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石洞不斷向左右搖晃,初時搖動極為緩慢,只是片刻之後,搖動的速度和幅度驀然間增加了不少。眾人紛紛將後背倚在石壁之上,以免腳下晃動立足不穩,若是摔倒在地,雖無性命之憂,只不過在場的都是一方武林豪傑,自己若是當眾狼狽摔倒,哪還有顏面在江湖中立足?
司徒橋站在最前面,也是後背倚在洞壁之上,轉頭對眾人高聲叫道上:“大夥兒跟著我,千萬別走散了!”
說完之後,司徒橋手舉火把,當先向前走去。劉湧與楚丹陽跟在他身後,一手舉著火把,另一隻手掌住洞壁,緊緊跟在司徒橋身後。厲秋風轉頭對慕容丹硯道:“慕容姑娘,你跟在我身後!”
慕容丹硯見整個石洞都在晃動,似乎這座大山從沉睡之中活了過來,正自慢慢站起。目睹這天地之間的詭異變化,饒是慕容丹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此時也是花容變色。只是看到厲秋風站在自己身前,好似天塌下來他也能用手中的繡春刀撐住。慕容丹硯長出了一口氣,將右手撐在石壁上,心中暗想:“有厲大哥在,又有什麽可怕的?!”
眾人隨著司徒橋快步前行。石洞搖晃越來越嚴重,走了十余丈後,眾人幾乎被晃得東倒西歪。好在每人武功都不弱,勉強能夠穩住身形,隨著司徒橋快步前行。
正在急奔之際,司徒橋頭也不回地大聲說道:“咱們到了石洞盡頭了。洞口距離地面有一段距離,各位躍下之時,千萬小心腳下!”
厲秋風聽司徒橋說已經到了盡頭,心下暗想:“不知道朱大哥逃出來沒有。他多次往返靜心寺,隻盼能平安無事才好。”
火把映照之下,厲秋風能夠看到身前的劉湧和楚丹陽,只是前面的司徒橋卻看不清楚,只能看到他手中的火把。就在厲秋風凝神向前觀望之時,司徒橋手中舉著的火把突然不見了。厲秋風心下一凜,對劉湧高聲說道:“劉先生,司徒橋哪裡去了?”
只聽劉湧道:“前面便是洞口,司徒先生從洞口跳下去了……”
他話音未落,卻聽司徒橋的聲音傳了過來。只不過這聲音好像隔得頗遠,聽上去有些沉悶。只聽司徒橋叫道:“洞口距離地面大約有兩丈多高,躍下來時身子一定要緊貼石壁,否則極易跌入深淵……”
此時劉湧和楚丹陽都已停下了腳步,厲秋風和慕容丹硯跟在二人身後,自然也隻得停了下來。厲秋風的目光越過劉、楚二人,看到兩人前方不再是漆黑的石洞,而是變得灰蒙蒙的一片,確是到了洞口。劉、楚二人此時低著腦袋,似乎正在觀察洞口下方的情形。
此時石洞搖晃的愈發劇烈。只聽劉湧對楚丹陽道:“楚掌門,你先行躍下。須要記得司徒先生的囑咐,不要遠離石壁。”
楚丹陽點了點頭,向前走了半步,手中舉著火把,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雙膝微彎,身子直向洞外墜了過去。
厲秋風急忙踏上一步,這才發現洞外是一片灰蒙蒙的巨大空間。至於這空間到底有多大,厲秋風卻也無法判斷。站在洞口,便如同站在大海岸邊的懸崖之上,竟然有一陣眩暈感覺。
此時他與劉湧並肩站在一起。劉湧對厲秋風道:“想不到這山腹之中,竟然另有一番天地。不知道當年姚廣孝用了什麽手段,才能找到這樣一個地方。”
厲秋風低頭望去,卻發現洞口處於一處岩壁之上。距離洞口約兩丈高的下面,此時點著兩支火把。司徒橋和楚丹陽站在那裡,正自抬頭看著洞口。借著兩人手中的火把,可以看到他們所站之處似乎是一處平台,
從石壁向外延伸出一丈多遠。由於兩人的火把所能照亮的空間有限,再向外側則是一片漆黑,不知道是平台還是深淵。劉湧對厲秋風道:“看樣子下面能夠立足的地方並不大,若是躍下之時距離石壁太遠,說不定便要墜入深淵之中。是以厲兄弟躍下之時,千萬要小心在意。”
厲秋風點了點頭。劉湧舉起火把,深吸了一口氣,這才輕輕躍出洞口。只見他躍出之時,身子在空中輕輕打了一個旋,向石壁靠近了幾分。下墜之時,手中火把被風吹得呼呼作響,火焰爆張。只見劉湧大袖飛舞,姿態甚是瀟灑,輕飄飄地落了下去。
楚丹陽、司徒橋、厲秋風看到劉湧露了這樣一手輕身功夫,忍不住叫起好來。
待得劉湧落地之後,恰好站在司徒橋和楚丹陽身前。三人互相說了幾句話,劉湧抬起頭來高聲說道:“厲兄弟,你跳下來罷!”
此時慕容丹硯已經搶上前幾步,與厲秋風並肩站在一處。石洞仍在晃動,而且好像正在向左上方移動。厲秋風對慕容丹硯說道:“慕容姑娘,你先下去,我在後面守著。”
慕容丹硯知道他不放心自己,是以才守在後面,一旦自己有失,可以及時出手相救。當下點了點頭,先觀察了一下洞外的情形,隨後雙足一點,已然躍出洞外。慕容山莊的輕功獨步江湖,只見慕容丹硯身子出了洞口之後,竟然凌空踏了兩步,隨後身子旋轉著落下。借著旋轉之力,慕容丹硯下墜之時身形極穩,絲毫沒有偏離最初的位置。劉湧在下面笑道:“小姑娘,真有你的,這份輕功可是很了不起!”
厲秋風見慕容丹硯穩穩地落到平台之上,這才放下了心。隨後也躍了出去。輕功非他所長,是以他躍下之時沒有半分花哨,實打實的用了一個“千斤墜”功夫,落到了平台之上。
其後清風道人、鄧遙、林義郎等人也先後跳落到平台之上。待眾人全都聚齊之後,抬頭向上望去,卻是刀削一般的峭壁,連洞口都望不到了。這山窟的空間過於遼闊,是以眾人抬頭向上看時,視力所及的范圍不過五六丈高,再高處則是一片漆黑,壓根望不到洞窟頂端。
眾人到了此處,人人心下忐忑不安。慕容丹硯低聲對厲秋風道:“厲大哥,這與咱們經過的那處懸空石梯倒有點相像。只不過那裡連這樣一個小平台都沒有,而且腳下便是水氣騰騰的萬丈深淵,從深淵中傳出雷鳴般的水聲。這裡好在有一處能夠落腳的平台,平台外面雖然一片漆黑,只是並沒有任何水聲。不過這裡靜的怕人,好像深淵之中隱藏著什麽怪獸……”
厲秋風點了點頭,轉頭望向平台的對面。雖然眾人手中都舉著火把,只是能夠照亮的范圍實在有限,壓根看不到對面是什麽情形。只是隱隱感覺似乎有一道極厚重的巨大岩石,聳立在百余丈外的對面。
劉湧對司徒橋道:“司徒先生,咱們下一步該如何行動?”
司徒橋在平台上來回踱步,聽到劉湧的問話卻也並沒有立時回答,只是衝他擺了擺手,仍是小心翼翼地在平台上走來走去。鄧遙見司徒橋一副神秘莫測的模樣,心中暗罵他裝腔作勢,忍不住“呸”了一口,轉過頭不去看他。
這處平台呈半圓形,寬不過兩丈,這十多人擠在上面,登時顯得擁擠不堪。司徒橋在平台上沿著邊緣不斷踱步,恰好兜了一個半圈。而且此人越走圈子越小,眾人不知道他在弄什麽玄虛,見他一臉鄭重的樣子,口中念念有詞, 卻也不敢打擾他。只不過被他不斷向後逼退,到得後來,已是人貼人擠在一直。別人倒不好說,慕容丹硯見四周盡是男子,嚇得花容失色,隻得緊緊貼在厲秋風身上。到得後來,一張臉已經埋在了厲秋風懷裡。好在劉湧和楚丹陽站在慕容丹硯身邊,兩人都是厚重持重的江湖前輩,拚力頂在外面,才給了慕容丹硯一個不大的空間。
只不過慕容丹硯左、右、後三個方向雖然被劉湧、楚丹陽留出了空間,她卻仍然向厲秋風擠了過去。一張臉緊緊貼在厲秋風胸口。初時還未有什麽異樣。到得後來,卻聽到厲秋風的胸口傳出了“怦怦”之聲,知道厲秋風的心越跳越快。她心中喜悅,將頭貼得越發緊了。
厲秋風大感尷尬,手足無措,卻又不能將慕容丹硯推開。情急之下,握住繡春刀的右手越發用力,身子僵硬如鐵,凝立不動。只不過如此一來,全身上下說不出的難受,厲秋風心下暗想:“但願這個司徒橋不是在故弄玄虛,盡早想出法子,否則這樣站下去,全身氣血不暢。我身上尚有余毒未能全部驅除,毒氣無法隨血脈散出,盡數集於五髒,非得受重傷不可。”
他正思忖之時,忽聽得頭頂有人大叫:“是厲公子麽?!”
眾人大驚,齊齊抬頭向頭頂望去。卻見兩三丈高的石壁上探出一個腦袋來,緊接著那個腦袋的頂上伸出來一條手臂,手中舉著一支火把。借著火把的光亮,眾人這才看清了那人的面貌,正是方才被困入石洞中的朱三家。
厲秋風和慕容丹硯見是朱三家,心下大喜,齊聲叫道:“朱大哥,你快跳下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