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時然平靜地看著雅典娜，雅典娜也平靜地看著秦時然，場面很安靜，氣氛卻越來越壓抑。

　一觸即發！

　咻——

　兩人幾乎是同一時間邁出腳步，衝向對方，狠狠地揮出武器！

　鐺鐺鐺————！！！

　金紅色的劍刃與漆黑的鐮刀不斷劇烈碰撞，發出一聲聲清脆響亮的交擊聲，每一次碰撞，除了造成巨大的聲響，還有洶湧的氣浪朝著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在秦時然有意識地引導下，兩人的打鬥漸漸遠離了海螢人工島，來到大海的上空。

　每當聖炎之劍斬到黑暗鐮刀時，鐮刀上的黑暗氣息總會被驅散一絲，但是黑暗鐮刀劈中聖炎之劍，聖炎之劍也會被黑暗鐮刀腐蝕，光芒黯淡幾分，染上斑斑點點的黑色。

　光與暗自古以來都是相克，當光明足夠閃耀，黑暗則無從遁形，但是當黑暗壓過光明，光明就會被黑暗吞噬。

　歸根結底，還是誰的拳頭更硬的道理，沒有規定光就克制暗，暗不能克制光。

　不過在秦時然與雅典娜的“光暗對決”中，秦時然漸漸處於下風，雖然碰撞過程中，聖炎之劍不斷挫傷黑暗鐮刀，但是黑暗鐮刀對聖炎之劍的腐蝕更加明顯，劍身已有三分之一被染黑，反觀黑暗鐮刀只是氣息變弱少許。

　造成這種差距，還是“質”的原因，【太陽的恩惠】取自珀爾修斯，珀爾修斯本身就不是真正的太陽神·密特拉斯，只是因為羅馬人將他和密特拉斯歸結為同一個，才因此得到【太陽】神格。

　如果說正宗的【太陽】神格是10，那珀爾修斯“蹭”來的【太陽】神格只有4，而【太陽的恩惠】又只是秦時然篡奪了珀爾修斯一部分力量形成的『權能』，撐死只有2。

　而雅典娜擁有的是完整的【黑暗】神格，不是“缺斤少兩”的『權能』，2與10的差距，想必明眼人一眼就知道。

　秦時然對此置若罔聞，依舊冷靜地揮舞著手中的聖炎之劍，雅典娜寒著臉揮舞黑暗鐮刀，化作蛇眸豎瞳的眼中閃過一抹複雜之色，不過被她很好地隱藏起來，表面始終冷若寒霜。

　嘭！

　終於，伴隨著一聲粉碎的響動，秦時然手中的聖炎之劍不堪重負，轟然炸開，化為烏有，但是下一刻，又一把嶄新的聖炎之劍瞬間成型，繼續用來戰鬥。

　見狀，雅典娜的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沒有說什麽，只是進攻更加猛烈，每一擊的腐蝕比剛才還要大，第二把聖炎之劍沒有堅持多久，也粉碎了。

　然而，秦時然就像是樂此不疲一樣，第三次凝聚出聖炎之劍，與雅典娜繼續白刃戰，雅典娜再也忍不住，眼中突然迸發出妖豔的紫光，秦時然這才停止攻擊，以神速衝出雅典娜的視野，避過了被石化的下場。

　『不從之神』的邪眼雖然對咒術耐性高的『弑神者』無法產生顯著效果，但也是能短暫牽製一下行動力，若是被石化了手腳，那就有可能陷入無法反抗的局面。

　雅典娜也沒打算靠邪眼出奇製勝，只是借此讓秦時然退開後，不悅地呵斥道:“給妾身認真起來！這種程度根本打不贏妾身！”

　“怎麽?你很想輸給我嗎?”

　秦時然勾起唇角，露出玩味的笑意，出聲調侃。

　“別自作多情了！”

　雅典娜臉色一黑，冷冷道:“這是你與妾身的決戰！妾身不允許你當成兒戲！”

　“繼續糊弄妾身，那就死吧！”

　說罷，雅典娜爆發出恐怖的神力，身體迅速長大，再一次變成十七八歲的少女，展現『三位一體地母神·雅典娜』的真正姿態。

　看到雅典娜認真了，秦時然這才收斂笑意，聖炎之劍從左手消散，同時右手浮現紅光，『漆黑邪王劍』便在紅光中倏忽出現，當五指握緊劍柄，鋒不可當的劍勢盡情綻放！

　烘——

　秦時然握著『漆黑邪王劍』，平靜地看著雅典娜，“費盡心思逼我和你決鬥，你究竟為了什麽，雅典娜。”

　“……多說無益。”

　雅典娜沉默了一下後，冷冷地回了一句，飛至高空，在黑壓壓的雲層之下，漠然地俯瞰大海。

　秦時然緊了緊手中的『漆黑邪王劍』，沉聲道:『汝名為雅典娜，在北非誕生、被地中海全域所崇拜的大地母神……』

　錚——

　一聲劍鳴，熟悉的一幕再次上演，不過這次再聽到秦時然詠唱【劍】的言靈，看著展開的黃金結界，雅典娜不屑地冷笑道:“秦時然，同一個招式，妾身不會再中第二次！”

　話音剛落，兩道身影從雅典娜身後脫離出去，竟是另外兩個雅典娜，只不過是一個是十三四歲的年幼姿態，一個是二十歲左右的成年姿態。

　三個雅典娜雖然外表年齡不同，但神色完全一致，異口同聲道:“吾等是雅典娜，是美杜莎，是墨提斯，秦時然，你能斬裂雅典娜的神格，還能斬裂美杜莎與墨提斯的神格嗎?”

　很聰明的對策，秦時然現在詠唱的言靈是針對『三位一體地母神·雅典娜』，雅典娜主動一分為三，變成雅典娜、美杜莎和墨提斯，【劍】的效果便會大打折扣，雖然還能對持有真名的雅典娜起作用，但是卻不能用來對付美杜莎和墨提斯。

　『妾身為代表黑暗之女神雅典娜，為夜之女王的冥府之主——故此，接受妾身授予之詛咒，成為冰冷之遺骸，橫躺於冥府即可。』

　『妾身為祝祭大地之女神美杜莎，為土之女王的石室之主——故此，接受妾身授予之恩惠。成為冰冷之石像，回歸於塵土即可。』

　簡單嘲諷一波後，雅典娜和美杜莎同時釋放言靈，秦時然一邊繼續詠唱，一邊以神速躲避雅典娜的死之波動和美杜莎的石化邪視。

　因為美杜莎的言靈，大海被石化，並且范圍不斷擴大，原本無法站立的海面，變成了堅硬的灰白石頭。

　沃班侯爵的【索多瑪之瞳】是篡奪而來的『權能』，因此只能將生物變成鹽柱，且一旦完成轉化，目標就死亡了，解除鹽化也不能使其活過來。

　而美杜莎的石化言靈，對生物和死物都能生效，目標被石化後，是永遠停留在這一刻的狀態，解除石化還是完好如初。

　這就是殘缺品和完整品的差距。

　不過隨著雅典娜的死之波動擴散，一並石化的海洋生物統統失去生命，真正的死去了，即使解除石化，也無法恢復。

　趁著雅典娜和美杜莎釋放言靈之時，秦時然靠高速詠唱完成了言靈，高速詠唱是一種考驗水平的技巧，秦時然在零之使魔世界學習魔法時，為了縮短施法時間，就磨練出高速詠唱，加上用過一次對付雅典娜的【劍】，已經得心應手了。

　結束針對雅典娜的言靈，『漆黑邪王劍』已然變得金光閃閃，搭配附著的太陽光焰，比任何一個時候都要神聖霸氣。

　見狀，雅典娜打起十二分精神來，雖然她現在暫時一分為三，不是完整的『三位一體地母神·雅典娜』，【劍】的威力會有所下降，但因為“雅典娜”之名，還是會產生一定程度的效果。

　之前秦時然對戰珀爾修斯的時候，雅典娜也在場，因此知道秦時然可以連續使用【劍】，不過雅典娜推測應該還是有次數限制，像斬裂神格這樣的『權能』，不可能無限使用。

　某種程度上來說，雅典娜猜得沒錯，【劍】確實不能無限使用，不過是因為魔力的消耗，魔力不足就用不了，如果秦時然能無限回魔，那理論上是可以無限使用【劍】。

　『美杜莎，古希臘神話中的蛇發女妖，戈爾貢三姐妹之一……』

　讓雅典娜、美杜莎和墨提斯詫異的是，秦時然沒有立刻進攻雅典娜，而是在念完原本的言靈後，又接上了針對美杜莎的言靈，比起『三位一體地母神·雅典娜』，美杜莎的言靈要少得多，在秦時然的高速詠唱下，很快就完成了。

　兩個言靈銜接的結果，就是周圍產生的黃金劍變得更多，秦時然手中的『漆黑邪王劍』也變大了，從單手劍變成雙手大劍的規模，金光閃閃的劍身浮現出兩行符號——代表“雅典娜”與“美杜莎”的如尼文字。

　『墨提斯，古希臘神話的第一代智慧女神，眾神之王宙斯的第一任妻子……』

　當聽到秦時然詠唱第三個言靈，分化的三位女神臉色一變，雅典娜發現自己低估了秦時然，原以為使用兩次應該就是極限，沒想到還能用第三次，連忙想要阻止，但是關於墨提斯的言靈同樣不長，在三位女神同時發動攻擊時，秦時然就念完了最後一句。

　錚！！！！

　劍鳴響徹雲霄，一切都染上了金燦燦的光輝，神聖不可侵犯，『漆黑邪王劍』再次膨脹，化作三米長的重劍，劍身浮現出代表“墨提斯”的如尼文字，與“雅典娜”、“美杜莎”並排。

　颯——

　一劍掃過，三位女神的攻擊就如同消融的冰雪，悄無聲息地化解了，秦時然手持三重言靈加持的『漆黑邪王劍』飛掠而出，一眨眼衝到了墨提斯眼前，乾脆利落地刺穿對方的身子。

　【智慧】神格封印。

　墨提斯悶哼一聲，不等她做出反應，秦時然用力一拔，然後轉身攻向美杜莎，美杜莎雙眼迸發邪光，秦時然以劍格擋，『漆黑邪王劍』出現石化的跡象，可是沒蔓延，閃耀的金光就消除石化。

　又是一劍劃過，【大地】神格封印，只剩下掌握【黑暗】神格的雅典娜。

　當秦時然連續封印了墨提斯和美杜莎的神格後，無邊無際的黑霧從四面八方湧來，這些黑霧具備強烈的腐蝕性，普通人沾上一丁點就會斃命，不過對於秦時然來說，構不成威脅。

　呼————

　肆虐的暴風吹散了死亡的黑霧，在黑霧吹散的刹那，雅典娜倏忽出現在秦時然面前，一鐮刀橫劈而來，直取首級！

　鐺！

　鐮刀一分為二，被秦時然一個下斜斬(↙)劈斷，秦時然左手向前一抓，一把掐住雅典娜的玉頸，然後斜上一斬(↗)，劍鋒切進了雅典娜的側腹。

　因為秦時然第一個言靈是針對『三位一體地母神·雅典娜』，所以無法對單獨神格的雅典娜完全生效，不過還是削弱了雅典娜。

　秦時然拔出劍，松開手，雅典娜從空中掉下去，重重地砸在被石化後的海面上，發出很清晰的一聲巨響。

　“咳——”

　雅典娜咳出一大口血，臉色變得蒼白無力，倒在不同處的美杜莎和墨提斯化作光粒，重新與雅典娜融為一體，但並沒有讓雅典娜的狀態有所好轉，艱難地撐起身子。

　秦時然緩緩降落，落在雅典娜前面，提起『漆黑邪王劍』，指著她，淡淡道:“又是我贏了。”

　“是啊…妾身又輸了……”

　雅典娜似是解脫一般，雖然還有余力，但卻沒有再戰的意思，揚起下巴，坦然道:“了結妾身吧。”

　“告訴我。”

　秦時然說出一句沒頭沒尾的話，雅典娜知道還是一開始那個問題，為何挑起這場戰鬥。

　雅典娜閉上美眸，身型漸漸縮小，變回十三四歲的模樣，沉默不語，秦時然沒有動手，也沒有催促，靜靜地看著她。

　片刻，雅典娜才輕聲說道:“妾身的生命即將走到盡頭了……”

　“……怎麽回事?”

　秦時然皺了皺眉頭。

　雅典娜把手放在胸口，波瀾不驚道:“妾身吞了一樣東西，生命一直在流失， 不用多久，此身就會消逝……”

　說著，雅典娜眸光流轉，意味深長地看著秦時然，“妾身可以選擇舍棄不從之性，成為生與不死的境界的隱士，這也是妾身唯一的活路，但……妾身做不到。”

　“與其苟活於世，妾身寧願迎來終結，而那個終結此身的人，妾身希望是你，打敗了雅典娜的你。”

　聞言，秦時然眉頭緊鎖，神情複雜道:“你——”

　剛開口，雅典娜突然像是受到某種刺激，發出淒厲的慘叫:“啊啊啊啊啊啊啊————！！！”

　雅典娜痛苦地翻滾起來，身上發出金色的光芒，腰部以下的軀體漸漸變形，變成白銀色鱗片的蛇身，痛苦地扭動身軀。

　秦時然臉色一變，猛的抬起頭，天空中出現了一個披著白馬、身披鎧甲的白色騎士，手中握著一杆槍，刀狀的槍頭散發著越來越亮的光芒。

　不從之『鋼』，槍之軍神——蘭斯洛特·杜·拉克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