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憂少將的生日是不是快到了?”骷髏城不死軍營地餐廳，正在吃飯的楚凡抬頭看了一眼日歷。

凌正在紅纓的陪同下用餐，她像個搶答的小學生一般舉起手，笑嘻嘻地說:“我知道我知道，5月25號！”

楚凡摸了摸腦袋:“洛憂少將居然是雙子座，咦，他是不是有個妹妹來著?還真是雙生雙子啊。”

“噓噓噓，小聲點！”凌將手指豎在了唇前，對楚凡小心翼翼地說，“沒事別提洛憂的妹妹，他很在意這件事的。”

楚凡四下張望了一會，眼看沒人注意自己，他端著飯碗坐到了凌旁邊，小聲說:“誒，洛憂少將和他妹妹關系很好嗎?”

凌用一種看智障的眼神看著楚凡，說:“他沒跟你們說過?”

楚凡的腦袋搖成了撥浪鼓，紅纓也是。

“哼哼，看來你們在他心中不夠重要。”一想到自己知道洛唯的事，凌頓時自豪地挺起了小胸脯，她把楚凡和紅纓拉近了一些，小聲說，“我問你們，水對魚來說意味著什麽?”

楚凡和紅纓對視了一眼，不明白這是什麽問題，楚凡撓了撓頭，說:“水對於魚意味著什麽?...意味...不是，能意味著什麽啊?魚本來就活在水裡啊。”

“真笨！”凌戳了一下楚凡的額頭，說，“那我這麽問，魚沒了水會怎麽樣。”

這一次，楚凡回答很快:“會死！”

凌看著楚凡，也不說話，就是這麽盯著他。

短暫的愣神後，楚凡恍然大悟，不可思議地說:“我的天...洛憂少將還有這麽柔情的一面?”

“你以為！江南萌虎是白叫的嗎?他可溫柔了我告訴你。”荒野出身的凌很愛惜食物，把碗裡的飯吃得乾乾淨淨，一粒不剩，這才放下筷子說，“所以啊，你們平時要多留意留意，大家要一起加油，爭取早點讓他們兄妹團聚！別整天想著吃喝打架這些事！”

楚凡的眼睛咕嚕轉了一個圈，也不知在想什麽。

“說起來，洛憂昨天回來以後，好像沒見他來食堂，是不是忙著公務一整天沒吃飯了。”凌拿起了菜單，細心地點了幾道洛憂平時喜歡的菜，說，“弄點吃的給洛憂送過去，別讓他餓著肚子。”

廚師將菜打包送來後，楚凡機靈地跟上了凌，他可不想放過任何討好的機會，說:“我送你過去。”

紅纓伸手一攔:“送什麽送，有我跟著就行了。”

紅纓自從被洛憂點名保護凌，倒也是真的盡心盡責，全天候走到哪跟到哪，凌雖然很感謝這麽盡職的守護，但要說不煩那肯定是假的，有誰會喜歡一天二十四小時被人跟著?

此時，凌瞅見有機會擺脫紅纓，趕緊擺了擺手說:“紅纓姐姐，你去忙你的吧，這次讓楚凡跟著我就行，他是洛憂的副官，可能還有些事要商量。對了，你還沒吃飽吧！廚師！給她再點一碗蛋炒飯！”

紅纓還沒反應過來，凌已經和楚凡溜遠了，廚師也走了過來，說:“一碗蛋炒飯十貝裡，現金還是記帳?”

“嗨...”紅纓也不是什麽死腦筋，知道凌對她的二十四小時跟隨肯定有意見，此時也就坐了下來，拍出一百貝裡，說，“一碗怎麽夠?來五碗，剩下的錢端點啤酒上來。”

...

隨著咚咚咚的敲門聲，凌在洛憂的辦公室外喊道:“洛憂，在嗎?”

敲了好幾次沒有反應，凌小心翼翼地打開了門，探頭往裡看了一眼，洛憂就在房間裡，而且坐在桌前看著什麽，看得很入神。

凌伸出小手揮了揮，試探性地問道:“洛憂，我和楚凡能進來嗎?”

洛憂回過了神，看了一眼凌，點了點頭。

“我給你帶了點吃的，都是你最喜歡的！來吃一點吧！”凌帶著楚凡走進了房間，將吃的放到了洛憂的桌上。

洛憂沒有動，依舊注視著什麽。

這股異樣吸引了凌的注意力，她順著洛憂的目光看了過去，當看清洛憂注視的東西，凌驚得嬌軀一震，差點把飯菜都打翻了。

“凌，過來。”洛憂的臉上露出了一種孩子般的微笑，順勢將凌摟入懷中，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隨後指向了桌上放著的一樣東西，那是一個相框，已經很舊很舊了，裡面裝著的照片也開始發黃，但沒有遭到損壞，可以很清晰地看到這是一張一家四口的合影。

楚凡此時也探頭看了一眼，頓時大驚，這分明是...

“凌，你看，這是我媽媽。”洛憂伸手指著相片上的婦人，她正微笑著注視鏡頭，歲月風霜讓她的臉上出現了皺紋，但卻依舊風韻猶存，可以看出年輕時是個大美人，時光褪去了風華美貌，留下的是為人妻母的溫柔。

洛憂一反常態，像個話癆似的念叨著:“我跟你說，我媽媽做飯可好吃了，我讀高中的時候，她每天早上五點半起床給我做飯，有時候是松子雞蛋餅，有時候是皮蛋瘦肉粥...對了！還有她的拿手絕活，酒釀小湯圓，我說的可不是超市買的那種，全都是她自己包自己釀的，每一顆小湯圓裡還會包入甜甜的芝麻和花生粒，一口下去唇齒飄香，我這輩子都沒吃過比她做的更好的小湯圓。”

“還有烤烏骨雞，就是那種...這個年代好像滅絕了，就是那種皮是黑色的雞，比一般的雞口感要嫩。她教過我秘訣，要把新鮮的烏骨雞用刀切開一點口子，抹上我們家秘製的醬料，每半個小時要塗抹一次，醃個一下午，然後裹上錫紙放到烤箱裡烤45分鍾，時間不要長也不要短，這樣子出來的肉質剛剛好，嫩而不生！我真的，這輩子再沒吃過比這還好吃的烤雞。”

“然後，這個，我爸爸。”洛憂指向了婦人旁邊站著的男人，和溫柔的婦人不同，這個男人板著臉，穿著西裝，渾身上下一絲不苟，看上去是個嚴厲又古板的人。

“他是個很凶的人，特別特別凶，當時我在學校很不爭氣，總被人欺負，爸爸每次看我一身是傷回來，都會很生氣地問我為什麽不還手，我跟他說我不敢，他就會更生氣，有時候還會打我。”

“小學六年級的時候，爸爸和媽媽就離婚了，爸爸帶小唯，媽媽帶我。其實有時候我覺得，他和媽媽離婚是不是因為不喜歡我...因為有一次他喝醉了，回來和媽媽大吵了一架，說你怎麽就生了一個廢物兒子。當時我在房間裡聽到了，就哭啊，躲在被子裡哭，我想第二天回學校和欺負我的人打一架，但一到學校馬上又慫了，那時候我好像知道自己為什麽被爸爸討厭了。”

“爸媽沒離婚前，我為了報復爸爸，也偷偷摸摸乾過很多蠢事。比如有一次，我趁他沒起床，拿他的牙刷刷馬桶再放回去，他刷牙的時候還皺眉說怎麽一股怪味，哈哈。後來爸媽離婚以後， 如果不是小唯被帶走了，我其實還挺高興的，因為我根本就不喜歡爸爸，我很想他從我生活中消失。”

“我一直在想，命運對我很不公平，別人的爸爸都那麽溫柔，我的爸爸就這麽嚴厲。而且我的同學裡還有人的爸爸是消防員，是大英雄！我爸爸就是個外企的底層員工，乾活累死也沒什麽錢的那種，工作受的氣回家撒我頭上，就這麽一個普通人，還好意思來罵我。所以我一直有個願望，我希望能換個爸爸，希望我以後的爸爸也能是個大英雄。”

洛憂不停地念叨著過去的事，說到這裡時，他突然揉了一下眼睛，眼淚悄無聲息地流了出來，聲音也變得嘶啞:“不過後來，元年的時候，爸爸帶小唯回來和我們吃飯，怪物突然衝進了我家，媽媽直接被咬死了。爸爸帶我和小唯躲進閣樓，可閣樓的地板太舊，撐不住三個人的重量...他握住了我的手，對我說...洛憂，從今天起你就要自己保護妹妹了，爸爸相信你能行。然後...他就推開我們，自己跳了下去。”

“那時候起我終於知道，什麽別人家的爸爸，什麽大英雄，我一直在找的大英雄就在身邊，就是我的爸爸。”

說到這裡，洛憂擦掉了眼淚，眼中盡是融化的溫柔，他用手指觸摸著照片上的一個小女孩，仿佛是在觸摸本人:“然後...這個就是我的妹妹，洛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