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元儼厲聲嘶吼“只要三哥學武帝賜死劉娥,我便認趙禎為太子!”
老者氣的渾身發抖,口中喃喃自語“瘋子,你個瘋子”
突然上前,一把拽住趙元儼的領襟“你個瘋子,你只知道武帝殺鉤弋夫人,你可知卻因此造就了權臣霍光,以致出現權臣廢立皇帝之事?劉娥也是可憐人,她無子更無宗族,就算她擅權,太子才八歲,不交給自己人,難道去養一個霍光出來?”
趙元儼任由老者拽住領襟,口中依舊說道“這天下本就應該是大哥你的”
“瘋子,你是個瘋子,我比三弟幸運,我現在子孫滿堂,這皇帝你要爭便爭吧,放過我一家老小”老者淚流滿面,向樓梯蹣跚而去。
趙元儼看見老者要下樓,這才著急,連忙上前抱住老者“大哥,是我喝多了說胡話,你這樣出去,要是犯病怎麽辦?”
老者不為所動,“放手,我要叫管家”
趙元儼抱著老者雙腿“你要是想弟弟我死,你直接說一句,我馬上去死,絕不會多活一刻鍾!”
老者看著腿前的趙元儼,肅聲說道“陛下待你不薄,若是沒有太子,誰也爭不過你,有太子你安心做你的臣子,不要妄想,要謹言慎行,須知你的言行俱在有心人關注之中。”
“我知道,龍衛神衛盯著我呢,只是盯著出入而已,我自己都不知道會來這,大哥,你要是不走我就起來,跪著膝蓋痛。”趙元儼見老者不再邁步,也輕松了點,攙扶老者回到座位上。
“大哥,剛才說的都是氣話,咱家就你最大,長兄為父啊,不找你說找誰說,以後我就吃喝等死,你千萬不能氣著身子”
趙元儼又給自己倒了杯酒,
“其實弟弟我早就認命了,沒有那個命,你說三哥吧,兒子夭了一個又一個,就生了一個又一個,究竟是幸還是不幸?”
看見老者再次怒目,趙元儼拍了下自己嘴巴“讓你胡說”
“那就做個開心王爺吧,可這劉惟伊就是不把我放在眼裡,我比不了三哥還能比不了他?我今天就是要看他的笑話”趙元儼猛的放下酒杯,大聲喝道“來人!”
半天沒動靜,趙元儼走到樓梯口,朝下大喊一句“來人!”
遠處這才傳來回應“來了來了,公子這就來了。”
桌邊喝茶的老者松了一口氣。
聽著趙元儼在一邊吩咐著王府管事,老者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罷了,就在這等著別弄出亂子了。
看著管事離去,趙元儼看向對面的碧雲樓嘴裡說道“昨夜雨疏風驟,濃睡不消殘酒。試問卷簾人,卻道海棠依舊。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這詞倒是真的好聽,唱的也好,寫的也好,像是新詞,不知道是何人所做?”
“那是監察禦史,你別惦記著人家的妾室!”老者又是怒目。
趙元儼噗嗤一下笑出聲“大哥啊大哥,我知道你和柳若蘭相熟,但不是柳若蘭,我怎麽著也不會喜歡男人的!”
老者奇道“這竟是男人所作?”
趙元儼點點頭“應該就是劉惟伊,大哥你覺得這首詞值五百貫嗎?”
老者這下精神了點“這首詞值五百貫?不至於吧?短了點。”
“那就應該還有一首,曹利用的從子曹汭,因礬樓魁首蔡元奴花五百貫向劉惟伊買詞,上門問罪,結果害的曹利用丟了萬貫家財,豬腦袋一個啊!”趙元儼並不覺得自己和曹汭一樣。
老者猛的一拍桌子,
“這才是你該乾的事” 趙元儼一呆,不禁愕然。
碧雲樓外,看著人潮漸漸退去,劉惟伊竟然有點失落,不知道今天有幾個人去了樓內?
看著眼前的衙吏和廂兵,在人潮退去之後,明顯萎靡了許多,劉惟伊大聲對著眾人說道“今日辛苦大家了,堅持到戌時,酒樓任選,酒肉管夠,從現在開始每兩刻鍾,諸位可以進去四個人觀賞眾魁首排練,”
一片致謝聲後,領導先進了碧雲樓,稍後看見方虎等人也回來了,身上依舊掛滿銅錢,“錢都沒發出去?”劉惟伊一臉詫異。
“老爺,這些錢都是足陌的,每人發兩文,一貫也能發五百人,四貫錢沒有了,將近兩千人”方虎解釋道。
“原來這麽多人,才一千多人,哎,錢放到樓內後,你們也先休息會”劉惟伊無比落寞的回到劉宅。
該做的都做了,要是碧雲樓火不起來,也只有多熬幾年,畢竟新生事物不是那麽容易讓人接受的,況且最重要的一天,還沒到來。
回後院書房,劉惟伊繼續寫自己的奏疏,用鵝毛筆寫的,比毛筆好寫多了,字體也好看很多,畢竟後世所學所寫都是正楷字,也不知道會不會太標新立異被人嫌棄。
宮內,延和殿。
“陛下,看看吧,這是皇城司的送來急奏”劉娥面若冰霜。
趙恆長歎一口氣,拿起奏書卻不翻看“不是說過,知道行蹤就可以了,不要刺聽他們說話,讓他們活的自在點”
劉娥語若寒冰“不是去刺探皇親國戚的,本來是皇城司監控靖康家的碧雲樓,結果八賢王想找靖康麻煩,一頭撞進去,誰都怪不了,只能怪他自己。”
趙恆搖搖頭“你啊你,又想培養靖康,又讓皇城司監視他,他知道了心裡會怎麽想?用人不是這樣用的!”
“那是他第一次進宮後設的,後來就忘了,皇城司也沒撤,早知道今日,還不如一開始就撤掉,省的聽見這些糟人心的話?”劉娥銀牙緊咬,顯然很是不悅。
趙恆這才翻開奏書,臉色越翻越青,抓住奏書往地下狠狠一摔!
劉娥這次也不勸解,靜默無言!
劉宅內。
“官人,有個醫官院醫官求見!”卻是若蘭來了後院。
“怎麽走到碧雲樓?”劉惟伊暗自腹誹,這醫官院盡出人才。
“想是看見碧雲樓前牛車眾多,順道停在一起了吧?”
劉惟伊皺眉“帶了幾輛牛車?”
“應該四輛吧!”
劉惟伊吩咐何芬,“讓春桃領人把昨日買的衣物棉服,先送到前院,待會有四輛牛車過來,把衣物都放在車上,帶她們去澡堂清洗,再將以前的衣服在澡堂用滾水煮一刻鍾。”
吩咐完劉惟伊帶上了方楊方柳和若蘭去了碧雲樓。
碧雲樓外,劉惟伊竟然看見附近街面上零零星星的有二十來輛牛車,還不包括不停走動的。
“怎麽回事?怎麽突然間多了這麽多牛車?”劉惟伊看見方虎過來,直接問道。
“剛才捕頭已經問過了,大多是勳貴子弟,都是有家有業的,鬧事肯定不至於,只是不方便像普通人一樣驅趕”方虎解釋道。
“已有人進碧雲樓?”
“已經有十來個進去,他們倒是不差錢”
“方楊方柳,你們兩個去樓內看著,我怕裡面的護院不敢和他們動手,要是有登徒子在樓內動手動腳,別用刀劍,用頭上的簪子,直接往眼睛招呼,不要怕事,五年後延州再無高家!”劉惟伊最後幾個字卻是輕上很多,方楊方柳聽的眼睛一亮。
“這位可是劉大人”五十來歲的醫官,賣相依舊不錯,又是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
劉惟伊點點頭“人全部都帶來了吧,有沒有傳染性疾病?”
“十九人,下官判斷的是沒有傳染性疾病,大多是隱疾,個別體弱”
“比起秦澤你更有擔當,有勞了,還請醫官跟著家中下人,將人送至澡堂,會有人替她們更衣,這裡現在有點麻煩,改日致謝”劉惟伊揮手招來一名護院,讓其帶路。
看了看天色,大概酉時中,劉惟伊歎了一口氣, 這人待會說不定更多,“劉大,過來”
劉惟伊在他耳邊說了幾句,劉大快步離去。
不理人群中的騷動,劉惟伊進了碧雲樓,想看看到底是何方神聖,與曹汭相比究竟如何。
魁首大多都沒走,正在後院交流排練,大部分觀賞之人都站在所畫紅線之外,顯然知禮的人還是佔多數,偶爾一兩個正在舞台旁邊和方楊方柳較勁,並無人圍觀,顯然歡場之中見多了這種人,不以為怪。
“怎麽回事?”劉惟伊看見兩個丫頭竟然沒動手,難道是誤會?
“這位小娘子摸了嚴魁首”方楊竟然臉紅了。
“小娘子?”劉惟伊轉了小半圈,看了看那人正臉,生怕方楊入世未深被蒙騙。
“這位小娘子意欲何為?”真是女的,劉惟伊苦笑不得,你不會摸自己嗎?從未想過找麻煩的是女人!
“我也想參加,她竟然和主家說不能讓我參加,摸她一下不行?”女子似乎比受害者還委屈,難怪沒人圍觀。
“肯定是有所誤會,本樓是不禁任何人上台獻藝的,請問小娘子和嚴魁首是何關系?”劉惟伊暗自嘀咕,不會是母女關系吧?
“現在一點關系都沒有,以後就不敢說了,她和我爹有點不清不楚的,可以上去?我家的比這大上許多,觀此台玄關眾多,處處新穎,才想試試的!”小娘子語氣歡快了很多。
“當然可以,而且還有樂師伴奏,只需繳納一貫參賽費,不入全退,入賽不退”
“香兒,給錢!”
“公子,不可!”