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一三章佛郎機營上陣

　事實上，對於清軍戰鬥力的評估，即便在他們穿越眾中，一開始也有兩種過於極端的看法。

　一種人是覺得不堪一擊，大有幾百人槍就能橫掃千軍的氣概，乃至有說“騎兵旦日可抵京”的，把打仗殺人說得就跟玩似的。

　另一種人認為，韃子再爛也是騎**熟、來去如風的正規騎兵，我們再強也勢單力薄，不爆他個十萬以上的兵力，就難以在廣袤大地上殲滅他們。

　對這兩種看法，林嘯自然都不認同。

　“騎兵旦日可抵京”，又是一種鍵盤俠式的無知，中國那麽大，把跋山涉水當爬地圖玩呢?

　即便騎兵，一天才能跑多遠，吃喝拉撒都不是事，全自動滿血?

　當然，有一點他們沒說錯，起碼南方的清軍，確實是不堪一擊的——大多是些窩裡橫的漢八旗。

　尼德蘭人如此水平的人馬都能縱橫廣東和福建兩省，無論明軍還是清軍，都跟見了爺爺似的，不敢與其交鋒。

　現在看來，以討虜軍的紀律、訓練和裝備水準來看，無論是對陣清軍，還是這些西方流氓，以一敵百不見得行，但擊破十倍之敵是毫無懸念的。

　至於到了廣袤的華北平原，以及茫茫大草原，去追殺那些真正的光頭騎士，林嘯也已未雨綢繆——段正宏的機械化部隊，以及張晨楓的騎兵團，就是為他們預備的。

　……

　“林總，登陸麽?”

　見林嘯沉吟不語，一旁的何守信已經急不可耐了。

　林嘯不打算接受小朝廷賜封的鎮國公爵位，謝辭函已經托瞿式耜帶去了，是以，何守信一時不知該怎麽稱呼林嘯了，隻得跟著別人叫林總，他發現，林嘯比較喜歡別人這麽稱呼他。

　“放小艇，登陸，”

　林嘯放下望遠鏡，淡淡的道，“命令，佛郎機營先上！”

　目測下來，陸寨內的尼德蘭人並不多，大約只有二百來人，殺雞焉用牛刀，這麽一座小山寨，上佛郎機營就足夠了。

　那些佛郎機白皮豬，好吃好喝的養了這麽久了，是該讓他們上場賣賣力氣了。

　“就讓他們來一場狗咬狗吧，反正他們也相互不對付。”

　林嘯腹黑的想道。

　“是！”

　何守信應了聲，卻並不挪步，囁嚅道，“那些小船……”

　“暫且不用管。”

　林嘯望了望天色，擺手道，這種天氣，當地漁民是不敢出海的。

　頓了頓，他補充道:“欽州號繼續巡弋，若有尼德蘭人坐船逃跑，堅決擊沉！”

　“是！”

　何守信興衝衝地出門，傳令去了。

　……

　花了老半天的時間，佛郎機營的五百多人才悉數上岸。

　這倒不是他們磨洋工，有“後勤排”監督著，他們的步兵隊，動作還是挺利落的。

　真正花時間的，是一百多人的炮兵隊——既然要攻寨子，那12門野戰炮是必不可少的。

　快艇一次只能運送一門炮，待到炮子、火藥等一應家當全部駁運上岸，天色已經開始漸漸發暗了……

　佛郎機人摩拳擦掌，亂哄哄地列陣的時候，林嘯下令何守信的警衛連登陸上岸。

　他們的任務是控制水寨，無論長相如何，無論操什麽口音，裡面的人一律暫時羈押，即便是本地漁民，也得待甄別後再釋放。

　第三撥登陸的，是最精銳的特戰大隊，以及那半個機炮連，並且，是林嘯親自帶隊。

　三撥人都上岸後，“欽州號”載著水兵中隊，開始在港灣內兜起了圈子。

　少年營卻被林嘯留在了“龍升號”上，遠遠地在港口處下了錨，把王棟和文標瑞急得團團轉，卻又無可奈何地乾瞪眼——再大膽的人，總指揮的命令可不敢違抗……

　一上岸，林嘯就讓特戰大隊的各狙擊組，自行尋找合適的狙擊陣地。

　他們的任務，是專門打擊敵樓上的炮兵，其余人則化整為零，沿著壽山山腳，隱蔽包抄至陸寨的後方，嚴防尼德蘭人趁夜溜出寨子。

　而林嘯自己，則帶著半個機炮連，遠遠地站在佛郎機營的身後督戰，他想看看，那些佛郎機雇傭兵，到底是怎樣攻城的。

　不一會，那個通譯小李，帶著一名佛郎機軍官屁顛屁顛的跑了過來。

　這名軍官的年齡不小了，奔跑時可以看出他的身材略顯臃腫，一臉絡腮胡子的臉上，甚至已有了幾分滄桑感。

　林嘯認出來了，他就是那個被俘的上校——埃裡克?門多薩。

　“侯爺大人，他們……都準備好了，”

　小李指了指身後的門多薩，諂笑著說道，“請大人示下。”

　林嘯看著他的樣子，頓時就樂了。

　這個家夥，精瘦的身軀上卻套著一身過於肥大的軍服，與門多薩壯碩的身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不過，他的頭上卻戴著一頂討虜軍自製的軍帽，與佛郎機士兵的打扮截然不同，腰中還挎著一柄長刀，神氣得很。

　作為翻譯官，小李和他的幾個小夥伴，現在的地位非常崇高，他們相當於佛郎機人的太上皇，平時都是由他們負責傳遞“後勤排”的指令，監督佛郎機人完成各個訓練科目，各種生活物資的發放，也全要經過他們的手。

　“可以開始了。”

　林嘯擺擺手，平靜地說道。

　“是，大人，”

　小李一弓腰應了聲，隨即轉身對門多薩咕噥了一句，只見那個門多薩一本正經的給林嘯敬了個軍禮，轉身就跑回隊列去了。

　……

　不多久，三百多名步兵被分成了數個分隊， 端著火槍緩緩地逼近寨牆，各自躲在了草棚子或土坎後面。

　隨後，在一名年輕軍官的吆喝下，炮兵隊推著十多門火炮，從後面趕了上去，進入了各自的炮擊陣位，緊張地準備起來。

　那名年輕軍官，就是當初被付鑫蕊俘獲的兩名軍官之一，傷愈歸隊的少校——馬塞洛?盧卡斯。

　林嘯知道，佛郎機人的這些野戰炮只是12磅的輕型炮，雖說口徑不大，但卻勝在靈活，而且，由於鑄造水平的關系，其射程並不比同時期中國人仿製的紅衣大炮近多少。

　只是不知，與城頭的尼德蘭人相比，他們還有沒有技術優勢，或許，他們在戰術上，有些不為人知的秘密也未可知。

　這就是林嘯想好好觀摩這場攻防戰的真正原因。

　可是，一開戰，雙方的大炮一響，林嘯就頓感失望。

　立功心切的佛郎機人，完全是衝著和尼德蘭人拚人頭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