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秋風聽松山一鷺講述往事,隱約猜出了松山一鷺的出身來歷,暗想怪不得這個老家夥漢話說得如此流利,原來他真是漢人。只是此人說話雲山霧罩,不知道哪些話是真,哪些話是假。我須得與他小心周旋,免得被他蒙騙,鑄成大錯。
厲秋風思忖之際,只聽松山一鷺接著說道:“松田家離開深山之後,為了躲避扶桑國官府的追殺,退至扶桑國極北之處的一座大島上,靠著打魚捕獵為生。松田家的族長痛定思痛,以為松田家勢微力薄,壓根無法與扶桑國朝廷和官府相抗,若是想報大仇,傾覆扶桑國王族,須得虛與委蛇,裝作順從扶桑國朝廷的模樣,使得官府不再圍剿松田家。如此一來,松田家才可躲過滅頂之災,暗地裡擴張勢力,最後與官府決戰。松田家的族長定下了大計,先派人帶了金銀珠寶賄賂扶桑國朝廷的大官,讓他們不再將松田家視為叛逆,又想法子收買了管轄松田家所在的大島的官府官吏,要他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派人騷擾松田家。從此松田家在大島上開墾田地,建造村寨,十余年間,人口繁衍數倍,而且不再為衣食憂愁。松田家的族長親自來到松山家隱居之處,懇請松山家派人下山前往大島,教授松田家子弟讀書識字和排兵布陣的兵法。其時兩家族長交情極深,松山家的族長自然不會拒絕好友的請求,挑選了族中的飽學之士前往大島,將儒、法兩家的經典和排兵布陣,行軍打仗的兵法教給了松田家的子弟。
“其後數十年間,松田家臥薪嘗膽,忍辱負重,勢力不斷擴張,漸漸控制了整座大島。因為松田家花費了無數金銀珠寶,買通了扶桑國朝廷的大佬和官府官吏,這些人得了好處,自然不會與松田家為難,是以眼看著松田家勢力日漸增強,官府壓根沒有理會。後來松田家賄賂執掌扶桑國朝廷大權的幾位大佬,由他們在扶桑國國王面前周旋,竟然讓松田家得到了大名的封號。如此一來,原本只是在深山中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甚至連姓氏都沒有的松田家,終於擺脫了卑賤的身份,搖身一變,成為扶桑國的貴族。
“松田家有了貴族身份之後,不再像以前那般隱忍不發,不斷侵吞左近的大名領地,誘惑和威逼其他大名治下的百姓加入松田家。如此一來,許多大名對松田家不滿,一面上書朝廷,指責松田家圖謀不軌,一面說動其他大名,打算聯手圍攻松田家。松田家對這些大名的圍攻自然不會置之不理,一邊派人帶了重金前往扶桑國京城,買通朝廷大佬為松田家說話,一邊操練兵馬,派人到左近各家大名的領地打探消息,造謠生事,以圖瓦解各家大名的盟約。
“松田家的銀子沒有白花。朝廷大佬收了松田家的好處,在扶桑國國王面前說了許多松田家的好話,是以朝廷對於那些大名對松田家的指責並不理會。松田家知道這個消息之後,這才松了一口氣,可以專心對付各家大名的聯軍。其時經過數十年的休養生息,松田家治下的百姓人口已有十五六萬人,可戰之兵不下萬人。而且松田家居於扶桑國極北苦寒之地,將士剽悍,戰馬眾多,其他大名的兵馬壓根無法與松田家相抗。幾場大仗打下來,各家大名的聯軍不只沒有打敗松田家,自己損兵折將,狼狽不堪,治下的土地也被松田家奪去了不少。松田家的領地原本只在大島一隅,擊敗大名聯軍之後,不只將整座大島牢牢掌控在手中,還渡過海峽南下,奪取了大島以南十余座城池,兵威大振不說,人口又增加了四五萬人。”
厲秋風聽松山一鷺說到這裡,沉聲說道:“松田家瞞天過海,暗中積蓄兵馬糧草,能夠打敗大名聯軍,不斷攻城略地,想來都是老丈先祖從中出謀劃策罷?”
松山一鷺沉吟了片刻,口中說道:“松田家的先祖雖然是土人出身,但是頗有見識,其後勵精圖治,族中出了許多了不起的人物,歷任族長更是精明強乾,率領族人崛起於窮山惡水之間,實乃天意,非人力所能及。我松山家雖然於其中襄助,為松田家出謀劃策,但是歸根結底,松田家能夠稱霸扶桑國,乃是其族人上下一心所致,松山家只是推波助瀾罷了。”
松山一鷺說到這裡,看了厲秋風一眼,這才接著說道:“松田家在扶桑國北部攻城略地,擴張勢力之際,扶桑國朝廷黨爭也越發激烈,各位大佬彼此攻訐不休,各自糾集同黨與政敵對抗。其實這些大佬都是極富智計之輩,絕對不會看不出松田家野心勃勃的意圖。只是他們為了獨掌大權,打倒政敵,顧不得壓製松田家,反倒要借著松田家的勢力來擊垮政敵。如此一來,松田家不必提防扶桑國朝廷對自己不利,可以一心一意對付那些與松田家作對的大名。數十年間大戰小戰數十場,松田家東征西討,打得各家大名狼狽不堪,終於成為扶桑國勢力最大的大名。
“其時扶桑國朝廷被權臣掌控,國王和王族成了權臣的傀儡,權臣騰出手來,這才想要對付松田家。可是松田家已經擁有精兵數萬,控制了大片土地和許多人口,已成尾大不掉之勢。權臣雖然糾集了許多大名聯手對付松田家,也只能勉強擋住松田家南下的勢頭,卻不能擊敗松田家。如此一來,已經淪落為權臣傀儡的扶桑國國王,掌控扶桑國朝廷大權的權臣,各地大名和咄咄逼人的松田家,成了扶桑國內四股最大的勢力。他們爭權奪利,時而合縱,時而連橫,彼此之間惡鬥不休。幾十年爭鬥下來,扶桑國王族日漸勢微,即便在王宮之中也被權臣手下的眼線監視,壓根沒有絲毫權勢可言。若不是權臣還要借用扶桑國王的名頭壓製松田家和各地大名,只怕早就將扶桑國王廢掉了。而權臣雖然掌控了扶桑國朝政,但是手中兵馬不多,勢力只在京城左近,壓根無法與松田家和各地大名相抗,按理說松田家和各地大名聯軍要滅掉扶桑國王和權臣並非難事,只是雙方勢均力敵,彼此忌憚,將扶桑王族和權臣當作盾牌,這才沒有攻破京城,滅掉扶桑王族和權臣。眼下這四股勢力彼此糾纏,雖然沒有大打出手,不過背地裡風雲湧動,大戰一觸即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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