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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刀傾情》第75章
  厲秋風道:“這位蕭少俠受傷不輕,須得送到房中靜養才好。”

  那大喇嘛急忙叫過幾名喇嘛,到後院僧房拆了一扇門板,把蕭展鵬抬到門板上,送入一個乾淨的僧房之中。厲秋風和慕容丹硯、馬東青一起跟了過去。

  山路之上,老者和男孩一步一步地向前走著。山風獵獵,吹得那男孩束發絲帶呼呼作響。只是他腳步堅毅,山風雖然猛烈,他小小的身軀卻堅如磐石,絲毫不為所動。

  大殿之中,莊恆雲面如土色,道:“若真的是那個神秘高手,只怕咱們……咱們……”他說到這裡,聲音顫抖,再也說不下去了。

  余長遠聽莊恆雲說過當年的往事,只是他並沒有見過這人,倒也並不十分驚懼。只是幾人曾與蕭展鵬交過手,知道此人武功極高,想不到竟然折在一個十幾歲的小孩手中,說出來實在是讓人難以置信。

  何毅道:“大哥,那丫頭說的話可信麽?”

  余長遠道:“這丫頭雖然蠻橫,只是這事情她編不出來。姓蕭的牛皮哄哄,被人教訓一次倒也不錯。只是不知道這一老一少是敵是友,大家還是得小心在意。對了,若是他們追到這裡,大家可別想著去看那小崽子的什麽寶劍,切記切記!”

  莊恆雲這才回過神來,想到當日那神秘高手並未看到自己面容,心下稍安。余長遠轉念一想,急忙對身後的幾名莊丁說道:“你們快去將廟門外的血跡處理乾淨,萬萬不要留下什麽可疑之處。”

  幾名莊丁急忙跑了出去,大喇嘛也吩咐十多名喇嘛將院內和大殿內的血跡清除掉。余長遠叫過莊恆雲和何毅,幾人躲在一邊,細細商議應對之策。

  老者和男孩走上一處山坡,遠遠可以看到蓮花山主峰高聳入雲。

  莊丁們已將廟門之外的血跡清掃的乾乾淨淨,一名莊丁小聲說道:“記得四年前咱們在劉家河幹了一票買賣,殺了王大戶家滿門,屍首處理的何等乾淨,連巡撫衙門派下來的官差都看不出來破綻,大莊主忒也多慮了罷。”

  另一名莊丁歎了一口氣道:“那是以前,現在咱們五虎山莊走背字兒,五位莊主已經死了兩個,剩下三位我瞧著也是方寸大亂。這一趟能否平安回去尚未可知,大莊主小心一些總沒錯罷。”

  院內眾喇嘛也將地面掃得乾乾淨淨,又鋪了一層新土,灑上清水。大殿之內的地板也擦了一遍,只是仍有淡淡的血腥之氣。大喇嘛吩咐點起碗口粗的高香。這高香點燃之後,當真是異香撲鼻,除了香氣之外,再也聞不到任何氣味。余長遠笑道:“大喇嘛果然機智,這香一點起,血腥味兒再也聞不到了。”

  大喇嘛苦著臉說:“這香是從藏邊運過來的,每支便要五錢銀子,小廟平時都舍不得用,每年只在藏歷年、林卡節與雪頓節三大佛節才會點上一支……”

  余長遠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道:“這個無妨,這錠銀子您拿去,麻煩喇嘛師父再去采購幾支。”

  大喇嘛見這錠銀子足有二十兩,登時雙手合什,口宣佛號,道:“這個使不得,余施主已經布施了不少銀子……”

  他話雖如此說,一雙眼睛只在那錠銀子上打轉。余長遠將銀子遞了過去,道:“大喇嘛不必客氣,這個也算是我的一點心意。”

  厲秋風等隨著幾個喇嘛走入屋中,眾人互相攙扶著把蕭展鵬放到床上,幾名喇嘛便即抬著門板出去了。蕭展鵬胸口敷藥之後,鮮血便不再滲出,臉上也有了些許血色。

只是他流血頗多,加之一番奔波,剛躺到床上,便即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厲秋風給蕭展鵬把了把脈,這才將被子給他蓋上,走到外屋對慕容丹硯和馬東青道:“蕭少俠的性命算是撿回來了,只是須得靜養個十天半個月,方能下床走動。”

  慕容丹硯總算放下了心,她背著蕭展鵬走了十多裡山路,全仗著一口氣撐著,此時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立時覺得疲憊之極,雙腿一軟,竟自坐倒在地上。

  馬東青急忙將她攙扶到一張椅子上坐好,慕容丹硯看著厲秋風高高腫起的左臉,心生愧疚,柔聲說道:“方才不知道你要救人,出手傷了你,我好生過意不去……”

  厲秋風摸了摸臉道:“你要是不說,我倒忘了疼了。現在你又提起來,卻是疼得受不了。”

  慕容丹硯見他渾不在意,這才放下心來。少女心性,憂愁本就如過眼浮雲,當下笑道:“那我再打你一掌罷。”

  厲秋風嚇了一跳,不由得後退了一步。慕容丹硯扁了扁嘴道:“我又不會真打你。況且你武功比我高,又怕些什麽?”

  自二人相識以來,慕容丹硯從未示弱,此時竟然承認自己武功不如厲秋風,倒頗出厲秋風意料之外。

  慕容丹硯見厲秋風一臉驚疑,苦笑道:“今日見到那個男孩,我才知道自己實在是井底之蛙,江湖之中潛龍臥虎,我這點三腳貓的功夫,實是不足一笑。”

  厲秋風道:“以蕭少俠的武功,在江湖中已是罕有敵手。姑娘說一個小小孩童,竟然一劍將他刺傷,實在是匪夷所思。”

  慕容丹硯顫聲道:“那少年出劍之時,確實近似於偷襲。只是他出劍的方位和線路明明非常清楚,但是想要躲開卻萬萬不能。兩人就算是公平交手,蕭老五勉強能打個平手,要勝那個少年,只怕比登天還難。“

  厲秋風想了半天,實在想不出江湖中有哪位高手如此了得。慕容丹硯接著說道:“他的寶劍也與眾不同,我曾經見過爹爹的圖譜,識得這柄寶劍名為‘佛淚’,乃是唐代鑄劍大師謝萬春所鑄。據傳謝大師鑄這柄寶劍時,恰好長安青龍寺主持惠果大師經過,見寶劍鑄成,當即垂淚道:‘此劍殺氣衝天,一旦落入惡人之手,不知道要飲下多少人的鮮血。’謝大師將寶劍贈與惠果大師,並以‘佛淚’為名。這柄劍被惠果大師封在青龍寺的方丈內,據說曾用來斬殺為害長安城的瘟鬼。惠果大師涅槃之後,這柄劍也不知所蹤,想不到居然在這少年手上。”

  厲秋風道:“那個老者一直未出手麽?”

  慕容丹硯道:“他若出手, 我們哪還有逃脫的機會?我隱隱聽他對那個少年說,要練習什麽追蹤之術。他並不是不想殺我們,只是想把我們當作那少年練功的活靶子。這老家夥雖未出手,但從輕功來看,絕對是江湖上頂尖的大高手。便是我爹爹的武功,也未必能勝得了他。”

  厲秋風悚然一驚,道:“江湖傳言慕容先生武功天下第一,一個無名老兒,怎麽會是他的對手?”

  慕容丹硯搖了搖頭道:“若論起武功,我爹爹自然不懼,但若論起殺人的伎倆,恐怕我爹爹就不如他了。我哥哥便是腹誹我爹爹只求武功招式,不去鑽研殺人的手段,被我爹爹責罰了幾次。這少年出手便要殺人,與我哥哥倒有幾分相像。只是我哥哥從來沒殺過人罷了。”

  厲秋風越聽越奇,道:“練武功不就是為了殺人麽?慕容先生若不是為了殺人,又何必練習武藝?”

  慕容丹硯瞪大了眼睛道:“你若是見了我爹爹,可千萬別在他面前這樣說,只怕他會大大的不高興。不過我哥哥聽了一定喜歡,說不定會交你這個朋友。”

  厲秋風道:“慕容先生是江湖中人所共仰的前輩,不知道厲某是否有機緣,能夠拜見他老人家一面。”

  慕容丹硯笑道:“這有何難?你若是願意,明日我便帶你去慕容山莊……”

  說到此處,她突然住口不說,臉上竟然微微變紅。

  原來當日慕容秋水道:“你這丫頭天天想到江湖中行走,哪裡知道江湖險惡?隻盼你日後能帶一個人品武功俱佳的少年英雄回來,也算了結了我一份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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