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秋風聽慕容丹硯說完之後,心中也是頗為忐忑,思忖了片刻正要說話,走在前面的兩名夥計突然停了下來。厲秋風一邊停下腳步,一邊轉頭對慕容丹硯說道:“葉逢春極富智計,絕對不會輕易上當, 前面的夥計已經停了下來,想來葉逢春也對此處心生畏懼,才會讓眾夥計止步不前。好在那五人武藝不值一提,若是他們另有所圖,要將他們或擒或殺,易如反掌,是以咱們暫且留在這裡, 看看那五個家夥下一步如何行事。”
厲秋風說到這裡, 見慕容丹硯臉色不大好看,知道她心中憂慮,是以接著說道:“此處雖然地勢險峻,頗為詭異,不過與咱們走過的虎頭岩、摩天嶺相比卻是頗為不如,更別說蜀山奇險了。姑娘心懷憂慮,多半是因為咱們初到扶桑國,全然不曉得扶桑國內的情形,才會如此忐忑不安。以姑娘的膽識和武藝,不必對此地如此忌憚。”
慕容丹硯聽厲秋風說完之後,搖了搖頭,口中說道:“厲大哥,我對扶桑國的山山水水並不害怕,只是到了扶桑國之後,處處透著詭異,猶如被一隻大網纏繞,想要拳打腳踢,揮劍劈刺,卻又找不到敵人, 心中著實氣悶。”
慕容丹硯說到這裡,略停了片刻,這才接著說道:“我如此說話,只怕厲大哥笑話我不知所雲,我也不曉得到底出了什麽事情,就是感覺事事不遂心意,隻想著盡早離開這裡回到中土……”
慕容丹硯話音未落,看到一名夥計快步走了過來,便即不再說話。那名夥計走到厲秋風和慕容丹硯面前,恭恭敬敬地拱手說道:“大掌櫃要小人給厲大爺、穆姑娘傳話,前面就要進入山谷,但是咱們對裡面的情形一無所知,是以大掌櫃打算在谷口之外歇息片刻,派出幾人先到谷內打探一番。因為大掌櫃要與那幾個家夥周旋,不能親自來向兩位稟報此事,還請兩位見諒。”
厲秋風聽那名夥計說完之後,點了點頭,口中說道:“勞煩你回去告知葉先生, 凡事由他拿主意便可,不必多有顧慮, 更不必特意派人來向我和穆姑娘稟報,切記,切記。”
那名夥計恭恭敬敬地答應了一聲,又向厲秋風和慕容丹硯拱了拱手,這才轉身離開。慕容丹硯對厲秋風說道:“葉逢春還算聰明,沒有稀裡糊塗地走進山谷。”
慕容丹硯說到這裡,不由皺緊了眉頭,思忖了片刻,這才接著說道:“先前他曾經說過,要與那五個家夥小心周旋,不讓他們對咱們起疑心,可是他要咱們留在山谷之外,派人進入山谷中查看,那五個家夥跟在他身邊,見他如此行事,必定知道他對五人頗為忌憚,正所謂人心隔肚皮,那五個家夥見葉逢春對自己如此猜忌,豈能不懷疑他另有所圖?不曉得葉逢春用了什麽法子,方能讓那五個家夥不至於對他心生猜忌。”
厲秋風微微一笑,口中說道:“葉逢春在扶桑國苦心經營十幾年,與扶桑國官府和黑白兩道都有交情,可見此人長袖善舞,輕易不會吃虧。他既然讓咱們留在谷口外面歇息,派人進入山谷查看,必定已經想法子說服了那五個家夥,咱們只須放心大膽地在谷外等候便可。至於他用了什麽法子說服了那五個家夥,咱們不必管他。”
兩人躲在眾夥計身後談談講講,倒也並不寂寞。過了約摸一柱香工夫,只見從豁口中走出兩名夥計,一路小跑到了葉逢春面前,小聲說了幾句話。葉逢春點了點頭,又與站在身邊的那人談談講講,說笑了起來。厲秋風和慕容丹硯見葉逢春如此模樣,對他倒是頗為佩服,暗想葉逢春這份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領當真了得。與那五人相識不過七八個時辰,葉逢春與他們倒像是老朋友一般親熱,怪不得此人能夠在扶桑國呼風喚雨,這份籠絡人心的手段著實厲害。
眾人歇息了一柱香工夫,便即向豁口走去。走入谷中之後,眼前登時變得黯淡起來,只見谷內河道僅寬四五丈許,兩側都是刀削斧鑿一般的陡峭石壁,高達數十丈,頭頂隻余一線天空,是以谷內才會變得極為黯淡,如同暮色四合一般。眾人腳下便是極厚的堅冰,走在冰面上須得小心翼翼,若是一時不慎,便會重重地摔一個跟頭。
慕容丹硯一邊向前行走,一邊轉頭四處張望,走出十余丈後,她轉頭對厲秋風說道:“此處未結冰時,必定是一條水流湍急的山溪, 衝出谷口之後變成了一條大河,與來自西北的那條大河合流,一直向南流去。若是那座山莊建在山谷之中,確實是一處易守難攻的要塞。若是敵人要攻打山莊,春夏秋三季水流湍急,要沿著山谷北上,勢比登天還難,只有冬季山溪結冰,方能進入山谷,前往山莊。只是此處地勢如此險峻,可以說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山莊只須派人在谷中埋伏,便能將來犯的敵人打得落花流水,狼狽逃走。建造山莊的那位莊主尋了這樣一處險地隱居,必定是因為他得罪的敵人太過厲害,逼得他不得不遠離塵世,以免遭了敵人的毒手。”
厲秋風聽慕容丹硯說完之後,點了點頭,口中說道:“姑娘說得極是。葉逢春此前曾經打聽過山莊主人的來歷,據說此人是扶桑國朝廷官員,後來在朝廷黨爭之中失勢,不得不告病還鄉,可是政敵兀自不肯放過他,嚇得他致仕之後不敢回去老家,隻得另尋一處穩妥之地隱居,借此避開殺身之禍。”
厲秋風說到這裡,略停了片刻,這才接著說道:“不過中土有一句話,叫作小隱隱於野,中野隱於市,大隱隱於朝,這位山莊主人若是要躲避政敵的追殺,還有比在官府做官更巧妙的法子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