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滿軍的院子之後,衛銘城沒有馬上就打車,而是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在金陵博物館附近就有個武警中隊駐扎,他這是打算要輛車送自己和表妹回去。
走在滿是積雪的路上,看著身邊的表妹,衛銘城也是不由歎了口氣,當年梳著羊尾辮子的小丫頭長大了,大到已經可以談戀愛結婚了,衛銘城心裡也是有種時光飛逝的感覺。
“哥,你看方逸怎麽樣?”用腳尖踢著路邊的積雪,柏初夏看似很隨意的問了一句。
實際上柏初夏這會心裡也是有一點緊張的,因為就算她平時性格灑脫,但總歸是個女孩子,還是很在意家裡人對方逸的看法的。
而柏初夏之所以答應今兒讓衛銘城跟自己一起去方逸那裡,也是有原因的,別看柏初夏對衛銘城凶巴巴的沒個好臉,事實上她和這個年齡差的不是很多的表哥,卻是最為親近的。
以前小的時候,柏初夏每次來金陵,基本上就是衛銘城的跟屁蟲了,跟著他和那些部隊大院的孩子們打打鬧鬧,所以下意識裡,柏初夏還是很相信自己的這個表哥。
“這小子人不錯!”
衛銘城雖然有些世家子弟的傲氣和固有的觀念,但對於社會上的那些彎彎道道了解的還是有些少,也沒有意識到自己今兒的尷尬實際上和方逸是脫不了關系的,所以對於方逸給他解圍的事情,衛銘城還是心存感激的。
“初夏,他家裡怎麽樣?”
衛銘城頓了一下,開口說道:“你也知道,咱們這些家庭談戀愛結婚,都要考慮到家族的利益,這小子家裡要是差了點,你們的事情可沒有那麽容易被接受的……”
衛銘城在方逸面前顯露的是一幅護犢子的樣子,但他還是很疼這個妹妹的,衛銘城自己就是因為談的幾個對象都是家裡介紹的而沒有成,說實話他是不想讓柏初夏也走上這條路的。
“哥,我看你們的觀念有問題!”
聽到衛銘城的話,柏初夏腳尖踢飛了一塊積雪上的小石頭,開口說道:“婚姻是兩個人的事情,你們非要摻雜進去各種因素,讓原本簡單的事情變得複雜,我和方逸生活,和他或者是我的家人有什麽關系嗎?”
“當然有關系了……”
衛銘城不想說家族利益的那些事,想了一下之後,說道:“你是嫁過去的,結婚之後就要融入到對方的家庭裡,如果他們是農村的或者生活習慣不好,你想想你能接受嗎?”
衛銘城舉的這個例子,還是非常現實的,現在很多女孩在大學裡交了男朋友,往往會不顧男方的家庭出身而嫁過去,但讓女孩們沒想到的是,噩夢也就從此開始了。
像柏初夏這種二十出頭年齡的女孩,很多在家裡都是獨生女,家裡沒有兒子去掉了買房子負擔的父母,往往都將最好的給了女兒,真的是過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很多女人甚至沒有去過公共廁所。
雖然嫁給農村男人之後還是生活在城市裡,但是生活上的很多習慣和毛病,慢慢的就會凸顯並且放大起來,諸如男方父母上了洗手間不衝馬桶之類的事情,往往就會爆發一場戰爭。
衛銘城提出這個問題,也是心疼表妹,他不想讓前面二十多年都活得無憂無慮的表妹,在嫁人之後承擔起一個家庭的重擔,在衛銘城心裡,表妹就應該一輩子被人寵愛著生活的。
“哥,除了這個,你還有什麽擔心的嗎?”聽到衛銘城的話,柏初夏不由偷笑了起來。
衛銘城琢磨了一下,開口說道:“這小子做人還不錯,只要家庭和咱們差的不多,我相信家裡人是會同意的……”
“哥,你是怕我嫁過去受欺負吧?”
柏初夏的笑聲像是銀鈴一般的悅耳,“那你就想多了,方逸是孤兒,家裡只有他一個人,所以他現在的成就,真的是白手起家的,怎麽樣,和方逸比起來,哥你是不是會覺得羞愧啊?”
“什麽?他……他是孤兒?這不太可能吧?”
聽到柏初夏的話,衛銘城顯然有些意外,就他所見的方逸,雖然不像是出身於富貴之家,但身上的氣質卻是給人一種儒雅的感覺,如果說他出身書香門第,衛銘城是一點都不會吃驚的。
但如果說方逸是孤兒,衛銘城還真的不怎麽相信,因為方逸身上所顯露出的那種學者氣息是無法假裝出來的,衛銘城自問還是有這個眼力。
“我騙你幹什麽?”
柏初夏開口說道:“方逸從小是在山裡長大的,沒有什麽親人,只有一個當道士的師父,不過在幾年前也去世了,現在就他一個人生活,他在古玩鑒賞和玉石雕刻方面很有天賦的……”
方逸對柏初夏沒有什麽隱瞞,他從小所經歷過的事情,大多都給柏初夏說過,當然,十多歲時手刃那個銀行行長的事情,自然是被方逸省略了過去。
聽著柏初夏的講訴,衛銘城一開始還有些不以為然,但越聽心裡越是吃驚,要知道,方逸下山才僅僅半年多的時間啊,這麽短的時間就能聚攏到億萬家財,衛銘城自問是絕對做不到的。
“還做過道士練過武,怪不得這小子的手勁那麽大?”
衛銘城抬起了自己的右手看了一下,在他的虎口處分明有一個略微發青的指印,這是剛才和方逸推讓銀行卡的時候留下的,當時衛銘城沒留意,這會兒才算是想了起來。
“下次要和他較量較量……”
衛銘城心裡頗有幾分不服氣,在賺錢這方面他或許不如方逸,但是在技擊競技這一項上,衛銘城還是有幾分自信的,畢竟他在部隊裡的這十多年,幾乎就沒帶過兵,全是在練功夫了。
“等等,方逸,我……我好像聽說過這個名字……”
衛銘城忽然擺了擺手,皺著眉頭想了還一會之後,看向了柏初夏,說道:“初夏,前段時間我們金陵出了個很年輕的雕刻大師,也叫方逸,這……這不會就是他吧?”
爺爺過壽,衛銘城自然也是需要準備點禮物的,他知道爺爺平時的時候喜歡手上把玩點東西,所以就想找點玉石之類的物件給爺爺,通過朋友的介紹,衛銘城這才聽到了最近風頭正勁的方逸的名字。
不過衛銘城即使委托朋友,當時也沒能搞到方逸的雕刻作品,因為這位年輕大師的作品實在是太緊俏了,幾乎一上市就被一搶而空,衛銘城除了委托朋友購買之外,自己也曾經去過位於古玩市場的那家店,卻是連方逸的面都沒見到。
“應該就是方逸吧,我聽他前段時間說古玩店開業之後生意很好。”
對方逸具體做的事情,柏初夏並不是很了解,包括前段時間方逸去晉省辦的事,也沒有和柏初夏提起過,兩人在電話裡都不怎麽聊自己的工作。
“原來是這小子,不行,初夏,你得給表哥我問他要塊玉!”
想著三番五次的想從方逸那裡買塊玉都沒買到,衛銘城就恨的牙根癢癢,他衛大少在金陵大小也算是個人物,沒成想卻是在一個小老板那裡吃了憋。
“你自己問他要唄,方逸又不是小氣的人!”柏初夏隨口說道,她自己身上還佩戴著方逸送給她的玉佩呢。
“好,反正爺爺過壽我請了年休假,明天我跟你一起去方逸家,省的那小子佔你便宜……”衛銘城聞言點了點頭,忽然壓低了聲音,說道:“我說妹妹,講老實話, 那小子到底有沒有佔過你便宜啊?”
“衛銘城,你查戶口還是審犯人呢?蹬鼻子上臉是吧!”柏初夏的鞋跟用力的在衛銘城的腳背踩了下去,靜寂的馬路上頓時響起了一陣慘嚎聲。
……
“方逸,你沒見那小子的臉色,在見到我朋友之後,眼皮子都不敢往上抬,可是把我給笑死了……”
方逸等人還坐在胡立志那裡閑聊的時候,滿軍已然是回來了,興衝衝的來到客廳裡,一邊脫衣服一邊說道:“余老師您出的這個主意真好,本來打算出血請那小子吃一頓的,現在連大餐錢都省掉了……”
在如何對待侯景臣的問題上,滿軍一直都是有些撓頭的,聽到他的人品,滿軍根本就不想和他再有交集,但別人千裡迢迢的來金陵找到自己,滿軍又不得不盡地主之誼,所以也只能硬著頭皮去招待。
但是滿軍沒想到余宣給他出的法子效果真好,當他在飯店門口和自己穿著警服的同學偶遇之後,侯景臣頓時就變了臉色,幾人一開始沒有進飯店,而是在門口閑聊了幾句。
得到滿軍的叮囑,他的那個同學在說話的時候顯得十分諳熟和經常來往的樣子,最後還非要拉著滿軍和侯景臣與他們並到一個包廂內不可,這讓侯景臣的臉色一直變幻不定著。
最後侯景臣裝著接電話的樣子找了個借口,說是有急事必須過去處理,可是滿軍分明看到,是侯景臣自己右手在口袋裡故意調響的手機鈴聲,這讓滿軍在回來的路上,一直都沒能忍住臉上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