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丹硯思忖之際,只聽得遠處腳步聲大起,似乎有大隊人馬正在向這裡奔了過來。她心中一凜,尋聲望去,只見西方數十丈外煙塵滾滾,隱約可以看到無數寒光閃閃的鐵槍槍頭起起伏伏,正向這裡移動過來。聚在一起看熱鬧的一眾年過程見此情形,知道松田岸島的守軍發現有人在此處鬥毆,正在趕過來彈壓,是以一哄而散,大半消失在四周的小巷、酒館和當鋪之中。只有數十人來不及逃走,隻得紛紛退到路邊,
圍觀眾人散開之後,慕容丹硯定睛望去,只見西方三四十丈之外,大隊扶桑軍士黑壓壓地奔了過來。路人紛紛向左右退避,為眾軍士讓出一條路來。慕容丹硯見此情形,急忙對厲秋風小聲說道:“厲大哥,扶桑人來了,咱們還是盡快避開罷。”
厲秋風搖了搖頭,口中說道:“咱們若是走了,他怎麽辦?”
厲秋風一邊說話,一邊向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那名少年努了努嘴。慕容丹硯這才想起那名少年被青岩幫頭目摔出去之後,便即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心中悚然一驚,不由轉頭向那名少年望去,口中喃喃說道:“他摔到地上之後,一直沒有醒來,難道已經死了不成?”
厲秋風扯著慕容丹硯退到路邊,混在十幾名看熱鬧的路人中間,壓低了聲音對慕容丹硯說道:“灰衣老者和他身邊一老一小兩個怪客善惡未明,來歷可疑,咱們不可莽撞行事。不妨混在人群之中,看看他們下一步如何行事,再做決斷也不遲。”
慕容丹硯點了點頭,雙眼緊盯著灰衣老者。此時圍觀眾人已然一哄而散,大隊扶桑軍士越來越近,但是灰衣老者並沒有退開,而是快步走到躺在地上的那名少年身邊,俯下身子查看他的傷勢。拄杖老人和黑衣人快步走到灰衣老者身後,低頭看著那名少年,壓根不將衝到近前的扶桑軍士放在眼中。
片刻之後,百余名扶桑軍士衝了過來,圍成了一個大大的圈子,不只將灰衣老者和那一老一小兩名怪客圍在圈子之中,厲秋風、慕容丹硯和二三十名沒有來得及退開的看客也被圍在當中。一名頭戴白色竹盔,身穿黑色竹甲的首領走到灰衣老者近前,上上下下打量了老者幾眼,口中嘰裡呱啦說了幾句扶桑話。厲秋風傾耳傾聽,雖然他說出的每個字都聽得清清楚楚,卻不曉得他在說些什麽,不由轉頭望向慕容丹硯。慕容丹硯扁了扁嘴,又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也聽不懂扶桑軍士首領在說些什麽。
待到那名首領說完之後,灰衣老者站直了身子,微微一笑,口中嘰裡咕嚕說了幾句扶桑話。厲秋風和慕容丹硯沒有想到灰衣老者竟然將扶桑話說得如此流利,心中都是一驚。慕容丹硯仔細打量了灰衣老者幾眼,心中靈機一動,隨即恍然大悟,暗想我知道了,原來這個灰衣老者壓根不是漢人,而是扶桑人。怪不得方才聽他說話,雖然文縐縐的並無破綻,但是總覺得話語之中頗為古怪。此時仔細回想,灰衣老者說起話來四平八穩,不像是與人說話,倒像是照著書本誦讀一般。此前我和厲大哥與柳生一族的殺手周旋之時,聽那些扶桑人說話,與這名灰衣老者倒有些相像,雖然大面上沒有什麽破綻,不過仔細推敲,這些人說話未免太過鄭重,頗有一些古怪,與尋常漢人說話略有不同。只不過扶桑人的容貌與漢人幾乎一般無二,這些人說起漢話又頗為流利,極少有人會仔細推想他們話語之中是否露出破綻。
念及此處,慕容丹硯壓低了聲音對厲秋風說道:“厲大哥,這個灰衣老頭是扶桑人!”
厲秋風聽灰衣老者說起扶桑話來頗為流利,心中疑雲大起,不過他並未想到灰衣老者並非漢人,以為他和丁觀一樣,曾經前往扶桑,這才說得一口流利的扶桑話。此時聽慕容丹硯說話,厲秋風心中悚然一驚,不由轉頭向慕容丹硯望去,目光中盡是驚疑之色。
慕容丹硯正要說話,忽聽身邊有人小聲說道:“他媽的,原來這個老家夥竟然是扶桑人!早知道他是扶桑鬼,方才青岩幫幾個家夥敗退之時,咱們不應當幸災樂禍才是。青岩幫那些王八蛋再不肖,畢竟也是咱們漢人,比這些奸詐的扶桑人好過百倍!”
厲秋風和慕容丹硯聽這人說話,心中俱都一凜,不約而同地轉頭望去。只見兩人左首站了三個人,為首那人約摸五十多歲年紀,生得面目醜陋,身材矮胖,一眼望去,便會令人生厭。不過此人雖然相貌難看,但是頭戴唐巾,正中央鑲了一塊碧綠玉石,發出幽幽碧光,一眼望去便知道不是俗物。他身上穿了一件紫色綢袍,用料甚是講究,剪裁得也甚是得體。從衣著打扮來看,此人必定是身家巨萬的大富戶。那兩名怪客比他足足高出一個頭,神情彪悍, 腰間懸掛刀劍。厲秋風和慕容丹硯見三人如此模樣,心中均想,看樣子這個矮胖子是到松田岩島做生意的富豪,另外兩人是他的保鏢。不管此人人品如何,聽他方才說話,對扶桑人極為厭惡,倒不像是一個趨炎附勢之徒。
厲秋風和慕容丹硯思忖之際,站在矮胖子身邊的一名保鏢小聲說道:“他們嘰裡咕嚕說個不停,不曉得在放什麽扶桑狗屁!”
此人話音方落,矮胖子面露得色,口中說道:“你們第一次跟隨老子到松田岩島,聽不懂扶桑話卻也沒什麽稀奇。其實扶桑話頗為簡單,你們跟著老子多走幾趟,與扶桑人打過幾次交道,自然便會說了。”
矮胖子說到這裡,略停了停,這才接著說道:“方才那個扶桑軍士詢問這裡出了什麽事情,為什麽有這麽多人聚集在這裡,難道想鬧事不成?穿灰色衣衫的那個老家夥說方才有人打架,不過各位大人到來之前,那些打架鬥毆的宵小之輩已經逃走了。老家夥說完之後,那個扶桑軍士頗為吃驚,稱讚老家夥扶桑話說得流利,自己險些將他當成了扶桑人。老家夥嘿嘿一笑,說他原本就是扶桑人,將扶桑話說得流利,又有什麽了不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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