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秋風已經猜到哲別會有此一問,早已想好了對策,是以哲別說完之後,他沉聲說道:“當日厲某陪著葉大掌櫃到了古碑山,沒想到被卷入松田家與梅氏一族的紛爭之中,後來咱們離開古碑山,要去葉大掌櫃一位朋友家裡采辦藥材,途中與哲別先生相遇,倒是一段奇遇。與哲別先生分別之後,葉大掌櫃帶著咱們一路東行,沿途采辦綢緞、藥材,收獲頗豐。葉大掌櫃的朋友隱居於扶桑國西部一處海岸左近,離著此地約摸有三百余裡。咱們到了葉大掌櫃朋友的莊子之後,在那裡停留了二十余日,將采辦的藥材、獸皮等裝在車上,這才沿著原路返回。沒想到走近這座山谷之時,山谷兩側高山上的雪塊突然滾落下來,竟然將山谷堵塞得嚴嚴實實。咱們被封堵在山中,又遇到地火噴射,火流從山頂奔流而下,極是凶險。葉大掌櫃帶著咱們東躲xZ,僥幸沒有被火流燒死。後來發現火流在堵塞山谷的積雪之中融出了一條雪洞,葉大掌櫃帶著咱們進入雪洞,以為可以逃出生天,沒想到雪洞雖然長達數裡,仍然沒有通到山外。無奈之下,葉大掌櫃隻得帶著咱們在雪洞之中挖掘通道,用了十幾日工夫,又挖掘了二三裡。今日正在挖掘通道之時,突然有羽箭射入雪洞之中,射傷了咱們一位兄弟。葉大掌櫃知道雪洞外面情形有異,便即帶著咱們小心翼翼地挖開雪壁,終於從雪洞之中逃了出來,得以重見天日。”
厲秋風說到這裡,故意略停了片刻,這才接著說道:“葉大掌櫃帶著厲某等人走出雪洞,看到眼前兩軍正在廝殺,葉大掌櫃擔心被人斷了後路,命人將雪洞出口用雪塊堵住。後來葉大掌櫃發現哲別先生正在與敵人混戰,便即下令咱們衝上去助哲別先生一臂之力。後來的事情哲別先生都知道了,厲某不必多說。”
哲別聽厲秋風說完之後,臉色大變,口中說道:“葉大掌櫃的那位朋友可是姓茅麽?”
厲秋風聽哲別問出這樣一句話,暗想果然不出我所料,哲別來到此地,確實與白蓮山莊有關。只是他心中雖作此想,臉上卻故意裝出一副驚訝的神情,搖了搖頭,口中說道:“據厲某所知,葉大掌櫃那位朋友並不姓茅。哲別先生為何會有此一問?”
哲別聽厲秋風說完之後,神情略略有一些尷尬,口中說道:“實不相瞞,在下此番來到這裡,是要尋找一位姓茅的朋友。此地荒涼偏僻,一向少有人居,方才聽厲公子說葉大掌櫃到此拜訪朋友,在下還以為葉大掌櫃的朋友與在下的朋友是同一個人,是以冒昧詢問,還請厲公子見諒。”
厲秋風搖了搖頭,口中說道:“哲別先生不必過謙。葉大掌櫃對哲別先生甚是佩服,早有與哲別先生結納之意,若是兩位的朋友是同一個人,那是再好不過的事情。可惜葉大掌櫃的那位朋友並不姓茅,想來並非是哲別先生的那位朋友。”
哲別聽厲秋風說完之後,點了點頭,思忖了片刻,這才接著說道:“厲公子說山中地火噴射,可曾看到有人僥幸逃生,或是看到有屍體出現?”
厲秋風搖了搖頭,口中說道:“山中到處都有地火噴射,極是凶險,葉大掌櫃帶著咱們東躲xZ,僥幸逃生,既沒看到有人出沒,也沒看到有屍體出現。不過山中有許多虎狼野獸的屍體,被咱們拿來充饑,否則也活不到今日,早就在山中餓死了。”
哲別原本心中驚疑不定,對厲秋風說的話並未全信,可是看到厲秋風侃侃而談,
沒有絲毫做偽的跡象,而且所說之事合情合理,若是倉促之間編造謊言,絕對不會沒有一絲破綻。念及此處,哲別這才放下心來,口中說道:“在下聽漢人說過一句話,叫作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厲公子和葉大掌櫃迭遇奇險,卻能逢凶化吉,最後逃出生天,乃是大富大貴之人,方能有此奇遇。日後必定平步青雲,升官發財,不在話下。” 厲秋風苦笑了一聲,口中說道:“那就借哲別先生的吉言了。只是眼下咱們身陷重圍,想要逃脫此難,勢比登天還難。”
哲別見厲秋風一臉沮喪的模樣,以為他太過失望,起了自暴自棄之心,急忙安撫他道:“厲公子盡管放心便是,在下雖然不敢說必定能將池田家這些王八蛋趕走,卻也並不害怕,只須小心與之周旋,必定能想方設法擊退池田家這些王八蛋。”
厲秋風點頭說道:“哲別先生用兵如神,在下佩服得緊,有哲別先生幫忙,咱們必定能夠找到機會,逃出生天。”
兩人說話之際,百余名黃金寨武士已經將地上的箭矢撿拾得乾乾淨淨,每名武士的箭筒中都插滿了羽箭,眾武士兀自不肯罷休,將剩下的羽箭盡數折斷,以免落在池田家的軍士手中。片刻之後,衝殺至遠處的兩隊黃金寨武士緩緩後退,而池田家軍陣中的幾杆大旗已經遠遠逃開,離著眾人至少也有三四裡地。
待到兩隊黃金寨武士退回到厲秋風和哲別等人近前,為首一名武士大步走到哲別面前,正要拱手說話,哲別搶著說道:“厲公子在這裡,你有什麽話須得用漢話說出來。”
那名武士聽哲別如此一說,先是一怔,隨即拱手說道:“謹遵大將軍吩咐。在下率領兄弟們追殺池田家那夥王八蛋,沿途射殺敵人十九人,射傷敵人三十余人,砍殺敵人二十三人,砍傷敵人七人。池田家的王八蛋被大將軍嚇破了膽,不敢與咱們對抗,看到咱們衝殺至近前,便即紛紛轉身逃走,一直逃出了兩三裡地,離著谷口只有四五裡,這才停了下來,派出千余兵馬固守,以羽箭攢射咱們。在下遵從大將軍吩咐,看到敵人固守之後,便即停了下來,先是與敵人對峙,射殺了二十余名敵人,使敵人為之膽寒,不敢太過猖獗,這才緩緩退回到這裡。果然如大將軍所料,咱們後退之時,敵人並未追殺,想來已經被大將軍嚇得肝膽俱裂,只能像烏龜一樣縮在殼裡,壓根不敢與咱們交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