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嘔...”休息室內,冷鳶臉色慘白,抱著臉盆大口吐著黑血,但她似乎早就習慣了,根本沒有在意,若無其事地拿手帕擦了擦嘴,將血倒進了洗手池,拿水一衝,假裝什麽都沒發生。
冷鳶衝掉血顯然是為了掩蓋吐血這件事,但轉過身時,卻發現洛憂不知何時站在了她的身後。
冷鳶沉默了一會,平靜地問:“看什麽?”
洛憂看了一眼洗手池,默默地說:“你的身體一天比一天糟糕。”
冷鳶示意洛憂走開,不耐煩地說:“不是你該關心的事。”
冷鳶走過洛憂身邊時,洛憂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沉聲說:“現在很多人希望你死,如果你繼續毫無節製地使用真龍形態,不斷剝離身上的龍鱗,這些人的願望要不了多久就會實現。”
冷鳶站在了原地,眼神忽明忽暗,她沉默了許久,突然轉過身看著洛憂的眼睛,若有深意地問:“洛憂,你今年幾歲了?”
洛憂聳了聳肩膀,淡漠地說:“忘了,我沒有記年齡的習慣。”
“是的,你沒有記年齡的習慣,你也不需要,因為你是個怪物,一個永遠不會衰老的怪物,我不管你實際上幾歲了,你的生理年齡永遠是17歲,就和崩壞元年時一模一樣。”冷鳶伸出手戳著自己的胸口,悲哀地笑著,“我呢?崩壞元年的時候我剛成年,崩壞7年出任上將時25歲,現在崩壞28年,我已經46歲了!你知道衰老是什麽感覺嗎?因為龍血的緣故,你看不到我容貌上的衰老,但我能感覺到自己的血脈隨著年齡的衰老在枯竭,我的力量,我的龍語,我的承受能力,一切的一切都隨著歲月推移在變弱,留給我的時間還有多少?”
洛憂看著冷鳶毫無血色的臉,皺著秀眉說:“你如果這麽硬拚下去,功成之日就是祭日。”
“那就夠了。”冷鳶悲哀地一聲冷笑,幽幽地說,“我身邊已經沒有人了,鷹旗七將星死得只剩一個墨骨,偏偏她的胳膊還廢了,鷹旗軍如日中天,卻後繼無人,我也沒可能把大業託付給你,我太懂你了,你只要得到妹妹,就會拋下一切,像人間蒸發那樣消失,你心中只有自己的家。”
冷鳶向外走去,沉聲說:“所以,別在這和我抒情。我說過了,你助我完成大業,我助你實現夢想,崩壞終結之日,既是國家崛起之時,到時候我安心入土,你帶妹妹遠走高飛,我們互不相欠。”
冷鳶說完,甩開洛憂的手走出休息室,她本想去辦公室處理一下海洋資源站近日來的報告,卻發現已經有士兵驚慌失措地站在了門外,其中一人硬是嚇得臉色慘白,像軟腳蝦似的跪倒在地上,不停磕頭求饒:“鷹王...饒命...鷹王饒命...”
冷鳶很快就認出了這名士兵,他是輪值的墓園守墓人,刹那間,可怕的寒意流過冷鳶身上的每個角落,臉上頓時失去了血色,慌忙跑向墓園的方向。
...
冬日的冷風冰寒刺骨,梅花開在墓園枯樹的枝頭,在這片生離死別的地方孤寂而又空乏,冰冷的雨滴落在墓碑上是滲心的涼,沒有一絲溫度,只是向祭奠者無聲地告知死亡。
這個墓園埋葬著鷹旗軍的重要軍官,他們都是從北境自治起一路走來犧牲的人,此時,冷鳶站在Lucky的墓前,準確地說,曾經是Lucky的墓。
Lucky的墓被人掘了,淒美的花棺被砸得破爛不堪,做了防腐處理的白玫瑰也被人一朵一朵撕碎,悲哀地在地上凋零,更令人心寒的是,冷鳶在給Lucky守完靈後火化了她的遺體,
將骨灰置於棺中,現在骨灰罈都被人砸了,Lucky的骨灰被灑得到處都是,和骯髒的塵埃與泥土混雜在一起。聞訊趕至的鷹旗軍官們看得心都寒了,到底是什麽人和鷹王有如此深仇大恨,連她死了的女兒都不放過,要將其掘墳開棺,挫骨揚灰??!!
冷鳶背對鷹旗軍官們站在Lucky的墓前,孤零零的身影彷彿融入了這片灰暗的景色,沒有人看得見她的臉,也沒有人敢去看,周圍只有冷風吹拂,雨水涼得滲心。
洛憂冷眼看著跪在地上的守墓士兵,問:“怎麽一回事?”
守墓士兵的臉色已經不止是蒼白,而是種死一般的灰,他失魂落魄地說:“屬下...不知...昨天下午還好好的...今天早上例行巡查到這,就已經是這樣了...”
提供不了有用線索,也就沒有了盤問的價值,而且不管於公於私,冷鳶都不可能再讓這個守墓士兵活著,洛憂也很乾脆地將其抓在手中,在對方淒慘的哀嚎下,瓦解重組的狼口直接將他撕得四分五裂,活生生吃了下去。
這已經是最後的仁慈了,至少洛憂給了他一個痛快的,如果讓冷鳶交給專門的行刑手處置,怕是要一直虐好幾個月,乃至好幾年,那才是真的生不如死。
洛憂吃掉守墓士兵後,冷鳶沒有管身後的動靜,而是輕輕跪到了地上,用袖子擦了擦眼淚,伸出冰涼的手去扒那些灑落的骨灰,一邊扒一邊顫聲說:“沒事...寶貝,你安心睡...沒事沒事...”
冷鳶將那些灑在地上的,陷進土裡的,沉進水窪的,灑得到處都是的骨灰全部扒來聚攏,一點一點將它們放回了新準備好的骨灰罈,讓工匠臨時補好了花棺和墓碑,將其重新安葬。
做完這些,冷鳶搖搖晃晃地從Lucky的墓前站了起來,轉過身,冷酷的眼眸掃視著身後的鷹旗將領,除了洛憂,所有被掃到的人都下意識低下了頭,不敢對視。
“看來鷹旗軍裡還有小人,想用這種方式噁心我?”冷鳶掃視著鷹旗將領們,無情地笑了一聲,聲音中隱匿著可怕的龍威,“我們看看到時候誰後悔。”
鷹旗將領下意識喊道:“鷹王?...”
“傳令下去,我不在的期間,由洛憂代持北境攝政,直至我歸來。”
“鷹王,您要去哪?”
“終結崩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