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逸,別笑話老師,玩了一輩子的雜項,今日才得見宣德爐,老師失態了……”余宣這會已經平靜下來了,但眼睛還是時不時的瞄著桌子上的宣德爐,似乎害怕一個看不到宣德爐就會消失一般。
“老師,這東西您這麽喜歡,就收下吧!”
方逸的話十分的誠懇,他接觸古玩的時間並不長,也無法理解那些收藏家對某個物件茶飯不思的感覺,但方逸從老師的眼神中能看得出來,余宣是真的喜歡這東西。
“你小子,別誘惑我了……”
余宣苦笑著擺了擺手,說道:“能見到一件真正的宣德爐,老師已經很高興了,不過這東西能落在你的手上,那就是你的緣份,你日後一定要好好收藏,這東西在世上,怕是沒有幾件了……”
方逸聞言點了點頭,開口說道:“好吧,老師既然不要,那我就不勉強了……”
“方逸,東西我是決計不要的,但老師有個請求,還希望你能答應……”余宣忽然開口說道。
“老師,您說……”方逸愣了一下,看余宣的神情,他的這個請求估計還是和這尊宣德爐有關系的。
“我想借用一下你的這尊宣德爐……”
余宣想了一下,說道:“我的老師王世襄,一生收集了數十尊宣德爐,但卻無一真跡,我想把這宣德爐帶到京城給老師鑒賞一下,一個星期,只需要一個星期的時間,我就能還回來……”
余宣之所以極為喜愛宣德爐,其實就是受了王世襄老人的影響,他的這位堪稱近代文玩雜項鼻祖的老師,用了畢生之力收集宣德爐,但始終未見真跡,老人一直都引以為憾,所以在方逸這裡見到了這尊宣德爐之後,余宣馬上就生出了這個念頭。
“沒問題啊,老師,您今兒就拿走!”
聽到余宣的話,方逸一口就答應了下來,錢財為身外之物這句話,對於很多人而言,都只是嘴上說說的,那些整天把這句話掛在嘴上的人,對錢財怕是比任何人看得都要重。
但方逸在半年之前,對錢財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概念,就算是現在,金錢在方逸眼中也只是一種能讓他生活下去的工具而已,至於財物,方逸則是更沒放在心上了。
“好,我……我明天就去京城,把這東西帶給你師公看看去!”
得到了方逸的同意,余宣頓時大喜,甚至都顧不上春節臨近了,他的老師王世襄年歲已大,最近兩年更是臥病在床,余宣也想讓老師盡早看到這物件,省的老師在心裡留下遺憾。
“余老師,明天我出個車送您過去吧……”
看到余宣興奮的樣子,趙洪濤開口說道:“這段時間正好是春運高峰,您想買車票怕是買不到了,而且火車太亂,您帶著東西怕是也不安全,那車跟您幾天,回頭再把您帶回來吧……”
“行,洪濤,那就麻煩你了……”
余宣聞言點了點頭,如果放在尋常的時候,他肯定不會麻煩趙洪濤,但是帶著宣德爐就不一樣了,余宣也害怕這東西在自己手上出什麽意外,那樣的話他是無法向方逸交代的。
“滿哥,這時間也不早了,你也挑個物件吧……”
解決了余宣的問題,方逸轉臉看向了滿軍,他之前說了除了胖子和三炮之外人人有份,兩位老師不要那是他們自己的事,但滿軍這一件方逸還是要送出去的。
“方逸,心意滿哥領了……”讓眾人有些意外的是,滿軍居然搖了搖頭,開口說道:“這東西滿哥不能要,
不過我也有個要求,希望方逸你能答應!”“得,今兒的諸位都是高風亮節啊!”
方逸也沒想到,除了趙洪濤想要捐獻的那尊金佛之外,自己竟然一件東西都沒能送出去,要知道,這些可都是國寶級的物件,其中的一些東西就算是在各大博物館裡,都能稱得上是鎮館之寶了。
不過與此同時,方逸心裡也感覺暖烘烘的,當下看向了滿軍,說道:“滿哥,你有什麽要求?說來聽聽……”
“嘿嘿,方逸,你這裡的物件,也不全都是國寶吧?”
滿軍嘿嘿一笑,指著那尊清仿的青銅器和另外幾個東西,開口說道:“這幾個物件雖然也是出自宮廷,但價值不是很高,我希望方逸你能把它們放在咱們店裡,這樣咱們也能有幾件鎮店的物件了……”
滿軍是個古董商,骨子裡其實是和胖子一樣的,只要見到古董,首先就要以金錢去衡量其價值,他在方逸開箱的時候就有這個心思了,能憋到現在才說出來,已經算是很能沉得住氣了。
“拿出去賣?”方逸聞言愣了一下,並沒有馬上答應滿軍。
方逸現在沒有什麽要花錢的地方,而且他還想把那些不太值錢的物件挑出來,用來測試一下自己的輪回神通,是以臉上露出了不怎麽情願的表情。
“哎,方逸,咱們開的可是古玩店呀……”看出了方逸不情願的樣子,滿軍連忙說道:“現在這店裡,可就我那幾件拿不出手的物件在撐著,有些說不過去啊……”
滿軍說的倒都是實話,他們這家店要不是孫連達余宣提攜,再加上方逸的那些作品撐著局面,別說一周內賣了幾百萬的貨,恐怕連能不能開張還在兩說之間呢。
“方逸,小滿說的有點道理……”
余宣開口說道:“做古玩生意,是不能隻進不出的,那樣的話就是個無底洞,有再多錢都不夠往裡面砸的,你的這些物件,挑選一些好的收藏起來,剩下的都可以買賣處理掉!”
余宣知道方逸為了買這批古董,幾乎將這次去緬甸賺到的錢全都給花光了,但古玩收藏講究的是以藏養藏,更何況方逸還開著一家古玩店,要是學著貔貅的性子,那這家店早晚是會做黃掉的。
“那好吧,老師,您幫我挑一些價值不高的,回頭讓滿哥擺到店裡去吧……”
聽到余宣的話,方逸點了點頭,俗話說聽人勸吃飽飯,方逸不為自己打算,也要想想這幾個開店的兄弟,他那古玩店裡要是能擺上幾件明清宮廷裡的古玩,那格調立馬就要上升好幾個檔次。
“行,我給你選選……”
余宣走到了堆放了一地的物件面前,從裡面選出了幾個物件,又拿起一幅擺在桌子上的畫,說道:“王時敏是清初很有影響力的畫家,不過他的畫現在市場估值有些偏低,這幅畫小滿你開到百萬以上的價格,沒人買就留著鎮店用吧!”
和孫連達隻醉心於文物鑒定和修複不同,余宣做古玩生意那也是一把好手,他所挑選的這幾個物件都是價值從五萬到五十萬的東西,不高也不算低,但件件都是在古玩市場不多見的精品。
至於王時敏的這幅畫,余宣則是本來就沒打算賣掉的,要知道,王時敏一生以臨元畫為主,並得董其昌親自指點,其“一意摹古,反對創新”的思想對清代中國畫的發展影響深遠。
王時敏淡於仕途,更喜筆墨,崇禎五年就稱病辭官,隱居西田別墅,潛心繪畫研究與創作,只不過恰逢亂世,所以他雖然藝術造詣極高,但名氣卻不是很大。
再加上王時敏的畫大多都被國外的博物館收藏,別說民間了,就連拍賣會上都極其少見,只是在八十年代中期的時候拍出去一幅,是以他的畫作價格還停留在那個時候,可以說是估價極低了。
按照余宣的分析,王時敏的作品,價格肯定會漲上去,用現在的市場價賣掉實在是太可惜了,所以余宣這才讓滿軍掛個高價,一來能提升古玩店的名氣,二來也可以坐等升值,雖然擺出去,但實際上等於是非賣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