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氏見李治猶豫不決,心中怨恨之極,對李治說道,長孫無忌和於志寧、諸遂良這幾個家夥雖然在朝廷之中經營多年,同黨重多,不過他們都是文臣,沒有什麽了不起。先帝留下的顧命大臣之中,李績是武將出身,在軍中與李靖齊名,素有威望。若是李績支持陛下,長孫無忌等人即便反對,卻也沒有什麽用處了。
李治聽了武氏的勸說,暗地裡召見徐世績,詢問他對“廢王立武”一事有何見解。徐世績道,此乃陛下家事,何必詢問臣子?正是一語點破了夢中人,李治聞言心中大喜,當即重賞徐世績,下詔冊封武氏為皇后。長孫無忌等人雖然心中不滿,可是李治獨斷專行,此事已是木已成舟,隻得作罷。從此不只李治視徐世績為心腹股肱之臣,武氏對徐世績也甚是感激,即便她先後害死了長孫無忌、諸遂良等顧命大臣,卻始終對徐世績禮敬有加,並未下毒手害他。
厲秋風記得他師父講述這段故事之時,曾經歎息著說道,徐世績少年之時任俠使氣,對朋友肝膽相照,確實是一位英雄豪傑,只是年紀漸長,他的性子大變,多了許多文人習氣,時時想著明哲保身,與李靖、秦瓊等同僚相比,多了幾分世故圓滑。李世民以為徐世績不只精通兵法,而且能夠隨機應變,調理陰陽,除了做武將領兵征戰之外,還可以做文臣治國。是以駕崩之前,李世民吩咐李治,他登基之後,要提拔徐世績為相國,必定能夠助他壓服重臣,穩定朝政。
武氏亂政之時,許多太宗朝的重臣和名將心懷不滿,即便不像長孫無忌、於志寧、諸遂良等人站出來阻止,也絕對不會隨聲附和,許多人在暗地裡痛罵武氏無恥。後來武則天任用酷吏,獎賞告密者,便是因為朝中對他不滿的大臣太多,才會利用這些酷吏和卑鄙小人來構陷和殺戮大臣。徐世績是太宗朝名將之一,深得李世民信任,又做了高宗朝的相國,於公於私,都應當像長孫無忌等顧命大臣一樣,阻止武氏做皇后。而且他在軍中威名赫赫,若是能夠與長孫無忌一起勸說李治,李治寵愛武氏,顧忌到這一文一武兩大重臣反對,絕對不敢輕易冊封武氏為後。就算徐世績不想得罪李治和武後,大不了沉默不語,也算對得起對他信任有加的李世民。可是事情壞就壞在他說的那一句話,使得李治不顧眾臣的反對,放心大膽地冊封武氏為皇后,最終釀成武氏亂政的大禍,險些斷送了大唐江山。
正所謂善惡到頭終有報,雖然徐世績活著之時逃過了武則天的毒手,得以善終,死後陪葬於唐太宗李世民的昭陵,可以說是極盡哀榮,但是他的孫子徐敬業在揚州起兵反抗武則天,兵敗被殺,武則天恨徐敬業到了極處,不只滅了徐氏一族,還削了徐世績的爵位,派人掘了徐世績的墳墓。可笑百姓傳頌徐世績是神機妙算的徐茂公,以機智而論,不在昔年諸葛武侯之下,沒想到落得如此下場,也算是報應不爽。
厲秋風知道自己的師父雖然是一位隱士,但是他不只武功高強,而且學富五車,即便是狀元郎,學識也比不過他。是以師父講述的這些舊事,想來不會虛假。包熙看到武則天召見長孫無忌和徐世績,還說這兩人聯手與武則天作對,純屬胡說八道!布衣老者這番話破綻甚多,只怕他真是一時起意編造出來的假話。只是不曉得他囉囉嗦嗦講了大半天,到底想說些什麽?!
厲秋風思忖之際,只聽灰衣老者接著說道:“華服女子不等那名宮女說完,便即冷笑了一聲,嚇得那名宮女急忙閉上了嘴巴,躬著身子一句話也不敢多說。華服女子冷笑著說道,這兩個老家夥都是狡詐之輩,說起話來陰陽怪氣,處處暗藏禍心,看似話語平常,其實每一句話都如同刀子一般。當年諸遂良在二聖面前公然咆哮,可惡之極,今日這兩個老家夥雖然不像諸遂良那般大喊大叫,可是要比諸遂良更加陰險狠毒!”
厲秋風聽灰衣老者提到諸遂良的名字,心中一凜,暗想他說的這段怪事果然與武則天、長孫無忌和徐世績有關。這些人都是千年之前的人物,絕對不會出現在包熙面前。包熙有此奇遇,十有八九是因為他和冷林一起喝酒,不勝酒力,醉倒之後呼呼大睡,竟然夢見了武則天等人。他只是做了一個怪夢而已,又與這杆玉秤有什麽乾系?
青袍老者等人壓根不曉得諸遂良是誰,是以一個個面面相覷,眼中露出了不解的目光。灰衣老者接著說道:“華服女子說完之後,不再理會那名宮女,轉頭對包熙說道,包先生,請進殿歇息罷。
“包熙不敢違拗, 向著華服女子拱了拱手,請華服女子先行。華服女子微微一笑,點了點頭,在那名宮女的陪伴之下,直向殿門走去。包熙緊緊跟在兩人身後,隨著兩人一直走到門前,這才發現殿門口處的門檻甚高,幾近二尺,尋常人等要想跨過去頗為不易。他心中一怔,暗想自己從來沒有見過如此高的門檻,倒似這家主人故意刁難來客一般。
念及此處,他心中略略有一些猶豫,只是看到華服女子和宮女似乎並不在意門檻太高,輕扭腰肢,便即從門檻之上走了過去,包熙自然不能落後,隻得用雙手掀起長衫前襟,抬起右腿,小心翼翼地跨過門檻。沒想到掀起長衫前襟之後,露出了滿是補丁的褲子,包熙心中頗為尷尬,跨過門檻之後,急忙將長衫前襟放下,免得讓眾人看到自己破爛不堪的褲子。
“包熙進殿之前,看到大殿巍峨高聳,以為殿內必定是雕梁畫棟,裝飾華麗,擺放著奇珍異寶,陳設著古玩玉器。沒想到走進大殿之後,只見殿內空空蕩蕩,只在盡頭處擺著一張長榻,榻前放著一張高二尺、長約丈許的木桌,此外再無它物。大殿各處放著許多燭台,四周的板壁之上也訂著許多燈台,上面點了許多蠟燭和油燈,將殿內照得一片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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