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大當家真的知道了?這可如何是好!
立即讓人將自己的得力手下都喚來,讓他們將弟兄聚集在自己周圍以備不測,同時又親自寫了一封信讓腿腳利索的掃堂腿吳剛悄悄送去李營。
信的大概內容就是求楊啟邢能陳兵營外救自己一救,有楊啟邢這個外敵在,常青就算腦子再蠢也不可能放著外敵不管和自己內鬥了。
而自己再背著楊啟邢向常青請命帶人出戰楊啟邢,只要殺得血流成河,屍山血海,讓常青看到自己真的在和楊啟邢打,什麽疑慮也就煙消雲散了。
雖已被人監視,按理說不該再和楊啟邢有書信來往,可此時已是火燒眉毛,不像昨日找人帶口信給楊啟邢時那般從容,顧不得這許多。
而且嚴畢手下也沒什麽好手,應不會發現送信那人,就算被發現,吳剛也能憑借武藝逃脫。
只要能將那李營中的小子騙來,我再帶著麾下兄弟與之血戰甚至將之擒下或殺了,一切問題便能解決了,我到時還可以說我這是為騙那小子來此所設的計。
張須還是太高看嚴畢手下的人了,嚴畢手下,若說殺人械鬥,倒還拿手,可這根殺人械鬥完全是兩碼子事。
掃堂腿吳剛壓根沒被人發現就一路飛奔到了楊啟邢跟前。
看著眼前這個氣喘籲籲的漢子,楊啟邢將張須寫給自己的信輕輕折好,又交還給他道:
“此信你可收好,若被旁人看去,你家二當家便要人頭落地了。”
吳剛一臉謹慎的接過信小心翼翼放進自己懷裡,急道:
“仙人,我家二當家求您。。。”
楊啟邢沒等他說完話,對著站在他身後的徐林海和王當二人一揮手。
王當立即上前一把將吳剛按翻在地,再使勁按住吳剛的雙手,而徐林海則拿了一塊厚布堵住吳剛口鼻。
吳剛好歹也是個練家子,這兩人雖有一把力氣,卻被吳剛在地上左右掙扎,怎麽也捂不死他。
見狀,楊啟邢衝帳外喊道:
“來人幫忙!”
此時在帳外輪值的近衛曲什長聽得喊聲,帶著什中衝進了帳內,見這架勢,立刻便上前幫忙按住吳剛。
楊啟邢看著滿眼血絲的吳剛,淡淡道:
“張須作惡多端,天怒人怨,比常青也好不到哪去,那日攻入李營時也有他的一份,憑什麽他會認為我隻想殺常青?不想殺他?”
見吳剛的掙扎越來越弱,楊啟邢繼續說道:
“今日,我只不過是剪去常青羽翼,斷其助力,有朝一日,我定要讓常青與常營所有男子,為李營,為這天下被你們殺死的無數冤魂,償命!”
償命二字剛落,吳剛便瞪著眼睛不再掙扎。
徐林海伸手探其脈搏,對楊啟邢道:
“部長官,此人已死。”
楊啟邢點頭道:
“將他的屍身交給老羅,讓老羅將之交給黃先生,之後,再回練兵場,明日雖就是品鑾會,可這練兵事,一日也耽誤不得。”
眾人領命而去。
楊啟邢回到位上安然坐下,翻看著營中糧草儲備帳目,自言自語道:
“依你看,我可像壞人?”
帳內一角落處傳來陳露瑤那清脆悅耳之聲:
“不像。”
楊啟邢松了口氣道:
“那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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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災起後,開始所有人都以為只是普通病症,不放心上,後來我又偷偷去了那大戶人家一回。
那次,那小娘子竟是說要與我私奔,還說了一大堆的話。
不過我當時也是聽不清了,隻感覺整個臉燙得厲害,心頭更是跳個不停,似要從心窩子裡跳出來似的。
那可能是我做夢也不會夢到的事吧,當時真沒出息,怎麽就逃了呢。
我逃回家裡後悔得腸子都青了,想第二天再去找她,結果老娘病倒了,後來,老爹,嫂嫂,老哥,整個村的人都病倒了。
只剩自己逃出了村,跟著流民來到她家,卻發現她家早已荒蕪,院中野草遍地生,想來也是逃難去了吧。
這一逃難,可能一輩子就再也不會相見了,當時一想到再看不到她,心裡還一陣陣痛頗不是滋味。
之後,我們的糧食越來越少,京師又不見盡頭,一路上荒涼得緊,想搶個人家都沒有,我也就沒心思去想那小娘子了。
再後來,很多人已是餓得不行,啃樹皮,啃土的都有,直到那日我們實在餓得受不了殺了一走不動路的老婦來充饑。
從那日起,我們便也沒什麽不能乾的了。
一路上所見,生意最為紅火的便是路邊的屠夫,屠夫賣的肉也便宜,隻比太平盛世時高上二三十文,但就怕他拿那遭瘟死了的人肉來糊弄我們,那可是能要人命的東西。
所以一般我們都是吃走不動道的人,除非大家都走得動,這才湊錢從屠夫那買肉。
說來也新奇,路上我們竟然碰上了一家正在營業的客棧,那客棧別的不賣,專賣煮熟的人肉,還有不知從哪擄來的兩腳羊,生意頗好,就是不知為何沒人打劫這家客棧。
反正我們是不敢,入了客棧後,我們苦了一路,想著也吃頓好的,就點了些他們家的招牌菜。
別說,味道還真是不錯,至少比我們自己做的好吃多了。
看這手,細皮嫩肉的,一看就是小娘子的手,這手上怎還有串手鏈?這手鏈,,這手鏈是她的。
直至現在,唐匡才依舊記得。
那日自己瘋了般衝入那家客棧的後廚,與她再次相見時的情景。
她渾身赤裸躺在地上,右手和左腳已經沒了,她哀求著自己殺死她的聲音,是那般動聽,淒慘,悲哀。
“小兄弟,在想什麽?”
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背,唐匡才回頭一看,正是白日間和三當家聊天的那位黃先生。
也不多想,當即衝黃先生行了個禮,道:
“唐匡才見過黃先生。”
黃先生見得這小賊居然還懂得禮數,不由好奇問道:
“以前讀過書?”
他可不敢加上聖賢二字,主要是怕這小賊汙了這二字。
唐匡才道:
“以前賣唱時,總要識字才能認得曲兒,先生見笑了。”
黃先生一臉驚奇道:
“喔?小兄弟還有此手藝?不知會唱得何曲?”
唐匡才愣了愣,說道:
“以前會唱的有許多,現如今,隻記得陽關三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