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憂,洛憂”在模糊的呼喊中,洛憂突然驚醒,猶如剛溺水得救的人一般大喘著氣,貪婪地呼吸著新鮮空氣,視線也在模糊中一點一點變得清晰。
“唰”隨著窗簾拉開的聲音,梅裡特街道上的光也照了進來,只見小野貓站在窗邊擺弄著窗簾,一臉疑惑地說“你是不是睡傻了,敲門半天都沒反應,我直接讓店主來開門了。”
洛憂扶著疼得像要炸開的額頭,從床上坐了起來,他感覺喉嚨就像枯井般乾涸難受,聲音嘶啞地說“我睡了多久。”
“誰知道你什麽時候睡下的,反正現在剛到晚上。”小野貓把窗簾拉到了底,順便開了窗,看了一眼外面熙熙攘攘沉浸在夜生活中的人們,嬉笑著說,“梅裡特就這點不好,分不清白天和晚上,不過這似乎也沒那麽重要。”
洛憂從床上跳了下來,走到小野貓身邊,伸手把窗戶重新關上,隔絕了吵鬧的噪音,隨後問道“讓你辦的事怎麽樣了?”
“你的運氣實在太好了,棄誓者有這麽多城市,你要找的人正好就在梅裡特。”小野貓的話語讓洛憂整個人僵在了原地,她的眼眸閃耀著神秘的色彩,猶如公主般優雅地伸出手,牽住了洛憂,將他帶向了門口,嬌笑道,“來吧,你們分別了這麽久,是時候團圓了。”
洛憂呆呆地跟隨著小野貓的牽引來到了門口,走廊的另一端站著一個嬌小的身影,整個人正好站在逆光的陰影下,看不清容貌。
這一刻,當來到命運的轉折點時,洛憂在心裡不斷對自己說,小野貓應該是找錯人了,自己苦苦尋找七年的人,怎會在一夕間如此輕易找到?這不可能是洛唯
洛憂擔心,假如自己抱著太大的希望,萬一事實真的是小野貓找錯人,那種希望升起又破碎的打擊實在可怕了,他寧可不斷地讓自己否認。
然而,或許是神不忍心讓洛憂再孤單一人…
陰影中的嬌小女孩輕輕地上前一步,伸出了白皙的小手,手腕上那掛有小熊的漂亮手鏈也暴露在了光芒下,刹那間擊碎了洛憂的心防。
這一刻,洛憂再也止不住眼中的淚水,把袖子都擦濕了也沒有停下,他哽咽著跪倒了地上,向這個女孩伸出了手,顫聲道“洛唯真的是你”
一開始,洛憂還在潛意識中讓自己不停否認,但是看到這條小熊手鏈時,他再也忍不住了。
七年了,七年以來對妹妹的思念在這一刻爆發了出來,仿佛洶湧的洪水一般衝擊著洛憂那顆帶著深深思念的心。
這條小熊手鏈不是它物,是洛憂自己學手工做的,在洛唯的生日上當禮物送給了她,她也一直視之如珍寶,一直戴著。
崩壞元年的那次分別,洛唯正是戴著這條手鏈被帶走,它也成為了洛憂尋找妹妹的唯一標記。
洛憂不會忘記,分離的那天,洛唯被帶走時不停地喊叫拉扯,腕上的小熊手鏈孤獨地注視著洛憂,黑寶石般的眼珠晶瑩剔透,仿佛要流出悲傷的眼淚。
可以說,這條手鏈就是洛憂和洛唯之間的一個信物,不論十年還是二十年,只要看到這個信物,就是看到了對方,就能感受到那種血脈相連的親情。
“哎呦,別哭了。”小夜貓聳了聳香肩,歎了聲氣調侃道,“有時間哭還不如去抱抱她。”
洛憂挪了一下自己的身體,傾身向前,想要抓住那隻伸來的小手,然後順勢將陰影中的女孩摟入懷中,再一次體會相隔七年的溫暖。
然而,就在洛憂即將觸碰到那隻白皙如玉的小手時,毫無征兆地,觸電般的麻痹突然從指尖湧入,傳向了渾身上下的每個角落,他感覺自己的視線在一瞬間暗淡,甚至一度忘記了呼吸,缺氧的心臟瘋狂跳動,試圖將血液供上暈眩的大腦。
“吃了她!吃了她!吃了她!吃了她!吃了她!”洛憂的腦海中響起了一個詭異的聲音,就像遮天蔽日的洶湧洪水,以毀天滅地之勢衝擊著他的理智,連眼睛也開始出現幻覺,視線中滿是這個女孩被撕碎嚼爛血肉橫飛的畫面。
除此之外,洛憂甚至能聽到自己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在瘋狂咆哮,這些細胞如同饑渴的餓狼般尖嘯著,流淌著饑餓的唾液,但與此同時,它們又恐懼不堪,躁動不已。
每個細胞都在分泌警告的激素,讓洛憂的整個身體處於超負荷運轉的最高警戒狀態,如果洛憂的身上有戰鬥所用的開關,那麽這些開關現在已經全部打開!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就像一個凶惡的捕食者遇上另一個捕食者,曠野相逢,一方面饑腸轆轆,惦記著對方身上肥美的肉,一方面又心驚膽裂,害怕成為對方口中的美食
洛憂呆呆地看著眼前的女孩,她的上半身仍在陰影中看不清,雖然手上戴著的小熊手鏈讓洛憂確定是信物,畢竟這是他親手做的東西,每個細節都記得清清楚楚,可此時卻感覺到了一股濃鬱的陌生感,還有深入骨髓的危險。
“不你不是洛唯”洛憂失神地站了起來,下意識後退了兩步,驚愕地注視著這個在陰影中向她伸手的女孩,猶如行屍走肉般嘀咕道,“你不是洛唯絕對不是”
洛憂下意識看向了小野貓,這個女孩此時正微笑地站在一旁,什麽話都沒有說,微微眯起的眼眸猶如貓一般神秘,眼中的詭異之色猶如馥鬱鮮血般愈發愈濃。
猛地,洛憂意識到了問題所在,他驚愕地四下環顧,低沉地吼道“瑟西婭?!”
洛憂想起自己在睡前召出了瑟西婭,讓她寸步不離地守在自己邊上,瑟西婭作為契約扈從,會毫無遺留地執行自己的命令,可現在為什麽突然不見了?!
瑟西婭絕不會自己主動離開,除非
就在洛憂愣神的一刹那,突然感覺有一個冰冷的東西抓在自己臉上,他用余光驚愕地看了過去,只見陰影中的那個小女孩不知何時變得高大起來,原本白皙的皮膚也像枯樹皮般乾涸枯萎,纏繞著濃鬱的黑色氣息,就這麽血腥又殘酷地抓著他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