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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崩壞:起源》第1055章 故人離別
鷹旗軍這麽多年的流放生涯中,滿身舊傷的墨骨是活得最痛苦的一個,一條胳膊和一條腿殘廢,東西握不住,路很難走,臉頰也遭到自由射手擊穿,舌頭切了大半截,吃飯沒有味道,喝口水都會從臉頰的空腔漏出來,生不如死。

然而,墨骨或許又是最幸福的一個,她在鷹旗軍的服役生涯中為之拚盡全力,用自己的一切守護鷹旗,而現在,輪到隨之流放的80萬鷹旗軍戰友守護她。

手握不住東西?沒關係,兄弟們幫你把活全幹了。

拿不住杓子?沒事,大家輪著給你喂飯。

路走不了?也沒事!我們背你,我們就是你的腿。

餓了?渴了?生病了?都沒關係,所有人省吃儉用來養你。

這是鷹旗軍給墨骨的回饋,以前她保護他們,現在他們保護她,哪怕流放歲月痛苦又黑暗,他們也願意給墨骨最後一點光。

在80萬流放的鷹旗軍中,墨骨是最早跟著冷鳶的人,也是唯一一個鷹旗七將星,她的童年就是鷹旗軍的成長史,對於這些被剝奪了一切的士兵來說,墨骨是一個時代的印記,全身上下密密麻麻的傷疤記錄著過去那段意氣風發的崢嶸歲月,是每個士兵心中的精神信仰。

敵人來襲的時候,鷹旗軍被衝得徹底潰散,猶如被巨浪吞噬的沙丘,但所有人都不約而同想到了墨骨,從四面八方衝向她的獨屋。

其實墨骨早就被第一批趕到的鷹旗軍救走了,但大家不知道,依舊向著希望奔跑,也因此死在了跑向希望的路上,但無論他們在哪倒下,那裡永遠是一條通往信仰的路。

此時,當馮雲舉起雙手,所有衝至長安城下的士兵們都看到了這一幕,他們原本都伸著手試圖吸引不死軍的注意力,好讓不死軍的神射手保護他們,但此時,所有人不約而同地放下了手,甚至蹲下身,讓空中的墨骨成為了唯一的焦點。

長安城樓,洛憂居高臨下地俯瞰戰場,自然是一眼就看到了被舉在空中的墨骨,她的身軀一如既往的嬌小,到處都是舊傷的疤痕,還有一道肩膀的貫穿傷流著血,整個人早已昏迷,在凜冽腥風中脆弱得一吹即逝。

洛憂注視著墨骨,眼神是那般深邃,彷彿洞穿了往昔的歲月,他和墨骨的關係其實並不算好,最開始刀劍相向,水火不容,也沒有並肩作戰的經歷,一直到後來,兩人都算不上朋友關係,沒有交集,形同陌路。

但那又如何呢?

歲月是最殘酷的力量,時光凋零一切,洛憂雖然相貌上依舊是少年,但實際早已閱盡半載人生,若換做常人,便已是風燭殘年,在人生的遲暮黃昏,所有恩怨情仇都已是過往雲煙,重要的只有那些陪你一同走來的舊日故人,不僅僅因為彼此相識,更因為對方身上記錄著你對過去的回憶。

在洛憂這個年紀,很多東西都已經看淡了,不重要了,他會向著自己的目標一直前進,而在這個過程中,若有故人相伴,在黃昏落日溫上一壺熱茶,講一講過去相知相識的那些故事,便是這片大漠風沙中最愜意的事。

可是,看著被托舉在空中的故人,洛憂卻感覺自己的手是如此沉重,他無法伸出自己的手,因為面前有一道密不透風的牆,來自王都的牆,在正式的指示傳來前,任何人不得進入王都,這是命令,而且是以洛唯為要挾的命令。

“求求你...破虜將軍!救救她吧!”舉著墨骨的馮雲已經流出了眼淚,幾個同伴在他面前蹲下,他踩著戰友們的背,讓自己站得更高了一些,彷彿這樣就能夠離長安的百尺城牆更近,

“你可以不開門,可以不放我們進去...我們都知道你有苦衷...但求求你,你只要帶走她就好,只要你能帶走她,就算眼睜睜地看著我們所有人死在這裡,也不會有人怨你!”馮雲話音剛落,後方人群突然傳來了一陣劇烈的騷動,驚駭聲此起彼伏,他回過頭一看,入目處是一片閃耀著死亡寒芒的鋼鐵洪流...

剛才衝擊鷹旗軍陣地的是移植了暴食細胞的半神體,不過是一批拿來測試威力的試驗品罷了,而此時,十字教會的主力部隊抵達了。

“轟隆隆!!!”鋪天蓋地的騎士,燃燒的神印在他們的眉心匯聚成了一片烈焰,將黑夜撕得四分五裂,金色炙芒照亮了身下奔騰的戰馬,每踏一步便會讓地面開裂,成千上萬騎士衝鋒帶來的是地動天搖,閃耀著嗜血寒芒的巨型騎槍一字排開,組成了絞肉機般的衝鋒線,金色鑲邊的白底黑十字旗在凜冽腥風中震蕩,預示著這是條頓騎士團頂級精銳普魯士大隊。

“榮歸吾主!!!”當普魯士大隊爆發出狂熱的戰吼,連人帶馬以全速衝進鷹旗軍人群時,至少有一萬名鷹旗軍士兵直接消失了,他們的身軀在絞肉機般的騎槍下化作最原始的碎片,各種各樣的殘肢在短促的慘叫聲中漫天飛舞,血肉一瞬之間便將白底黑十字旗染成了猩紅的顏色。

恐怖的衝擊力直接讓普魯士大隊突進了陣中,到處都是四分五裂的死屍,有直接被騎槍擊碎的,也有被戰馬活生生踩進泥土的,長安城下變成了一片血的海洋。

衝鋒結束了,但殺戮沒有結束,普魯士大隊的騎士們拋下笨重的騎槍,抽出了腰間為近身搏殺而生的騎士佩刀,猶如進入屠宰場的屠夫般砍殺著手無寸鐵的鷹旗軍士兵,偶爾有鷹旗軍進化者試圖反擊,但所有攻勢都被護體的神印金火化解,緊接著被佩刀砍成了最原始的血肉。

馮雲抱著墨骨拚了命地往人群裡擠,目眥盡裂地衝長安城牆吼著:“破虜將軍!!!”

長安城牆,死字旗被腥風肆意撥弄。

“上將軍...”紅纓的眼睛一片通紅,指甲因為緊握而陷進肉裡,她悲哀嘶聲地說,“就真的要見死不救嗎?”

楚凡走到紅纓面前,搖了搖頭示意別往下說了,他默默看著洛憂孤零零的背影,低聲說:“別逼他了,他現在比你還痛苦。”

長安城牆沒有傳來任何回應,只有密集的炮火聲在試圖襲殺潮水般湧來的教會騎士,但在神印金火以及騎士重鎧的保護下,槍械殺傷微乎其微,只有重型要塞炮才能造成人員殺傷,但這種效率微乎其微。

鋪天蓋地的騎士們將鷹旗軍徹底困死在了長安城下,曾經的帝國精銳此時變成了任人宰割的魚肉,前是高牆,後有騎兵,他們插翅難飛進退不得,有許多在邊緣位置的士兵甚至直接被擠下了大漠天塹,在摔成肉泥前的一刻,他們的願望是此生能夠變成一隻自由飛翔的鳥兒。

沒有得到回應的馮雲閉上了眼,不過片刻後又睜開,那雙眼眸裡沒有等死的灰暗,而是一片燎原烈火,他抓住了離自己最近的同伴,用自己生平最大的聲音喊道:“人梯!!!向上!!!!”

那名同伴愣了一會,下意識看了一眼馮雲懷中的墨骨,終於是反映了過來,他抓過自己身邊的戰友,對他們嘶聲喊道:“人梯!!向上!!!”

那幾個戰友也明白了過來,紛紛向離自己最近的人大喊:“人梯!!向上!!!”

人梯,向上。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在鷹旗軍中以最原始的口口相傳方式擴散,最後傳到了每一名士兵的耳中。

二十分鍾後,令整個長安不死軍震懾的一幕發生了。

密密麻麻的鷹旗軍士兵開始收攏,最裡面貼著城牆的那批士兵蹲下了身,讓身後的同伴踩在自己身上,踩上去的士兵擠出了一個坡度,又讓再後面的士兵踩上,再組成一個新的坡度,如此反覆疊梯。

古有神工,名為浮屠,講述凡人不甘被困於茫茫塵世,以萬世之力鑄造通天高塔,意欲登天。

不過是神話罷了。每個聽過故事的人都會這麽講。

而此時,幾十萬鷹旗軍士兵匯聚在一起,組成了血肉人梯向長安城牆攀爬而來,最下面的士兵在承受超出極限的重量以後,血肉扭曲,骨頭斷裂,一聲不吭地垮了,他們縱然身死,但身體卻依舊成為了人梯的一部分,成為了通往希望的墊腳石。

越來越多的人被踩死,但又有越來越多的人踩著屍體不斷攀爬,幾米,十幾米,幾十米...屍體越來越多,所組成的坡度也越來越厚,人梯越來越高。

對於長安的城牆高度來說,它就像大漠天塹一樣不可逾越,但此時,鷹旗軍卻是以自己的身體化作登天的階梯,硬生生攀到了長安城牆的邊緣,以凡人之力突破了不可逾越的天塹。

馮雲踏著那些死了或還活著的同伴登上人梯,奮力攀爬到了最上方,他本人離城牆還有不小的距離,但當他踮起腳,將墨骨托舉至最高處時,墨骨的身體已經被托到了城樓護欄,不偏不倚地擺在洛憂面前。

這一刻,破曉已過,朝陽從天邊升起,驅散黑暗,告訴世界這是一場新生,輝光灑在墨骨嬌小的身軀上,彷彿將她整個人點亮,成為了洛憂視線中的唯一。

馮雲抬起頭,透過護欄縫隙看著洛憂,他咧開嘴一笑,意味深長地說:“破虜將軍,接過她吧...咱們就這麽點願望了。”

80萬鷹旗軍,有人倒在營救墨骨的路上,有人倒在保護墨骨的途中,也有人死後成為了登天的階梯,他們死處不同,死相各異,但在洛憂眼中,他卻看到80萬人同時朝他伸出手,80萬雙手一起托舉著墨骨,將她托到了自己面前...

在不死軍諸將的矚目下,洛憂顫抖地伸出了手,披著朝陽,穿透凜冽的寒風,最終觸碰到了相識42年的故人,將她抱在了懷中...

馮雲終於露出了一個憨厚的笑容,朝陽的輝光映射入眼瞳,照亮了孩童般的純淨,他知道,自己接下來是死是活都沒關係了。

然而,這種純淨卻是刹那間就被殘忍擊碎。

洛憂剛剛接住墨骨,還沒來得及抱穩,破空聲毫無徵兆地傳來。

“咻!”雕刻著十字紋路的箭矢撕裂朝陽,穿透護欄縫隙,徑直貫穿了墨骨的脖頸,撕裂動脈帶起一片飛血,巨大的穿透力後續不止,直接灌入洛憂的心臟,將兩人的血融在了一起。

絕望的冰寒在心臟開始擴散,洛憂呆呆注視著被射穿脖頸的墨骨,視線發顫,僵硬地看向了箭矢射來的方向。

遙遠的十字教會陣地,身披教皇羽衣的霍安裡森騎著獨角獸屹立於朝陽的輝光中,他手中持握著聖銀製成的獵弓,保持著剛剛放矢的動作,很快手一松,將獵弓交給了自己的侍從,面向洛憂,微笑地在自己胸口劃了一個優雅的十字。

馮雲絕望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眼中的希望之火在刹那破滅,緊接著,十字教會的騎士衝擊線終於波及到了人梯,猶如閘刀般將整個人梯徹底衝斷,所有還活著的或已經死了人都一起墜向了深淵...

“咳...咳...”令人心碎的咳血聲喚回了洛憂的意識,他呆呆看向懷中的墨骨,墨骨無助地咳著血,眼神渙散,生命色彩在那雙漆黑眼眸中快速流逝,這一箭是徹底奔著致死去的,直接洞穿了脖頸的主動脈,血怎麽都捂不住,已經沒有任何人能救她。

“冷...冷...”墨骨伸出了慘白的手,在顫抖中胡亂抓住了洛憂的衣袖,咳著血無助地說,“我...咳...我好冷...”

洛憂的身軀在寒風中不停發顫,他從沒有這麽慌亂過,手足無措地將墨骨摟入懷中,替她擋住了寒風,用體溫給她取暖,從哽咽的聲音可以看出,洛憂的情緒已經無法控制了,他顫聲說:“沒...沒事...我給你取暖!乖,我抱著你!這樣就不冷了...”

洛憂話音落下的一刻,明顯感覺到墨骨輕輕將頭搭進了他的懷中,洛憂第一次在這個女孩身上感覺到柔弱與無助,短暫的時間在這一刻無限拉長,如果可以,洛憂真希望它能再漫長一些,好讓他能想出拯救墨骨的辦法。

然而,現實卻是如此殘酷,當墨骨的身體最後一次發顫,再也沒有任何動靜。

墨骨死了,死在希望的終點,慘淡又悲哀,一如過往的人生,這個世界似乎從來沒有對她溫柔過,而最終,她死在了相識42年的故人懷中,在這片淒涼的亂世風雨,這可能是最後的幸運。

漫長的擁抱,漫長的沉默,洛憂一直抱著墨骨,似乎是想用體溫將她喚回來,但這是做不到的。

洛憂雙手止不住地發顫, 將墨骨的屍體放在了自己腿上,小心翼翼地幫她拔出了脖頸的箭矢,動作很輕,沒有將貫穿處撕裂,他不想給這幅遍體鱗傷的身體帶去更多傷痕了。

不死軍將領們無聲地注視著這一切,這些從戰火中殺出來的悍將此時隻感覺天昏地暗,氣鬱心結,有的甚至閉上了眼,不敢直視這一切。

“紅纓。”突然,紅纓聽到了洛憂的呼喚,她應了一聲,以為有什麽事要做。

“拉布爾。”很快,洛憂叫了第二個人,但奇怪的是,拉布爾現在並不在城樓,他的體型也不可能登上城樓,拉布爾正在城中待命,不可能聽到洛憂的呼喚。

“霜狼,影切,江武龍,虓虎...”洛憂不斷呼喚著名字,這批被叫到的人有些在場,也有些和拉布爾一樣在城中候命,終於,不死軍將領們意識到,洛憂並不是在呼喚他們,而是在點將!

100個名字,代表著不死軍戰力最強的100名沙場悍將,點將完畢,赤紅如火的赤傘出現在洛憂手中,扭曲,形變,幻化出了漆黑如深淵的玄鐵,在詭異能量的加持下透露著比鮮血還要猩紅的寒芒,無數糾纏盤虯的神秘紋路如同毒蛇般在劍身纏繞,最終全部匯聚在了刃末,凝為血獄!

呼嘯的寒風肆意吹拂,洛憂背後血翼轟然啟張,赫然是進入了血裔形態,當洛憂抬起頭,眾人終於看清了他的臉,那雙瑰紅眼眸不斷流出悲傷的淚水,穿透凜冽腥風,穿透大漠風沙,猶如惡鬼般落在十字教會陣地,落在微笑的霍安裡森身上,最終道出震撼人心的兩個字:“衝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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