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看清摔碎在地上的東西時,艾爾下意識後退了一步,臉上的驚慌再也隱藏不住了。
這個摔碎的東西並非什麽重要之物,而是一張合照。
自從破虜將軍洛憂被調往大漠,初代拂曉隊成員都遭到了嚴格的審查,艾爾和埃裡克這兩位外籍人士更是如此。出於外交禮儀,帝國高層並沒有對他們做什麽懲處,而是“協商”之後請二人主動退伍,離開帝國軍。
退伍之後,艾爾和埃裡克倒也算是清閑了下來,兩個人全身心地投入慈善事業,在孤兒院當義工。
因為沒有太多收入來源,只有當地下發的一點退伍補貼,再加上時常要給孩子們買日常用品,兩個人的手頭都很拮據。
後來,洛憂在臨江的戰友們聽說了這事,大家就經常一起來孤兒院看望孩子,給他們買吃穿用的東西,替艾爾和埃裡克分擔壓力。
而現在,貝德摔在艾爾面前的合照,正是一張全家福合影,所有孤兒院的孩子以及來探望的臨江軍人都在上面,其中就有葉梓蕭。
合照上,葉梓蕭和艾爾並肩站在中間主位,兩個人都笑得很陽光,沒有任何生疏感,顯然是對彼此很熟悉。
“你旁邊那個人叫葉梓蕭,現在的赤血帝國二把手,地位僅次於大元帥莫謙。”貝德看著臉色慘白的艾爾,冷酷地說,“你卻告訴我,你只是一名普通的醫護人員,什麽都不知道?”
艾爾之前被勸離退伍,但第三次衛國戰爭爆發後,她又主動到當地登記,以預備役動員的名義回到軍中,救死扶傷。
莫謙斬殺孽帥歐辰後,江南地區進行戰略轉移,但教會進攻的速度實在太快了,快到帝國軍根本招架不住,被全部打散。直到氣旋降臨,暴雨來襲,這才拖緩了教會的進攻。
前線戰火燃到這個城市的時候,因為對當地情況熟悉,艾爾和埃裡克便申請來到這個孤兒院,負責孩子們的撤離工作。
可誰也沒想到,城市那麽大,貝德這些騎士居然陰差陽錯地被帝國遊擊部隊追打到了這裡,而且還發現了艾爾的秘密!
“你知道嗎?我不喜歡小孩子,他們總是很吵鬧。之前和棄誓者交戰的時候,我也負責過孩童的轉移,他們一路上不是哭就是亂跑,效率特別慢。”貝德走了過來,踏碎玻璃,將照片踩在了腳下,眯著眼說,“但有一件事我很好奇。你一個人留在這間孤兒院,說明是剛剛完成對孩童的轉移,自己沒來得及撤離。可周圍到處都是戰場,為什麽沒聽到任何孩童的動靜?你是通過什麽方法轉移了他們?”
艾爾的眼神閃躲,但還是搖著頭說:“咳...你誤會了,孩子們幾天前就已經和部隊撤離,我只是回來取私人物品而已。咳。”
“拙劣的借口。”
“唰...噗嗤!”貝德長劍出鞘,穿透艾爾肩膀的鎖骨縫隙,將她直接釘在了牆上。
“唔!...”鎖骨部位有非常密集的交感神經,突如其來的劇痛直接讓艾爾臉色煞白,不受控制地叫出了聲。
艾爾給過每一位騎士幫助,平心而論,這些騎士都不願意看到艾爾受傷,但在更高的權威面前,他們都選擇了沉默。
貝德將手指插入艾爾的傷口,故意攪動了兩下,引得她不停痛哼,隨後將手指抽出,放入口中舔掉了血,笑眯眯地說:“你是個很乾淨的女人,真巧,我最喜歡的就是把乾淨女人弄髒。”
貝德將長劍拔出,將艾爾的嬌軀按在了牆上...
“嘭!”就在貝德撕掉艾爾的裙子,準備施以凌虐時,突如其來的響聲傳來。
“下地獄吧!雜碎!”只見貝德身側的櫥櫃大門突然被打破,一個怒吼的人影從中衝了出來,手中還揮舞著修理機械用的釘錘,徑直砸下。
貝德一時間僵住了,他們來得比較匆忙,再加上孤兒院很黑,隻來得及檢查一些常規角落,沒想到櫥櫃裡還藏了一個人。
如此近的距離,無論是調動神印,亦或是閃避,都來不及,貝德隻來得及將臉一歪,原本砸向太陽穴要害的釘錘掄在了他的臉上,砸爛了左眼。
“該死!來人!!!”貝德被爆了一隻眼,滿臉都是血,踉踉蹌蹌向後退去。
除了負責警戒守衛的騎士,其他人都衝了過來,三兩下挑斷埃裡克的手腳筋,將他製服在了地上。
貝德捂著被打爆的左眼,一臉猙獰地走了過來,當即踢翻埃裡克,惡狠狠地說:“看來我猜得沒錯,你們有秘密沒告訴我!”
“你們這些屠夫!就該下地獄!...”埃裡克只是瞪著貝德,怒發衝冠破口大罵,還衝他吐口水。
貝德直接將埃裡克拎到了艾爾面前,冷酷地說:“說出你知道的情報。”
艾爾已經泣不成聲,她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埃裡克直接大叫道:“艾爾!不要說!死都不要說!!!”
左眼的疼痛讓貝德情緒暴躁,也失去了最基本的耐心,他直接手起刀落,砍飛了埃裡克的頭。
貝德將埃裡克的無頭屍首踢到一旁,反把頭顱拿過來丟在艾爾面前,冷聲說:“身為教會的一員,你應該明白被斬首意味著什麽。”
艾爾跪在埃裡克的頭顱前,輕輕伸出手,替他合上了死不瞑目的雙眼,臉上露出慘笑,幽幽地說:“我的信仰消逝已久。”
貝德這才發現,艾爾胸前沒有佩戴神職人員的十字架。
沉默片刻後,貝德知道套不出什麽話,而且他也沒時間耗在這裡,要知道,外面還有遊擊部隊在埋伏。
貝德剛準備砍掉艾爾的頭,一名騎士卻走了出來,按住貝德的手,沉聲說:“這個女人幫過我們,請不要斬掉她的首級。”
貝德皺眉看了一眼這名騎士,又看了一眼其他人,大家的目光都在傳達同一個意思。
貝德不耐煩地嘖了一聲,走到艾爾身後,將長劍抵在了她的左肩,用一種公事化的口吻說:“我,十字教會聖殿騎士團高階騎士貝德,賜予你榮耀的死亡,榮歸吾主。”
言畢,長劍自左肩刺入,穿透胸骨,插進了艾爾的心臟。
這種死法源自於教會傳統,一般是兩名騎士死鬥後,由勝者給予敗者的處決,這種死法可以最大程度保證屍體的完整性,也是教會裡最有尊嚴的一種死法。
艾爾倒下後,貝德擦掉了劍上的血,其他騎士則是在胸前劃了個十字。
這時,一名騎士嘀咕著:“這個女人真可憐,她的身體好像很糟糕。”
貝德皺眉:“你說什麽?”
騎士搖著頭:“我說她的身體很糟糕,講話的時候不停咳嗽。”
貝德回憶起了這個細節,艾爾之前講話的時候確實一直在咳嗽,但這並不奇怪,這大冷天的,難免染上什麽風寒。
不過這時,貝德突然注意到了一個細節,艾爾的袖子上有血跡。
血跡很小,只有一點點,顯然不是處決時染上的,像是拭上去的。
貝德又回憶了一下,艾爾之前好像做過一個咳嗽後擦嘴的動作,應該就是那時染上的。
所以...咳血?
肺結核?還是?...
貝德盯著艾爾的屍體,眼中疑惑之色越來越濃,足足思索了五分鍾,他才說:“撬開她的嘴。”
“騎士長?”
“撬開她的嘴。”
雖然不願意破壞屍體,但騎士們只能照做。
撬開嘴後,借由神印金火,貝德仔細檢查著艾爾的口腔,突然,他看到了一些劃傷的痕跡,但往裡檢查,發現咽喉部位也有這種劃傷痕跡,而且很新,應該是不久前剛劃傷的。
突然間,貝德的眼睛越瞪越大, 緊接著,他拔劍剖開了艾爾的肚子,將胃部割開,手伸進去不停翻找著。
終於,在騎士們驚愕的注視下,貝德將一把血淋淋的鑰匙從艾爾的胃裡抓了出來。
...
時間迫至黎明,當視線越來越亮,黑暗的優勢蕩然無存,帝國遊擊部隊也收斂鋒芒,暫時潛伏了起來。
而借著這個機會,貝德等人用這把鑰匙試遍了孤兒院裡的每一把鎖,最後,他們在一堵牆後發現隔層,裡面的隱藏鎖正好匹配這把鑰匙。
鎖打開後,貝德掀起層板,看到一個通往地下的簡陋階梯,他和同伴們當即衝了下去。
借由神印金火看清眼前的一幕時,所有人都愣住了,貝德也瞪圓了眼睛,呼吸變得猶如野獸般急促:“難怪帝國軍神出鬼沒...”
地道!
縱橫交錯,四通八達的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