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以武功而論,五虎山莊的五位莊主在江湖上並非頂尖角色,但每人卻都有一身獨門絕技,是以五人聯手,江湖上任何一位高手都絕對不敢小覷。厲秋風和燕獨飛聽莊恆雲述說東廠和錦衣衛招攬了這麽多武林高手去做一件事,那麽這件事絕對是驚天動地的大事。但江湖上這十多年來並未聽說有如此大事發生,況且東廠大太監徐恩隨後便音信全無,連厲秋風在錦衣衛當差五年,都沒人提起過此事。兩人對視了一眼,心下都頗感驚異。
莊恆雲道:“當日除我們五兄弟外,還有其它門派的不少高手。為首的是崆峒派掌門陸忠夫。余大哥做了總聯絡人,將我們這些人分為三隊,一早便出城而去。我被分在第一隊,同一隊中還有何毅等人。
“我們出了城門後,向城南走了不遠,便進了一座大山。這時余大哥趕了過來,將我們召集到一起,這時我們才知道此行的目的原來是去盜一座墓。
“實不相瞞,做哥哥的當年是出了名的大盜,但是對盜墓卻一竅不通。余大哥叫了一個人出來,讓他做大夥的頭兒。這人又矮又胖,瞧上去如同一個肉球,但是身手靈活,極為剽悍。”
厲秋風忽道:“此人便是馬空空罷。”
燕獨飛一怔,正想詢問,卻聽莊恆雲道:“不錯。那馬空空當年便是名動天下的盜墓賊,不知道雲飛揚用了什麽手段,居然能將馬空空也籠絡到他的隊伍中。”
厲秋風搖了搖頭道:“當日在五虎山莊之時,錦衣衛圍攻馬空空,我也恰好在場。那馬空空身子雖然並不瘦,但也絕對不胖。莊二哥卻說他是一個肉球,難道說十年之間,一個人變化竟會如此之大麽?”
莊恆雲苦笑道:“世上之事本就難料。當日我們也沒有想到上了馬空空的大當!當時大夥見有馬空空帶頭,登時都放下心來。在山中走了十多裡路,眼前突然出現一座大墓。
“這墓規模好大,墓前有八層白玉石階,每層又有九級台階,共七十二級。石階盡頭是好大一座牌坊,牌坊的六根柱子上共雕著六條龍,張牙舞爪,看上去雄壯異常。牌坊後是一座巨大的山門,雕梁畫棟,奢華之極,把我們這些人都看呆了。”
厲秋風道:“想來這便是獻皇帝的陵墓罷。”
莊恆雲點了點頭,燕獨飛不解的道:“獻皇帝?大明哪有這樣一位皇帝?況且自成祖之後,歷代大明皇帝駕崩後均葬在天壽山一帶,從未聽說有皇帝葬在湖廣。”
厲秋風道:“這個燕兄就有所不知了。當今皇帝是以興獻王的身份繼承大統,繼位後追封老興獻王爺為皇帝,尊為‘興獻帝’。後又加尊為‘獻皇帝’,原有的興獻王墓建在湖廣,也相應按帝陵規製升級改建,稱為顯陵。”
莊恆雲道:“厲兄弟所言極是。只是當日我們並不曉得要盜的居然是興獻王的陵墓。只是見這座陵墓如此之大,心下都有些惴惴不安。馬空空一馬當先闖入大殿,那殿中金碧輝煌,連燈碗用的都是碧玉材料,直把我們眼睛看得都直了,有些人便要去取那些寶物。
“馬空空道:‘大夥兒忒小家子氣了,等咱們進了墓穴,裡面金銀珠寶堆積如山,別在這裡浪費時間。’我聽他如此一說,心下覺得不錯,便將放在懷裡的兩個玉碗掏了出來,原樣放回到桌子上。
“一行人接連穿過三座大殿,又過了一座望樓,這才來到一處極大的圓丘前。那墓門是用一整塊漢白玉雕成,門上刻著兩個門神,
手執刀劍,惡狠狠的望著我們。我與那門神目光一對,心下竟自惴惴不安起來。 “這時何毅偷偷走到我身邊小聲說道:‘情形有些不對,怎麽這麽大一座陵墓,卻無一人值守?’我仔細想想倒確實如他所說。這一路走來,所有大殿內都是人影皆無。便是普通鄉間的土財主,若是為祖先建了墳墓,也要雇一兩家佃戶住在墳墓左近,以看守墳墓。這大墓規模如此巨大,只怕是王侯一級的陵墓,應有護軍守衛,怎麽卻連個人影都沒有?
“便在此時,忽聽有人一聲驚呼,我尋聲望去,卻見站在隊伍後面的一人身子被凌空吊起,也沒見到有繩索之類的東西纏住他。馬空空大叫:‘有敵人來襲,大家小心!’他話音未落,被吊起的那人一聲慘叫,半空中好似有一柄無影的利刃,將他的人頭切了下來。
“我們眼見他的屍體和人頭掉落在地,人人都是大驚失色,正四處搜尋敵人的身影,想不到又聽到有人慘叫。卻見鷹爪門的一個兄弟手捂咽喉,口中格格作響,隨即倒在地上氣絕而亡。我們知道他是著了敵人的道兒,卻又不敢去查驗他的屍體,生怕敵人乘隙偷襲,那樣的話下一個倒下來的就是自己。
“隨後又有幾名同伴莫名其妙的倒地而亡,我們卻連敵人的影子都沒看到。第一隊有十五人,此時只剩下九人。我和何毅背靠背站在一起,向四周搜尋,只見古樹森森,卻是連一個人影都未見到。
“說來慚愧,我在江湖上也混了二十多年,像當日那種情況還從未見過。敵人尚未露面,便殺了我們六名高手。剩下的九個人也是面面相覷,隻得兩三人一夥,互相倚靠,以防敵人偷施襲擊。
“過了一柱香工夫,忽聽望樓之外也傳來慘呼之聲。大家都是一怔,此時我突然發現馬空空居然不知何時消失不見了。我心下暗想連帶頭的都跑了,我們還留在這裡做什麽?便低聲對何毅說:“今日就別想盜墓的事了,還是先脫離險境要緊!
“何毅早有此意,我倆一前一後向望樓衝了過去。孰料其他人也是一般心思,見我倆當選搶出,紛紛跟了上來。便在此時,那藏在周圍的敵人趁亂又發射暗器偷襲,只聽身後慘呼聲不斷,又有幾個跑得慢的人被敵人用暗器殺死。
“我們也不敢回頭,從望樓中衝了過去,卻見第三進大殿中正有兩夥人在廝殺。我和何毅衝入大殿,卻見陸忠夫渾身鮮血,正與四名黑衣漢子激戰。 另外還有幾名同伴也被一群黑衣人圍住。地上橫七豎八躺著二十余具屍體,大部分都是我們的同伴。
“我剛進大殿,立時便有兩名黑衣人向我攻了過來。這兩人一身黑衣,頭上戴著面罩,只露出一雙眼睛。他們使用的兵刃都是長刀,出刀快如閃電,我猝然遭到襲擊,差點被他們砍中。所幸何毅隨後趕了過來助拳,這才勉強打成平手。
“鬥了十幾個回合,只聽得陸忠夫一聲大叫,卻是給人一刀砍中右胸。他也當真剽悍,左手握住敵人的長刀,右手一劍便將對手刺了個透心涼。只是另外三名敵人趁機圍了上來,亂刀齊下,登時將陸忠夫當場格殺。
“這時殿中有二十多名黑衣人,而我們的同伴只剩下七人,又纏鬥了片刻,雖然又殺了幾名黑衣人,但是我們只剩下三人。這些黑衣人武功並不十分高強,只是刀法怪異,出招的角度匪夷所思,而且他們進退之間配合的十分巧妙,更會利用大殿之中的柱子、桌子等偷施襲擊,端得是極難防守。”
厲秋風與燕獨飛聽他說到此處,不由得都想起了那些在路上偷襲二人的刀客。
莊恆雲道:“又打了一會兒,就只剩下我和何毅兩人。我想今日定然無幸,這些黑衣人下手狠毒,落到他們手中還不如自已尋個了斷。正想是抹脖子好還是戳胸口死得快時,何毅突然雙手一揮,向地上拋出兩枚暗器。那暗器落到地上,發出兩聲巨響,地上騰起了煙霧,大殿中瞬間便是一片昏暗。何毅趁機一拉我的胳膊,兩人拚命衝出大殿,直向陵墓之外衝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