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九章斯威夫特
這些酒吧,雖說都是洋人開的,但酒吧內,從脫衣舞女到女招待,其實大多是亞洲女人。
眼下的濠鏡,雖說是葡萄牙人的據點,其實並沒有幾個葡萄牙女人,真正的葡萄牙男人尚且沒多少,更不用說葡萄牙大洋馬了。
即使街上時而也能見到個別雍容華貴的貴婦人,或者普通的葡萄牙婦女,但人家都是跟隨丈夫前來享福的,根本不用出來找工作。
當然,就審美趣味來說,這些婦女也和人們想象中的大洋馬一點都不象,不僅個子都不高,頭髮和眼睛也都是棕黑色的,更沒有標志性的豐乳肥臀……
不僅是酒吧女,就連那些妓院中的妓女,也大多是中國粵閩沿海一帶,或東南亞各國的女人。
她們,大多是被海盜擄掠至海上,玩膩後販賣於此的苦命女子。
……
一名女招待,見有客人到,擺出了她自認為最迷人的笑容,花枝招展地迎上前來。
小李上前和她低聲咕噥了幾句,那女人笑容立即消失,抬眼打量了幾下全副武裝的張晨楓,就轉身扭著屁股匆匆離去。
不多一會,一名管事模樣的亞洲男人從後面走出來,恭敬地把張晨楓請到一個小桌前坐下,然後將小李拉到一個角落,兩人小聲交談著什麽。
才談了沒幾句,只見小李臉色突變,不情不願地四周張望了幾下,一甩手,轉身走到張晨楓身前,搖了搖頭,就快步出了酒吧。
待張晨楓追出門口,小李苦著臉,急聲道:“老爺,那個羅伊……離開了。”
“走了?”
張晨楓驚道,“你確定?”
“那個管事……是熟人,不敢欺我。”小李躬著身子,惶然道。
管事不會騙他,這一點小李很自信,都是混熟了的,對方清楚他的身份,知道欺騙他將會有什麽後果。
“走了多久了?”張晨楓懊惱地問道。
“問了,大概……半個時辰前,”
小李囁嚅道,“說是,和一個名叫……斯威夫特的人,一起離開的。”
“斯威夫特?是什麽人?”張晨楓微微色變,沉聲道。
“這人小的認識,不過……”
小李蹙著眉,遲疑著道,“他是,大員那邊的……貿易代表,常來。”
“大員?荷蘭人?”張晨楓臉色突變,倒吸一口涼氣。
這事,搞大了!
“是的,是尼德蘭人,和羅伊是同鄉……”
“知道羅伊的住所嗎?”
張晨楓定了定神,眸中寒光一閃,“或者,那個……人的住址?”
“小的只知道,羅伊住在第九巷……”
小李顫聲道,“那個斯威夫特的落腳地,小的並不知曉,只知道,他住在一艘船上……”
“走,去第九巷看看。”張晨楓目光一凝,咬牙說道。
……
這個時代的佛郎機人,自從二十多年前向澳門派駐了總督,隨著人員的逐漸增多,不僅通過巧取豪奪,不斷往北蠶食著城外中國百姓的土地,還逐漸將居住區向半島另一頭的北灣擴展。
或許因澳門教會與明廷的關系非常密切,大明香山縣衙門派駐的官員根本不敢干涉,使得佛郎機人得寸進尺,漸漸打破了原先只能居住在半島南部的限制。
眼下,明清雙方的戰亂已經進行好幾年了,光廣州府,就易手了好幾次,澳門這邊,更是沒人來管了。
第九巷,眼下就處於這個城市的最邊沿,是一條十分偏僻的小巷,巷子的盡頭,就通向城外的北灣。
小李帶著張晨楓他們,一路匆匆趕到目的地的時候,太陽已經落山了好一會,天色已經開始暗下來。
還沒進門,就望見一具屍體臉朝地撲倒在門邊,汙血流了一地……
張晨楓心頭一沉,來晚了!
“麻德!”
張晨楓低罵一聲,心中懊惱無比。
真是豬腦子!怎麽就沒早點想到,派一組人來這兒堵人呢!
不出所料,死者就是羅伊,一把水手刀深深地插入了他的胸口,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
懊惱歸懊惱,特種兵出身的張晨楓,勘察現場卻一點不馬虎。
然而,一番翻查下來,得到的結果與林嘯那邊的發現大同小異,對手幾乎沒留下什麽有用的線索。
同樣的家徒四壁,同樣的沒發現金銀幣等贓物,就連平時水手們用來裝銀幣的小布袋,都沒發現一個,更別說“龍升號”失蹤的那批槍支了。
不過,細心的張晨楓,還是發現了問題。
一圈翻找下來,當他重新來到屍體旁,靜下心來蹲身察看的時候,他終於發現了怪異之處——死者羅伊,被壓在身下的右手中,緊緊握著一把,已經出鞘的水手刀。
顯然,殺死羅伊的那把刀,是凶手的。
而他手中自己的那把,因為浸在血泊中,已經看不出上面的血跡究竟是誰的。
張晨楓心中一動,站起身來,低著頭出門,向著巷子的另一頭慢慢走去,才走出了十多米,就發現了寶貴的線索——每隔幾步,巷子的鵝卵石上就有幾滴血……
張晨楓連忙喚過通信兵,他覺得,必須要向隊長報告情況了。
“追過去。”
抬頭望了望已經有些發暗的天色,張晨楓抬手向前一指,一聲低喝。
特戰隊的戰士們瞬即散開,一路搜索著血跡快速移動著,沿著血跡,一路追蹤而去……
林嘯的指示很明確——追!
他們,馬上趕過來增援!
結束通話後,張晨楓一路走一路觀察著四周,這條偏僻的巷子裡根本沒有什麽行人,各家宅子的後門都關得死死的。
也好,這就使得凶手半途隱匿的可能性大為減少。
……
追出了才大約一百多米,戰士們就找到了斯威夫特。
只不過,又是一具死屍!
這次,對手沒再留下凶器,斯威夫特,被利刃割破了頸動脈。
只見他手捂著頸部,仰天倒臥在一家宅子後門的台階上,一雙無神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蒼白地望著天空。
頸部動脈噴出的血箭,一直噴濺到了白色牆壁上很高很高的地方……
“又是被滅口?”
心有不甘的張晨楓, 用力辦開斯威夫特那隻捂在頸部的手臂,心中暗忖道。
他發現,這個斯威夫特的另一處傷口,在左腹部。
放下斯威夫特的手臂,張晨楓掀開緊緊包扎在他腹部的,一塊被已血液浸透的長布條,長長的創口就露了出來。
創口並不深,只是被利刃割開了一道口子,估計,就是剛才被臨死前的羅伊揮刀劃傷的。
從頸部的致命傷口來看,一刀斃命,不像陌生人所為。
從案情來分析,斯威夫特一路留下的血跡,很不利於逃匿,他的同夥,有充分的滅口動機。
……
(提問:澳門,原名濠鏡澳,為什麽葡萄牙人又稱她為Maca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