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在不停的驗看原石過程中很快就結束了,而三天的看貨時間,也將落下帷幕,來往於公盤的玉石商和賭石人的臉上,有的凝重有的興奮,都在期待著過幾天的開標。
晚上的時候,方逸被盧國平等人邀約著去吃了頓飯,聽著他們聊天侃地,也聽到了不少有關於翡翠賭石的趣事,當然,那些賭垮導致傾家蕩產的事情,在酒桌上卻是無人提及。
臨走時,盧國平提出,等到此次公盤結束,賭漲的人回到國內要請大家吃一頓好的,得到了眾人的積極響應,於是方逸的電話本上又多了十幾個號碼,均是這些職業賭石人留下來的。
“方逸,回來了?”當方逸回到莊園,陳凱和余宣正坐在客廳裡喝茶聊著天,見到方逸帶著阿虎走了進來,抬手和方逸打了個招呼。
“行啊你小子,來緬甸這才幾天?交的朋友就比我還要多了……”陳凱給方逸倒了杯茶,笑著調侃道:“方逸,這交朋友也是要看人的,不要什麽朋友都交,對你沒什麽好處的……”
“都是些性情中人,能認識一下倒是不錯……”方逸看著陳凱,笑道:“凱哥你是格調太高冷,認識的朋友檔次太高,我可比不了你……”
方逸知道,陳凱在國內做翡翠生意的商人裡面,也算是做的比較大的了。
除了雲省有一家百年老店能穩穩壓著他之外,陳凱的珠寶店赫然已經成為國內珠寶界的新貴,交際圈子自然也是水漲船高,當年生意起步時的那些老夥伴,幾乎全都見不到了。
這幾天和陳凱相處的時候,方逸經常聽到他在抱怨自己有錢之後,別人對他的態度就都改變了,不過在方逸看來,這問題卻是出在陳凱自己身上的。
“小凱,這一點你做的不如方逸好……”
聽到方逸的話後,余宣看向陳凱,說道:“你小子也算是起始於微末,這剛有錢沒幾年,眼睛就快要長到腦門上去了,這一點很不好……”
一個人身上所起的變化,在他身邊的人往往是看的最清楚的,雖然陳凱在對待余宣的態度上依然如舊,但余宣能看得出來,自己這個侄子在做生意愈發圓滑之余,言談舉止間卻是顯得有些浮躁和不耐煩。
“余叔,我沒這樣吧?”
陳凱聞言愣了一下,他又不是什麽官二代富二代,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是自己一手一腳打拚出來的,自問應該做不出那種看不起人的事情。
“你自己沒感覺而已……”余宣搖了搖頭,說道:“今兒那盧國平不是也邀請咱們去吃飯了,你為何不願意去呢?”
方逸在每天公盤結束的時候,都是要和老師與陳凱會合的,不過今兒因為他要出去吃飯,於是就帶著盧國平在門口一起在等余宣和陳凱。
雖然和余宣和陳凱都不熟,但是出於禮貌,盧國平也對兩人發出了邀請,余宣剛想說話的時候,卻是沒想到被陳凱一口就給回絕掉了,當著外人的面,余宣當時並沒有說話,但已經是看出來了一些問題。
“余叔,咱們不是要回來核對標單金額嗎?”陳凱有些不服氣的說道。
“就差一頓飯的時間?”
余宣似笑非笑的看著陳凱,開口說道:“你是覺得和他們一起吃飯比較沒面子吧?不過你知不知道,我和你父親現在每過一段時間,還都會和當年下鄉時結識的朋友們一起吃飯,他們現在的職業大多都還是農民……”
“這事兒我知道的……”
陳凱點了點頭,
但是他一直都挺納悶的,學識淵博的父親和余叔,為什麽能和那些大字不識一籮筐的老農民們成為好朋友,每次吃飯時都會吆五喝六,展示出他們不為人所見的另外一面。“不明白吧?告訴你,一個人的心胸和品行,才是決定他能走多遠的最重要因素,而交朋友也是不分貴賤的……”
余宣歎了口氣,說道:“就是你看不起的那些老農民,卻是曾經救過我們幾個人的命,要不是他們,當年我們三個早就死在鄉下了,哪裡還有你們這些小兔崽子啊……”
說起以前的往事,余宣臉上不禁露出了幾分感慨的神色,雖然事情已經過去了那麽多年,但每每想起來,還是如同發生在眼前一般。
余宣和陳凱的父親等人被下放到農村的年代,正是國家最為困難的那個時期,雖然報紙上每天都登著諸如糧食畝產萬斤的消息,但實際上那時候全國人民都吃不飽飯。
余宣他們自然也不例外,每天都被餓的眼睛發綠,要不是村裡人很尊重知識分子讓他們不怎麽乾活改造,恐怕余宣這些人更是撐不下去。
投桃報李之下,余宣和陳凱的父親等人,每天晚上都會在村子裡叫村民們認字讀書,倒是和這些質樸的村民們結下了很深厚的友誼。
不過那會的余宣等人正值壯年,就算受到很多照顧,但是每天那麽一點口糧也不夠他們吃的,於是幾個書呆子就決定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余宣他們所在的下放勞動人員的點,正好處於閩省的大山之中,俗話說靠山吃山,所以上山打獵就成為了他們的第一首選,在一個清晨,哥三個喊著語錄進了山。
老話所說的一無是處是書生這句話,真的是不假,空有理論知識的余宣等人,像無頭蒼蠅一般的在山裡亂竄,非但沒有打到什麽獵物,反而是迷了路。
雪上加霜的是,到了傍晚的時候,他們三個人遇到了一群狼,余宣和陳凱的父親都被狼爪給抓傷了,要不是見機的快在山谷處點上了篝火,恐怕幾個人早就葬身狼腹了。
篝火雖然能阻得狼群一時,但這個時間卻無法持久,在對持了幾個小時後,蠢蠢欲動的狼群有發動了攻擊,余宣的胳膊被咬掉了一塊肉。
就在這岌岌可危的時刻,余宣他們所在村子裡的村民們趕到了,只不過由於山裡太大,分開尋找他們的村民比較分散,趕來的只有四個人,最鋒利的武器只是一把開山刀。
為了相救余宣他們,這四個村民沒有一個後退的,和十多隻狼展開了殊死搏鬥,最終在付出了三人重傷的代價之下, 堅持到了村裡人趕來,將群狼給趕走了。
那三個重傷的村民,最後有兩個人一輩子都留下了殘疾,但是這兩個人沒有抱怨余宣他們一句話,甚至在余宣他們回城後斷了聯系的十年裡,他們也沒有去麻煩過余宣等人。
十年後的余宣等人,雖然說不上是功成名就,但也是在各自的領域裡做出了一些成績,在三兄弟一次聚會中,他們忽然想到了十年前的那一幕,也想到了這十年他們做了些什麽事情。
三個人都認識到了自己身上的問題,心中也是追悔不已,於是一致決定放下所有的事情,去大山裡探訪他們當年的兄弟和恩人。
這次的進山之行,卻是又讓他們羞愧異常。
因為當年一位落下殘疾的村民,在見到余宣之後,居然拿出了一株保存了十年的草藥,告訴余宣這種草藥可以治療他的關節炎,只是他不知道余宣的聯系方式,所以不能給余宣郵寄出去。
質樸的村民質樸的話,讓余宣當場就嚎啕大哭了起來,陳凱的父親等人也是淚流滿面,怎麽勸都止不住眼淚。
余宣他們幾個人,在此時才知道自己這十年失去的東西是何等的珍貴,那是人性中最為善良和珍貴的東西,此次的山村之行,將他們的心靈給徹底的淨化了一遍。
也正是這一次的山村之行,余宣等人才真正變得成熟了起來,在處理事業和家庭中的諸多問題時,顯示出了過人的氣量和睿智,如此才能擁有現在在各自領域中的身份和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