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趕山犬?
林嘯聞言不禁又仔細打量了一下那條“阿黃”。
在穿越前,林嘯小時候家裡也養過一條中華田園犬,林嘯非常非常的喜歡它,給它起了個昵稱叫“阿星”,一放學就和它玩,帶著它田間地頭到處跑,一直相伴到天黑,還時常帶著它去和小夥伴的寵物們比武。
阿星凶猛威武,是當地的狗王,為小林嘯贏得了小夥伴們無數次羨慕的目光。
而且,它還非常聰明,非常通人性,林嘯開心的時候它也起勁的搖尾縱躍,跑前跑後;林嘯受了委屈不開心的時候它就靜靜地趴在林嘯的腳邊陪伴他,不時偷偷向他投來憂傷的一瞥……
後來,不知哪個小官僚一拍腦袋說是要搞個滅犬運動,阿星便在小林嘯撕心裂肺的絕望聲中,被人強行拖走打死了。
阿星死後,林嘯三天沒開口說一句話。
這件事,終究在林嘯的心底留下了一道很深的陰影,這是小林嘯第一次深深地痛恨自己,他恨自己背叛了阿星,在生死關頭沒能力保護自己心愛的夥伴。
這也許也是促使他高考直接選擇報考軍校的原因之一。
長大後,林嘯接觸過很多犬種,尤其熟悉軍中常見的德牧,但對中華田園犬仍然情有獨鍾,為此他還曾經專門研究過。
他知道,在廣西一帶曾有一種名叫筆尾灰犬的“趕山犬”是其中的極品,其特點是“頭似葫蘆耳似叉,尾似金槍腰一掐。”,說得形象一點就是頭大、耳尖、腰細、尾巴緊,是極為凶猛的中華傳統犬種。
可惜,到了21世紀,這種犬種已經基本絕跡了。
……
“它不會咬你的,走吧。”
耳旁馮素琹在催促了。
林嘯回過神來跟著阿黃往家走,遠遠便望見老寨主馮文軒已經帶著一幫人出門等候了。
“哎呀呀!小開心,怎麽才回來?沒出什麽事吧?”
老寨主一見寶貝女兒便急急嚷道。
“爹,我這不是好好的嗎?能有什麽事?”
馮素琹奔上前,開心的摟住了她阿爸的胳臂,轉頭道:“爹,這是林大哥。”
當下林嘯等人上前見過老寨主,馮文軒連忙領入前院議事廳禮畢坐定。
這位老寨主馮文軒身材不高,身穿灰色緞子窄袖對襟常服,上有盤繡福字花紋,頭戴尖塔形藍布頭飾,褐色褲腿外套著一雙黑色簡筒靴。
略顯消瘦的臉上已有數道深深的皺紋,雙目卻仍炯炯有神,寬闊而微翹的下巴上留著一綹短須,雙手十指短粗有力,手背青筋外露,乍看也是個練家子,開口說話卻溫文爾雅,笑意盈盈。
馮文軒聽完馮安民等人的作戰匯報,十分高興,且對林嘯等人神秘的身份也興趣十足,言談中不時打聽。
林嘯倒也大方,把自己一夥從淡馬錫至安南,直至回到欽州的經歷簡略敘說了一番。
馮文軒也簡單介紹了自己瑤寨的歷史和現狀。
原來,他們都是盤王的後裔,是名副其實的盤瑤,也叫過山瑤,原居湖南千家峒一帶,是漢末三國時期被蜀漢丞相諸葛孔明收服的孟獲所轄部落的後裔,自宋末為避戰禍遷徙於此定居已有數十代。
不過,目前寨子居民已不全是瑤族,也有少量壯族、苗族和漢族居民定居於此,寨中以馮姓人家居多,另有趙、羅、李等姓氏家族,大多是馮姓的世代姻親。
他們家世代擔任族長,被尊稱為“寨老”,
原本人丁也算興旺,可傳至自己這代,盡管有妻有妾,膝下卻只有馮素琹這麽一個女兒,從小視若掌上明珠,當做兒子來養,也曾遍請漢家名師,學文習武。 小姑娘倒也爭氣,文武都有小成,只不過從小被寵壞了,養成了我行我素,說一不二的刁蠻習性,馮文軒卻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
因怕她外出受傷害,於是給她找了幾位侍女護衛。
結果小姑娘竟然突發奇想要組建一支女子護寨隊,逐漸增加到百來人,倒也被她訓練得有模有樣,只是尚欠缺一些臨陣經驗。
……
“爹,你又在說我壞話,哼!”
正愉快地聊著天呢,不料那小姐竟然出了閨房在屏風後聽壁腳呢,聽到後來實在忍不住,噘著嘴巴跑了出來。
只見那馮小姐已換了一身漢族小姐裝束,上穿一件窄袖碧霞花邊背子,襯托得白皙的臉蛋神采奕奕,下穿一條逶迤拖地粉紅煙紗裙,外罩一件鮮紅絲織繡有金色鳳凰圖案的無袖比甲,正好顯出其修長窈窕的身材。
脖子裡的銀項圈不見了,頭上也去了頭飾,中分長劉海後濃密的烏發梳著一個松松的雙刀髻,斜插一支碧玉吊金簪,簪子上墜著的一顆金玉墜子輕輕搖蕩。
“沒有,沒有,爹哪會說我家小開心的壞話呢,呵呵。”馮文軒滿臉慈愛的笑著道。
“林大人,小女刁蠻,多有冒犯,還望林大人見諒一二呐。”
“哪裡哪裡,令愛知書達理,文武雙全,真是一位巾幗英雄呢。”
林嘯正望著那嬌俏人兒愣神呢,聞言連忙乾笑著拱手恭維道。
這小丫頭,身材長相不說,這小臉蛋上豐富生動的表情太惹人喜愛了。
都說女人生動才美麗,誠不我欺也!
只見那馮素琹拉著她老爹的手,甜甜的笑著說:“爹,女兒要代父從軍去了,林大哥已經答應我啦。”
“爹,等我離開後,你可要自己多保重啦,好好的在家等著我和林大哥殺回來,趕走了韃子,女兒陪您去桂林逛街去呀。”
“呃,這個,那個……林大人,晚餐應該已備好了,咱們赴宴去罷?來人哪,去看看晚餐準備好了沒有?”
……
晚餐是在寨子谷場吃的,瑤族百姓素來豪爽好客,加上子弟兵凱旋而歸,晚宴便辦成了一個隆重的儀式。
席間不僅有青壯們表演的“出兵舞”、“收兵舞”和“長鼓舞”,還有青年男女的山歌對唱,熱鬧非凡。
看到瑤族婦女們不僅美麗大方,還才思敏捷,出口成歌,林嘯不禁嘖嘖稱奇。
一旁陪坐的馮文軒饒有興致地介紹道, 他們瑤族婦女是最值得稱頌的,她們不但善於挑花、刺繡,善理家務,且極其頑強耐勞,常與男子一道乾苦活重活,並且還善識草藥。
她們不僅為本民族治病,而且在耕作之余,常入山采藥,沿街行醫,或負藥進城出售,換取油鹽貼補家用。
說到自己的女兒小名為何叫開心,馮文軒淡淡一笑,道:“人生本苦,但我希望她此生都能笑著面對,每天都開開心心的,所以就叫開心吧。”
看得出,那馮素琹盡管有時很任性,有時卻又極為乖巧,又天性聰明伶俐,常常哄得馮文軒哈哈大笑,確實給馮文軒此生帶來了莫大的快樂,故而對這個女兒百依百順,疼惜無比。
至於她的身世,馮文軒酒後也以實相告。
原來,馮文軒年輕時遊歷桂林,曾在那裡拜師讀過私塾,期間與授業恩師的女兒相識,後來便娶回瑤寨,成婚多年後才生下這個丫頭。
不久她娘便病故了,盡管馮文軒後來又續弦再娶,卻再未添有一男半女。
說起來,這丫頭有一半漢人血統,所以便自幼讓她學習漢文禮儀。
“怪不得有這麽好看的鼻子呢!”
林嘯正奇怪這裡的女性很多是塌鼻梁,而獨獨馮素琹那丫頭的鼻梁卻分外筆直,聞言恍然。
馮文軒見他發怔,便借故酒酣回房歇息去了,留下他們年輕人自便盡興。
大庭廣眾之下,馮素琹倒是沒來纏人,林嘯一行心情舒暢,開懷暢飲,一直到半夜才宴罷上床安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