自己的背部,轉而用身體壓住。這輕微的一個動作,讓尹天照更加確信肖曉是在裝死。
尹天照本想用靈魂火符,但為了排除自己滅口的嫌疑,他撿起了之前被打落的長劍凌風。
就不能坦蕩一點嗎,行徑都如此之卑劣了,還遮掩個毛啊。
肖曉此刻若是能流暢講話,肯定會把這位青年國主罵個狗血淋頭。
“護主不利,有罪。”
尹天照豎握凌風,劍尖朝下,動手前講了一句能把肖曉氣到詐屍的話。
“好一個君子道士”
面部被燒至焦黑的肖曉,哪怕嘴中血沫翻湧,也依舊強撐著狠狠的諷刺了一句。
最為愛惜自身形象的尹天照額頭青筋爆出,凌風一劍刺入肖曉心臟部位。
一劍穿心,這種非人能夠承受的痛苦,使得肖曉整個身體陷入僵直,好似在寒地被冰封一般。
任務:用任意方式擊殺君子道士尹天照
獎勵8000聲望
見到任務提示在眼前閃動,已經再無力將其取消的肖曉,只能瞪眼看著。
察覺到有一批人馬正在接近,尹天照急忙撤了數步,有意遠離肖曉的所在范圍。
夾谷恆略帶審視意味的看了一眼尹天照,只是說回去一定會好好整頓軍紀,絕不會傳播一些流言蜚語,便沒再多言。
夾谷恆無權,也沒有必要評判對方此舉的是非對錯。
皇權威嚴與一人性命,如何取舍是顯而易見的事,根本不需要做延伸考慮。
一分鍾過後,如尹天照探知的一樣,奔襲而來的人馬,正是他的那支護衛隊。
“國主受驚了,是屬下籌劃不利。”
一身血汙的延龍庭跪倒請罪。
“大統領你不必自責,情誼千秋之奸惡,你我深知,回城卷軸一事你也早就提醒過我,隻怪我未能明辯,這次全靠夾谷兄及時相救才得以脫險,真是我蒼月國的天賜良友啊。”
尹天照這頭將他跟夾谷恆間的友誼之情,講的如夢似幻,而肖曉那頭,卻是死寂一般的沉默。
李二石的眼淚劈裡啪啦不停掉落。
手捏凌風劍柄的他,不知是該抽出治療傷口,還是就這麽插著,讓處於彌留之際的肖曉好過一點。
白原一會雙手掩面,一會焦躁的抓著頭髮,完全是沒有辦法可想。
拜瑩的治愈術就沒停過,以她的經驗,肖曉這種程度的傷勢,早就應該死的不能再死了。
至於為什麽還留有一口氣的原因,她也不是很清楚。
但她此刻唯一能為肖曉做的,就是全力釋放她本來並不是太精通的治愈術。
哪怕拜瑩清楚,怎麽做除了延長肖曉些許時間外根本就沒意義。
她也依舊沒有放棄的想法。
因為當初手足無措的她,就是在肖曉安排下,才逃入叢林得以存活的。
如今就算是報恩,她也絕對會用盡最後一絲魔力,極盡可能的延續肖曉的生命。
沈天對此的第一反應,則是有些失神,他甚至感覺肖曉是不是在跟他們玩什麽惡作劇。
那個無所不能的玉十魂要死了?
開什麽玩笑,這可是穿布衣在沃瑪神殿裡滾過的人啊。
“葬在森林別留墓碑棺材不要封死”
氣若遊絲的肖曉,回光返照般的開始交代後事。
只不過這內容著實與他平常的行為如出一轍,非常之奇葩。
“十魂,你放心,我全部照做。”
李二石一抹眼淚,臉上神情透出堅毅。
“還有千萬不要動身上任何一件東西全部下葬一定記住。”
“這點我能保證。”
沈天上前,握住了肖曉的手。
見三人均未走散,沈天也存活了下來,肖曉感到非常欣慰。
此刻能做的都做了,至於剩下的,就只能看復活戒指的了。
如若不是絕境,還有一點辦法可想,肖曉肯定是不願意把希望寄托在一件隱魔裝備上的。
哪怕它是無價珍寶也不行。
復活戒指的效果是復活,可更為詳盡的參數如何測試?
例如何時復活,狀態又是什麽樣的,肖曉根本一點概念沒有。
並且還很難以遊戲中的屬性效果作為參考。
要是真跟傳奇一樣原地滿血滿藍,感覺的確是足夠厲害。
但那也只不過是讓尹天照,出手再殺你一次而已。
肖曉此刻面臨的最大危機,不僅是身死能否復活。
玉十魂這個身份,同樣也是一個非常棘手的問題。
唯一能完美解決的方法,就是讓玉十魂這個身份真正的死去。
至少在肖曉羽翼還未豐滿時,玉十魂這個身份是絕對不能繼續存活的。
終於在尹天照的密切探知下,肖曉咽氣了。
蒼月國新兵中的第一人,就此殞命沃瑪森林。
就地掩埋陣亡戰友屍體,對於蒼月國遠征隊來說,已經是司空見慣的事了。
只不過這個棺材,著實是讓沈天為難了好久。
好在有位與沈天關系不錯的武官,有點木工手藝。
凝聚的禦風之力,又是天然的切割機。
沃瑪森林百年的參天大樹隨處可見,底料同樣不缺。
在沈天懇求跟達幣許諾的雙重攻勢下,那名武官推拖不過,還真就給現場打造出了一副。
見沈天肩扛棺材經過,護主隊成員皆是眼露詫異。
哐!
一片選好的僻靜叢林中,沈天卸下棺材,對向正在挖洞的李二石跟白原,詢問說“怎麽樣了?”
深坑內的李二石踩了踩腳下的濕土,點頭說“十魂整理完了,這深度也差不多可以。”
負責背扛整理肖曉屍首的人也是李二石。
生命魔石跟魔法魔石,他都曾有過觸碰,也能感受到它們的效用。
可對於這兩塊神奇的寶石,李二石除了將其塞進肖曉的褲兜,沒有與任何人提起過。
在四人的注視下,裝有肖曉的木棺,被沈天放置在了坑洞底部。
將叢林的土面回填平整後,沈天還很有經驗的在上面灑下了些許草種,以防職業盜墓人看出破綻。
尹天照那頭,一名探子回報,說親眼看到了玉十魂下葬。
尹天照這才長出一口氣,有些僵硬的身體也松弛了下來。
“這次打算何時啟程?”
軍帳中,與尹天照對坐的夾谷恆笑問。
“先在此地休整一夜吧。”
尹天照雖然也很想盡快回到蒼月島。
但要是沒有沃瑪寺廟征討成功的那股勁頭在,歷經磨難的護主隊成員恐怕早就崩潰了。
今天這一戰雖然不夠光彩,但起碼護衛隊也算盡到全力了。
此時若是再急行趕路,意志在堅定的人也會受不了的。
“呃那好,你們休整一晚,明天我會派人來做向導,引導你們盡快離開此地。”
尹天照見言辭一向爽朗的夾谷恆略有遲疑,便問“夾谷兄,我看你似乎有所顧慮,難道這沃瑪森林內,有什麽隱秘不成?”
“唉,算是吧。”
夾谷恆罕見的歎了口氣,將杯中美酒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