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零零章總跟老子過不去
當然,對我方有利的因素,還是有的。
事實上,馬進寶死守不溜,在張晨楓來看來,說不定反倒是一種利好。
相比之下,假如馬進寶風聲鶴唳、聞聲而逃,給他留下一座毀壞殆盡的空城,就更加無趣。
或者,這麽多的綠營兵如果炸了窩,竄進大大小小的湖泊沼澤中,憑空製造出多如牛毛的一股股湖匪來,更令他頭疼……
此外,陳六禦和何守信的那支佯攻支隊,已經攻佔了長江口的不少城鎮,大有兵臨江都城之勢,迫使馬進寶不得不調整城防,將許多兵力和火炮都調往了城南一帶。
盡管如此,對於要付出多大代價才能打下揚州城,張晨楓的心裡,還是一點底都沒有。
自古以來,凡是攻堅戰,都是防守的一方佔盡地利,進攻方的軍勢無論怎麽強大,在一座設防嚴密的城市,以及拚死一搏的對手面前,都免不了要吃上一臉灰。
在本時空,關寧軍就曾在遼西走廊,憑借眾多的城池和堡寨,在山海關、寧遠、錦州一線,擋住了野豬皮好多年。
屯兵堅城之下,一旦不能迅速攻克,漫長的圍攻戰不但會造成更多的損失,還將牽製住大量的有生力量。
這正是張晨楓最不希望發生的。
江南各省的數千萬百姓,可正望眼欲穿,坐等他們的運鹽船隊呢。
想到這裡,張晨楓回到屋內,仔細地研究起了揚州府的地圖。
從地圖上來看,揚州府下轄三州七縣,另直轄有江都、儀真和泰興三縣,府署就在江都縣城。
總體來看,揚州轄境內地勢平坦、河湖交織,屬於裡下河淺窪平原,地勢低平,實際上,許多地方就是江水衝積起來的河灘地,平均海拔只有一至二米。
府城江都的地形也不算複雜,由於離長江很近,最大的特點就是水系特別發達,通揚運鹽河橫穿東西,而京杭大運河則縱貫南北,從淮安走水路,可以直接抵達江都城外。
這個地形,在冷兵器時代,很難形成圍城,特別是難以在陸地上將整座城池圍死。
但張晨楓不怕,優勢的火力,是討虜軍最大的倚仗!
騎兵團的遠程火力具有極大的優勢,找一處淺灘登陸,然後搶佔幾處土坡,架起迫擊炮就能往城裡傾瀉火力。
歷次戰鬥中,僅憑迫擊炮的轟擊,往往立即造成戰意不堅的敵軍潰敗,而攻堅戰中,只需一枚“標槍”,就能令守軍嚇得目瞪口呆,瞬間喪失鬥志……
毫不誇張的說,“標槍”導彈,是這個時代神一般的存在,也是人手緊缺的林嘯他們敢於四面出擊、攻城略地的最大倚仗了!
再堅固的城門,沒有一發“標槍”解決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再來一發!
離得更近一點的話,幾挺機槍就能封死一處出城通道。
四通八達的水系,固然使得徹底封死不容易辦,但單論破城,那是一點難度都沒有……
唯一要擔心的,就是避免和守軍陷入巷戰。
歷史上,破城之後巷戰的例子亦不少見,特別是陷入絕境的一方,往往會在身先士卒的官長的帶領下,以玉石俱焚的氣勢拚死一戰。
這是他最不願意見到的――激烈的巷戰,不但會傷及無辜百姓,毀壞公私財物,更使得討虜軍在火力上的優勢大打折扣,徒增傷亡。
不過,張晨楓自然知道,這個時代的攻城戰,多數時候破城就意味著戰鬥結束,有組織的大規模巷戰很少見,哪怕揚州到處都是深宅大院,總不至於比城牆還堅固吧……
另外,需要格外重視的,就是控制那些河汊。
可惜,因為要防禦黃河和洪澤湖,施琅艦隊的那些小型戰船是沒辦法去揚州參戰了,能前往揚州的,就只有他們自己的那五艘大型炮船了。
不過,就那幾艘炮船,也足夠封鎖運河河道了。
至於那些令人頭疼的小河汊,倒是必須設法搞點小船才行。
一旦與陳六禦他們的聯絡稍有遲緩,沒有了他的分艦隊配合,很容易就將一場殲滅戰,打成一場趕羊式追擊戰。
張晨楓眉頭微蹙,他的目光,不自覺地落在了寶應……
就在昨天,他已經埋下了一招先手——他命令偵察連提前出發,當天夜裡便秘密潛往寶應城西。
當時,他給偵察連下達的任務,是切斷寶應之敵逃往白馬湖的後路。
他的想法很簡單,攻城戰的槍聲一響,這兩千漕兵往哪跑都不怕,就是不能西竄。
萬一被他們逃進了水面開闊、蘆葦叢生的白馬湖,那就只能乾瞪眼了。
為了順利完成任務,他還特意囑咐偵察連長,到了那裡,天亮後首先要想辦法,找當地漁民征用幾條漁船。
現在看來,聚集在寶應的那撥清軍手中,必然有不少運鹽船……
“讓二營長馬上來見我。”
張晨楓抬起頭,對通信班長命令道。
“是!”
通信班長敬了個禮,一溜煙就跑了開去。
結果,晚飯剛過,天還沒有完全斷黑,二營主力便悉數開拔,連夜奔襲寶應城。
區區七十裡路程,沿著運河岸邊的官道,這支六百人的騎兵隊伍,不消三個小時就能趕到。
即便考慮到河汊密布,數次渡河將會消耗不少時間,一夜的功夫,也足夠了。
明天就是七月十五中元節,他要讓寶應的清兵一睜眼,就仿佛見了鬼似的,滿眼都是天降神兵……
……
第二天佛曉,一百二十多公裡外的揚州城,張晨楓的對手——清軍提督馬進寶,正反剪著雙手,一臉陰鬱地在府衙內堂來回踱步。
剛剛收到塘馬的探報,漕督陳錦一戰即潰,淮安府城轉眼陷落,明賊的大軍正秣馬厲兵,不消幾日便會揮師南下……
馬進寶愁眉緊鎖,心中的恐懼和憤恨無以複加——明賊不但這麽快便追著屁股殺了過來,居然還分兵直取淮安,抄了自己的後路……
“娘希匹!”
馬進寶跺腳暗罵,“這夥悍賊,怎麽總跟老子過不去?”
在浙江的數場戰鬥中,那夥明賊給他留下的印象,實在太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