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三九章失守

　第一聲炮響傳來的時候，還在與一堆兵痞糾纏不休的描難實叮當即一愣。

　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一發發炮彈便緊接著呼嘯而至，劈頭蓋腦地砸了過來，震得整座城堡猛地一陣搖晃。

　描難實叮的心猛地一緊，當即大呼:“敵襲！敵襲！快上城頭，反擊！”

　他那些剛才還在罵罵咧咧的兵痞們，這時倒也清醒過來了，幾乎所有人抄起家夥，手忙腳亂地湧向城頭和甬道。

　這些亡命徒心知肚明，吵歸吵，仗還是要打的。

　畢竟，自己人之間的吵鬧，和中國佬展開你死我活的搏鬥，完全是兩碼事。

　不管怎麽說，還是得先頂住一波再說，萬一總督大人真的發兵擊退了中國佬，事後算起帳來，拿錢不乾事的肯定討不了好。

　然而，等他們上得城頭，一看眼前的場景，饒是這些久經沙場的兵油子，也一個個暗自心驚，腿肚子直發顫。

　一眼望去，黑壓壓的三面全是人，而且，看上去，他們的陣中，攻城器具比昨天要多得多。

　“中國佬這是來真的了！”

　這幫強盜面面相覷，不約而同的想道。

　不知怎的，從哈勒姆圓堡飛來的炮子，就像長了眼睛似的，全往同一個方向去，一顆顆炮子幾乎全部落在了胸牆附近。

　只見不斷有巨大的鐵球撞上胸牆，在幾十米的范圍內，這段胸牆很快出現了松動，伴隨著四濺的磚石和漫天的煙塵，數個水缸大小的豁口已經出現……

　見此情景，描難實叮大驚失色，瞪著右前方的圓堡，心中更是對昨天的大意失荊州懊惱不已。

　“大人，看，看……”

　突然，身邊一個小頭目的驚呼，驚醒了正發愣的描難實叮。

　隨著那個小頭目手指的方向，描難實叮轉頭望去，只見正面的敵陣中，幾隊中國佬從各處廢墟堆中冒了出來，正吃力地推著數十門火炮，緩緩向前移動……

　“這是，要冒死對轟了?”

　描難實叮倒吸一口涼氣，鄭成功不顧城頭的炮火，不惜傷亡來硬的，這是，勢在必得的意思?

　當即，他下意識地抬手，淒聲大叫道:“快！反擊！反擊！”

　“是！大人！”

　聽到命令，這個小頭目立即跑了開去，招呼眾嘍囉組織槍炮還擊。

　說實話，這些紅毛士兵確實很凶悍，作戰也很有一套。

　他們不但在城上集中槍炮還擊，竟然還組織了一隊人，大約五十來個火槍兵，打開城門冒死衝了出去。

　“這些鬼佬，想幹嘛?”

　見此情景，正在陣前親自指揮的施琅有些惑然不解，“難道還想來搶奪我的大炮?”

　原來，由於圓堡的形狀關系，樓頂的十多門火炮並不能真正朝向同一個方向，居高臨下發出的炮子威力雖大，但打擊面還是稍顯分散，無法集中攻擊一點。

　為了盡快轟垮城牆，好讓他的鐵人軍衝進城去逐屋爭奪，施琅豁出去了，他又調集了三十門大炮，悍然下令抵近開火！

　沒想到，已成驚弓之鳥的紅毛居然還敢主動出城攻擊?

　施琅眨了眨眼，當即大怒:“弓箭手準備，給老子打回去！”

　“遵命！”

　一聲令下，早已嚴陣以待的一隊弓箭手，紛紛從廢墟後鑽了出來，冒著到處亂飛的槍彈快速整隊，齊刷刷地舉起了手中的硬弓。

　這時，這隊鬼佬一邊開槍一邊衝了過來，距離越來越近了，一排排槍彈射向那隊前出的炮兵陣中，更多的流彈四處亂飛……

　炮兵陣身後，弓箭手隊伍中，也不斷有人中彈倒下，但立即有人上前補位……

　“齊射！放！”

　“嗖嗖嗖！嗖嗖嗖！”

　隨著指揮官的一聲口令，二百多支利箭激射而出，好比飛蝗一般向那隊紅毛的頭頂飛去。

　“噗嗤！噗嗤！咚！咚！”

　一時間，一支支利箭準確鑽入紅毛們的身體，五十多人瞬間便倒下了近半……

　接下來，是第二輪……第三輪……

　不到半袋煙的功夫，出擊的紅毛幾乎被全殲，剩下不到十個人嚇得屁滾尿流，丟下火槍連滾帶爬的逃了回去。

　眼看反擊轉眼便被鄭軍的弓箭手擊退，守在城頭的士兵們驚慌失措，立即緊閉大門，再也不敢出城了。

　見此情景，施琅滿意地點點頭，立即下令炮兵加速前進。

　說起來，施琅的弓箭陣之所以能力克火槍兵，主要是這個時代的火槍尚未形成壓倒性優勢。

　由於尼德蘭士兵裝備的還是火繩槍，這種槍的的射擊準備時間太長，差不多是弓箭的十倍，而射程和精度優勢也並不明顯，因此，很容易被精心組織的密集箭雨擊退，一旦“三段擊”的隊形被打亂，火槍部隊基本就會淪為活靶子。

　當然，鄭軍的紀律性強、組織良好，將士們士氣高漲、臨危不亂也是重要原因……

　快速進入射程後，操炮手們一邊躲避著不斷呼嘯而至的鐵球和零星的鉛子，一邊迅速校正炮口、填藥、裝彈、點火……

　“轟轟轟！”

　除了有兩門已被擊壞，剩余的足足二十八門火炮齊齊開火。

　距離太近了，一陣震天動地的巨響，密集的炮子接連不斷地砸向城門兩側的胸牆……

　“哢啦啦！轟！”

　沒多久，這段胸牆終於轟然倒塌！

　“鐵人軍，第一隊上！”

　施琅一聲厲喝，一百多黑衣人騰身而起，揮舞著雙刀狂呼著往前衝去。

　他們的身後，是二百多弓箭手……

　再後面，是三百個火槍兵！

　……

　城門失守，中國佬一湧而入，描難實叮一聲歎息，萬念俱灰。

　防守正面的紅毛士兵， 總共只有兩百余人，主動出擊的數十人被殲後，只剩一百多人了。

　就這一百多人，還要防備鄭軍在圓堡方向的突擊，城門方向，除了躲在二層和三層的幾個小隊，據守底層的，只有區區幾十人。

　這幾十個人，轉眼就被一大波黑衣人淹沒……

　由於三面被圍，描難實叮不得不分兵防守，其中西、南兩面各有有一百人防守，正北方向的兩百人已經是最多的了。

　憑心而論，描難實叮的兵力部署沒什麽問題。

　首先，他要考慮梯次防守，不能讓人手全部擠在底樓;其次，只要判斷出鄭軍的主攻方向，隨時可以抽調人手，重新配置。

　可是，描難實叮發現，他本該靈活的兵力調度失靈了。

　此刻，城門失守，正面萬分危急，而派駐在西、南兩面的士兵卻一個都撤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