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1章
慕容丹硯思忖之際,只聽夫人說道:“先生想得多了,我並沒有絲毫怪你之意。今日請先生來為我家大人看病,還望先生盡心盡力,若是能將我家大人舊疾醫好,必當重謝先生。”
馬郎中臉上神情木然,聽夫人說完之後,只是冷冷地說道:“大人也好,百姓也罷,只要找小人看病,小人一向是一視同仁。重謝不重謝尚在其次,若是小人本事有限,不能將大人的惡疾治好,還望夫人不要怪罪小人才好。”
慕容丹硯聽馬郎中如此說話,險些笑出聲來,暗想這個家夥方才說話狂傲,想不到竟然是一個銀樣臘槍頭。沒等出手治病,先向夫人討饒。如此看來,此人多半沒有什麽本事,只是一個江湖騙子罷了。還是安撫使大人心思睿智,知道邊關乃是險惡之地,哪有什麽名醫肯到這裡來吃苦受累?
夫人聽馬郎中說完之後,雖然心下頗為不滿,不過她出身官宦人家,素來隱忍,是以她只是微微一笑,口中說道:“馬先生盡管放心便是。咱們並非是不講道理之人,只要馬先生能夠盡心救治便可,咱們絕對不會以勢壓人。”
馬郎中點了點頭,口中說道:“如此最好。請問夫人,安撫使大人因何原因而得病?”
夫人正要說話,忽聽身後有人顫聲說道:“怎、怎麽是你?你怎麽會來、來到這裡?!”
夫人嚇了一跳,急忙轉頭望去,只見安撫使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然半躺著倚靠在椅子上,正直一臉驚愕地看著馬郎中,直如見到了惡鬼一般。夫人見他如此模樣,心下驚駭,急忙走到安撫使身邊,低聲說道:“大人,這位先生便是趙大在青柳館為你請來的大夫……”
夫人話音未落,安撫使搖了搖頭,顫聲說道:“他、他便是馮太醫……”
他說到這裡,驀然間張開嘴巴,哇的一聲吐出了一口黑血。慕容丹硯嚇了一跳,急忙搶到安撫使身邊,右手貼在安撫使後背大椎穴上,要將真氣送入大椎穴,以壓製他體內的毒氣。只是掌心堪堪與安撫使的身子相觸,一股大力已將她的手掌緊緊吸住。慕容丹硯深吸了一口氣,一邊運轉真氣與這股吸力相抗,一邊將真氣向安撫使體內緩緩送了進去。
安撫使得了慕容丹硯相助,臉色好了許多。他勉強坐直了身子,雙眼緊盯著馬郎中,口中說道:“你追到了這裡,是想找本官報仇不成?!”
馬郎中看到安撫使,刹那之間臉色也是大變,一雙怪眼緊盯著安撫使,眼眶中如同要噴出火來。只是片刻,他的神情又恢復如常,搖了搖頭,目光自安撫使的臉上移到了站在他身後的慕容丹硯身上,嘿嘿一笑,口中說道:“想不到你這樣一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竟然練成如此厲害的武功,倒是出人意料。”
慕容丹硯正自全力為安撫使療傷,不敢張口說話,是以聽他和自己說話,她只是收懾心神,壓根不去理會馬郎中。
夫人聽安撫使說馬郎中便是馮太醫,心下大駭,生怕他對安撫使不利,正要吩咐趙大將馬郎中帶走,卻聽馬郎中冷笑著說道:“真是山水有相逢。趙大人,一別經年,想不到你與小人竟然能在此處再見,真可以說是緣分不淺啊。”
安撫使坐在椅子上,仗著慕容丹硯在他身後向他體內輸送真氣,已不似方才那般頹然。聽馬郎中說完之後,安撫使略一思忖,這才沉聲說道:“眼下本官應當稱你為馬郎中,還是叫一聲馮太醫?”
馬郎中嘿嘿一笑,口中說道:“小人乃一介草民,叫做張三李四也好,
阿貓阿狗也罷,全看大人喜好罷了。”安撫使打量了馬郎中一番,口中說道:“本官當年判你流放嶺南三年之罪,三年過後,便是無罪之人,何必要棄了馮姓,改為馬姓?”
馬郎中聽安撫使如此一說,臉上露出了譏諷的神情,冷笑著說道:“趙大人這話說得好生輕松。嶺南是什麽地方,你比我知道得更清楚。流放到嶺南的犯官,有幾人能活著回到中原?何況小人這等草民,無權無勢,家中的銀錢又被罰沒入官,到了嶺南之後,無錢上下打點,連住的地方都沒有,無異於等死罷了。而且小人在刑部過堂之時,大人給小人動了大刑,打斷了小人的四肢和腰骨,隨後關進了大牢。小人猜測大人的用心,當日是想將小人活活打死,給京營殿師府的吳師爺一個交待罷?”
馬郎中此言一出,安撫使臉色大變,慕容丹硯正自全力與安撫使體內的怪異真氣相抗,聽馬郎中如此一說,心下大驚。她心思一動,真氣略有滯澀, 安撫使體內那股大力登時強了許多,直將她右掌送出的真氣全都吸了過去。慕容丹硯心下一凜,急忙收懾心神,又將左掌按在右掌掌背之上,合雙掌之力,這才勉強能與那股大力相抗。
夫人聽馬郎中說完之後,心下也是悚然一驚,不由轉頭向安撫使望去。安撫使臉色陰晴不定,看了馬郎中一眼,口中說道:“你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當日順天府將此案送至刑部,不少人想判你一個斬首之罪。本官念你並非有意害死吳公子,這才力排眾議,不惜得罪京營殿帥府和兵部許多官員,判你流放嶺南三年,罰沒一千兩銀子。想不到你不只不念著本官的好處,反倒如此忌恨本官,當真是不知好歹!”
安撫使話音方落,只見馬郎中怪眼一翻,冷笑了一聲,口中說道:“小人原本無罪,何須趙大人手下留情?你只是看了案卷,便斷定小人有罪,又不肯聽小人解釋,不惜動用大刑逼供,將小人打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險些活活死在刑部大堂,難道沒有半分愧疚麽?”
安撫使見馬郎中咄咄逼人的模樣,直如當年在刑部大堂之上一模一樣,心下大怒,右手一拍桌子,大聲喝道:“本官依照律例審案,並無半點私心,你妄用虎狼之藥,害死了吳公子,這是明擺著的事情。不只吳師爺府上多名仆人仆婦可以作證,你開出的方子和藥鋪的掌櫃、小二也都可以證明是你開出的猛藥害死了吳公子。可是到了大堂之上,你卻花言巧語,死不認罪。此案乃是鐵案,即便今日要本官重判,你仍然逃不脫害人性命的罪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